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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五章 禅心已作沾泥絮

  悉檀寺原本寂静的夜晚,忽然想被投入了熊熊炭火的静水,光焰与喧闹此起彼伏,尽皆围绕着这座小小的藏经木楼,火光下也照耀出了题着“法云阁”的木制牌匾。

   如流火般的人影憧憧,但擎着火把的僧众只是止步于木楼之下,以免因为有人一时失手,一把火就将藏经都给烧成灰烬,最终只有几名年高德劭的禅师映着火光联袂而来,转过木梯出现在了江闻的面前。

   “阿弥陀佛,施主因何故而深夜闯我法云阁藏经处。”

   大净和尚双手合十念诵佛号,垂首对江闻说道,声音悠悠扬扬宛若颂唱,却能听出数不尽的昏惑。

   而就在老和尚们上楼的时候,江闻已经将韩王青刀重新系于腰间,上前一步拦在了骆霜儿的面前,望着那扇被不速之客撞开的窗棂若有所思,良久才回答道。

   “几位大师,今夜的事情恐怕要颇费一番口舌,眼下我也不想在这里唠唠叨叨,几句话说完便是了。”

   江闻神情严肃地看着几名老和尚,挺拔身姿和佝偻身形瞬间就对比鲜明,“刚才有一名黑衣人闯入寺院意欲行凶,被我撞破后狼狈逃窜,故此引发了一场打斗。只是你们口中这法云阁里,却带着一股血腥味,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遇害。”

   几名老僧闻言,表情也逐渐严肃了起来,似乎同样察觉到空气中的异样气味,只是他们面对兵器在手的江闻,也不敢轻易上前挑搦,故而低声齐齐宣了佛号,站在原地没有走离,转身命人在这三层木楼里四处寻找。

   此时的经架东倒西歪,经书纷飞四散,芸香之气里夹杂着若有若无的血腥味,此时在神经紧张的众人眼中,法云阁正中与乐拔苦的如来像,仿佛都悄悄显露出了狰狞可怖的忿怒法相……

   江闻出现的这个时机不算太好,黑衣人强行脱身而去,就代表着众人只目睹了江闻独自出现在这里,此时如果有人殒命当场,那么万般嫌疑就都要算在他一个人头上了。

   更重要的是黑衣人逃遁而去,让一切线索变得渺茫了起来,至少江闻此时也猜不透这件事是否是他们在贼喊捉贼。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流逝,吊诡的事情出现了。几个被派出的和尚在藏经木楼里上上下下搜寻了一大圈,连蜘蛛网都要掀开看个仔细,却始终没有找到什么有力的线索。

   多方比较之后,只是更加确认江闻他们所在的二楼,散发出的血腥味尤为浓烈,而另外几个和尚也去而复返,向高僧们禀报寺中僧众并未失踪,也没发现有人重伤不治的情形。

   “哎,各位看来是不相信我,那江某便不留在这里惹人厌烦,就此别过吧。”

   江闻借机想要离开,几名年纪老迈的禅师却一言不发地挡在了他们面前。

   “怎么?几位大师还有何见解?莫非各位不但信不过在下,还想要讨个说法不成?”

   倒不是江闻看不起这些老和尚,这世上自然也有年深日久、功力精湛之人,可这几人形容枯槁、脚步虚浮,一看就是不怎么在意皮囊的高僧。

   作为习武之人,只要一眼就能看出他们脉道失充、推血无力,残阳也随着年龄的增长逐渐衰退,绝不是什么有功夫傍身的江湖人物,此时敢来挡路只能解释为无惧无畏了。

   “阿弥陀佛。施主勿怪,诸方诸事纠缠不清,还请弘辩方丈到了再做定夺……”

   大净禅师开口说道,他倒也没有讲话说得太死、只是咬定了要等方丈前来,这至少在礼数未有不合,更容易让人接受几分。

   江闻想了想,与骆霜儿站在原地没有离开,他也想看看这些和尚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如今既没找到凶手,又没找到受害者,他们到底是想怎么了却这桩无头公案。

   原本江闻以为黑衣人是悉檀寺中的人物,可如今看来,可能还真是一个由外而来的凶徒,只是好巧不巧地被自己撞上,两边这才大打出手了一番,闹出这些事端。

   可要全说是巧合,却也未必都是巧合,至少像黑衣人这样的高手会出现在悉檀寺里,就绝对不会是走错了门这么简单。

   “弘辩方丈!”

   木楼下传来此起彼伏的称呼声,登时热闹得有如阛阓,随后一串又急又快的脚步跫然作响而来,直接踏上了藏经木楼的二层,几名年高德劭的老僧还没来得及向其禀报情形,就见弘辩方丈如一阵风般穿过人群,袈裟欲振冲向了藏经深处。

   姗姗来迟的方丈让江闻有些起疑,怀疑他会不会就是那个被他打伤的黑衣人,此时一番改头换面才闪亮登场,但很快就江闻就排除了这个可能,因为若是对方中了自己的黯然销魂掌,绝不可能还有这么灵活的身手。

   更重要的是,弘辩方丈的姿态越是古怪离奇不理旁人,就越证明他不是来这里做戏,而是有更重要的目的。

   江闻凝目看向黑暗处,只见弘辩方丈徇着血腥味,径直来到了藏经木楼二层的佛像面前,对着一块地板踏足三次,便有一个机关猛然从经架上突出,再将它作为扶手往里一推,眼前便豁然洞开了一间秘密夹室,正好藏在如来佛与经架之间的空隙里。

   几名老僧都目露惊诧之色,显然连他们都不知道藏经木楼里还有这样的所在,而江闻更加关注的却是弘辩方丈一番施为之后,很快从夹室里抱出了一名浑身是血的黢黑老僧。

   “怎么会是安仁禅师!”

   大净和尚惊呼出声,“他不是应该在山上闭关参禅的吗!”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众人都目瞪口呆,唯有弘辩方丈靠着出乎常人的禅定功夫傍身,指挥着楼外的沙弥速带药石针砭过来,再去山下延请医师,眼前几名老僧只是垂头颂着佛号,念起了超度亡魂的《阿弥陀经》和《无量寿经》,面容悲戚无比。

   让他们悲戚的原由显而易见,那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鼻而来,自然是萦绕在夹室之中很长时间了,而老僧的两处肩胛骨都背折向后,胸口处深深塌陷进去,眼耳口鼻处都是干涸殆尽的血迹,显然是被外家高手分筋错骨后,活生生给打死的。

   这手阴险很辣的招式,跟先前与江闻交手的黑衣人十分吻合,只是时间线上存在着明显的疑点。

   江闻本是在山门外的石径上撞到他,跟着一路才追入法云阁中,可从这名老僧身上的伤势来看,自然是困在夹室中已久,如今唯一一个解释,就是黑衣人是先潜入杀人,后被江闻撞到,本想逃入法云阁中躲藏,却没想到江闻的轻功不同凡响,愣是紧紧咬着他的尾巴追了上来。

   如此推测,对方能够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入寺杀人,也一定是对自己的轻功造诣极度自信才是。

   “霜妹,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江闻轻声问道。

   “我察觉到刚才有人靠近了客舍。”

   骆霜儿轻蹙眉头回答道:“等他走远后我才追出来,就听到你们在这打斗的声音。”

   两人交谈的时候,老僧们也面面相觑不知道如何是好。江闻的一只手因为骨折还吊在胸前,显然是做不到反拗肢体这种程度,行凶嫌疑已经被大大地降低,因此江闻便更加理所当然地进入了看戏模式。

   惨白的月光照进法云阁中,悄悄爬上了老僧的侧脸,显露出一副死不瞑目的惨状,肢体似乎都已经僵直生硬,只少了星星点点的尸斑就能彻底判定为死亡。

   可死相惨烈的黝黑老僧被放在了担架上,纵然已经没有人认为他还活着,弘辩方丈却还坚持着不让别人挪动尸体,甚至拒绝了其他和尚的瞻仰,一定要等到从山下延请的大夫前来诊视。

   “弘辩方丈,逝者已矣,生者如斯,江某其实略通医术,不如让我为这位大师把把脉,若是事有不遂,也好早日入土为安、往生极乐吧。”

   江闻自告奋勇地说道,却被弘辩方丈一把拦住。

   “这件事就不用劳烦施主了……”

   可江闻似乎是想早点从悉檀寺脱身而去,再三请求自己把脉,这样的拉扯倒是让大净和尚几人都看的目瞪口呆,弄不清楚弘辩方丈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于是几人反而开口为江闻说话——既然人都死了,把把脉又有什么区别呢?

   固请之后的江闻趁弘辩方丈不注意,绕过阻拦搭住了尸体的一只胳膊,贴住冰冷刺骨的皮肤,却没想到顺手而为的一诊脉后,他却像触电一般跳了起来。

   法云阁中影影绰绰,由于不便点灯举火,只能依靠清冷月光照明,可偏偏就是在这一段朏然不明的月华之下,却有两道影子猛然延伸拉长,直到几名老僧的足底才停下!

   一道自然是江闻跳起的身影,而另一道随江闻一同跳起来的,竟然是方才躺在地上七窍流血的老僧,两人距离楹门并不算远,因此即便是楼外聚集的僧众,也能隐隐约约看见个影子!

   法云阁内血腥缭绕,只见老僧尸体顿立暴起,几乎是擦着江闻的鼻尖坐了起来,似老瓜皮色的面容毫无生机,双眼如死鱼般紧盯着前方,唯有那双被背折向后的肩胛骨还在怃然颤动,阴惨的模样在阴暗中,似乎还挂着一丝冷笑。

   “诈尸了!”

   “快跑啊!!”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嗓子,楼下的僧众或目睹或耳闻,都像是见了鬼一般四散奔逃,顷刻间藏经木楼就从人满为患,变成了门可罗雀,只剩下几个老僧还犹豫着站在原地,至少没有骤然失态,可那两股战战的模样,却远不足以称之为安定。

   “你们也先回去吧。”

   弘辩方丈喟然而叹,让几名年高德劭的老僧也一并离去,此时法云阁中只剩下了他自己与江、骆二人。

   “阿弥陀佛,施主何必如此行事呢?”

   弘辩方丈神色自若,以手抚着老僧僵硬枯直的身体,缓缓叹息着看向了江闻,也看清了他那副藏不住笑的模样。

   “抱歉啊方丈,我也猜到你非要等到大夫,是想表演一出‘妙手回春’,可我觉得来次‘借尸还魂’,今日也未尝不可。”

   江闻逐渐褪去戏谑的表情,感慨道:“我也没想到这位大师,竟然能将禅定功夫修炼到如此地步,几乎就要断尽生死之执了。”

   世间僵尸之事未必是空穴来风,但眼前貌似丧命的老和尚却是理所当然的没有死,眼前他受的伤虽然严重,但硬是靠着龟息假死的法门撑过了危险时期,甚至骗过了痛下杀手的黑衣人,保全住了自己一条性命——这样的功夫在江湖上不能算俯拾皆是,但也绝不是凤毛麟角。

   方才的江闻,也只是顺手往他身上打入一道内力,就把假死的老僧变成了诈尸模样,此时正如解冻般从僵死状态恢复,也难怪弘辩方丈会一边禁止别人靠近,一边如此笃定要请大夫前来了。

   弘辩方丈须发皆白,继续扶着老僧后背说道:“安仁上人能将寒山内功修炼到如此高深,有朝一日说不定能证得阿罗汉果,断尽思惑。施主,如今这里没有外人,你有什么事情就不妨直说吧。”

   江闻缓缓摇头:“弘辩方丈,你白日里没有和我们说清楚的事情,是不是应该要先开诚布公一下比较好?”

   弘辩方丈沉默了一会儿,没有说话。

   “方丈,那我就不妨直说了,江某今日在梁上听到库头僧们在说,悉檀禅寺库房已经空空如也了,哦对了,俩人好像还说要吃了我们。”

   弘辩方丈有些尴尬地抬起头,露出了一种难为情的模样:“哎……此事是寺僧失礼失言,可敝寺绝没有为难二位的意思……悉檀寺如今已经要山穷水尽,寺僧也是不得已,他们才惦念着去广募善缘……”

   江闻难以置信地说道:“悉檀寺居然到了这种田地?”

   弘辩方丈慨叹一声,用袈裟袖子遮住了颜面:“说来惭愧,如今悉檀寺连月斋戒每日只用一膳,也是迫不得已的办法,若不是找不到出路,怎么会这么不近人情?”

   江闻也想起了晚膳时的野菜团子和米汤,索性直截了当地说道,“当真匪夷所思。试问你这偌大的寺庙既有木家撑腰,又有三千亩寺产,怎么会平白无故落到如此地步?”

   弘辩方丈低眉垂首,兀自念经,骆霜儿原本不忍江闻如此逼问老和尚,想要开口阻止,可她还没说话,转头江闻就又重提了一遍,前后问题竟然一字不差,似乎是真的想不通这个问题。

   这怪异的举动,让骆霜儿瞬间露出了沉思的神色,喃喃自语道:“我好像明白了……”

   江闻有些欣慰地点了点头,对骆霜儿说道:“你当然应该明白,基本就应该明白的,要不是我脑袋里尽是些乱七八糟的念头,也早就该猜到这里面的问题了!”

   悉檀寺上下两三百号僧众,仓廪之存本应该富足广有,就算拿来施斋舍饭,也随时可以找木家报销这些开支,根本不至于搞什么全员斋戒,一天就吃一顿地挨饿受苦。

   于是江闻做出了最为天马行空的一个解释,就是悉檀寺的粮食被用在一个“不能对外宣扬”,又“不能解释清楚”的地方——就比如有上百个很能吃喝的饭桶突然跑到了寺庙里,把他们的饭菜全都吃光。

   “南少林的人马原来是方丈你在接济,江某当真是料想不到啊……”

   如果不是江闻从南海莫名其妙来到云南,如果不是他知道五羊密道难以解释的存在,如果不是他出于莫名其妙的即视感对悉檀寺产生好奇,怎么也不会把“资助叛逆”的罪名突然贯在弘辩方丈的头上。

   弘辩方丈闻言一愕,但是苍老的面容上竟然缓缓露出了果然如此的意味,看着江闻的目光中,也夹杂着警视与恍然。

   “阿弥陀佛。”

   四野的清风与漫天的明月,此时忽然又一次安定了下来,眼下无声胜有声,弘辩方丈没有多说话,短短一声便说尽了一切含义,江闻也微笑着摇头不语,转而看向渐欲苏醒的老僧。

   “这位大师修行的寒山内功,我倒是也有所耳闻,据说是寒山大师所创,其功法技艺虽然高超,但后继艰辛已濒于绝境,十余年前被武当宗师铁松子引入太乙门中,却没想到能在这里得见,并且与四禅八定的融合的如此天衣无缝。”

   江闻品评着面前老僧的武功,又是一道真气助他恢复知觉,此时却绝口不提南少林之事,就好像刚才咄咄逼人的并不是他本人。

   “施主,至善大师早告诉过老僧有人会来,二位突兀出现,自然让老僧有所猜测,可如今说实话,却不希望你们来呀。”

   弘辩方丈本来还有犹疑,但见江闻能一口道出安仁上人修炼的武功,终于放下戒备,对两人说道,“今日相见本来是想试探施主,眼下悉檀寺大难临头,实在是不愿意再拖累二位了……”

   弘辩方丈站起身,指着重伤濒死的老和尚:“二位施主料想到这是谁干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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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闻摇了摇头:“不太清楚。方才交手时机仓猝,在下没能试探出对方的根底。”

   “阿弥陀佛。”

   弘辩方丈背对着他们苦笑着说道:“纵使凶手身份再神秘,老僧也知道他是平西王吴三桂派来的……”

   平西王三个字一出口,江闻的心里瞬间咯噔一下——怎么自己走到哪里,都会和这几个倒霉藩王打交道?

   先前在福州掺和了靖南王府的事情,随后在广州搅和了平南王府的计划,如今都跑到深山老林里来了,竟然还会挡在平西王的面前?难不成悉檀寺包庇南少林、参与广州之乱的事情已经被吴三桂知道了?

   可听完弘辩方丈的一番解释,江闻也只能无奈地表示,自己这个走到哪里都倒霉的体制着实有点问题。

   这件事情其实与悉檀寺的关系不大,更主要的还是出在大理土司木家身上。

   去年的顺治十六年,吴三桂率清军入滇,“收云南入版图,建置各如旧,寻裁通安、宝山、兰州、巨津四州、临西一县归丽江府”,丽江土知府木懿“争先投诚”,次年,批准“仍袭土知府之职,管理原地方”,按道理应该是平稳过渡安然无事了。

   可是吴三桂的想法和尚可喜如出一辙,都想要把驻藩之地作为自己一方的宝座,享受一番当初沐家永镇云南的待遇,因此他在收拾完云贵总督洪承畴之后,自然而然地会把矛头指向大理根深蒂固的木家。

   半个月前,在广州之乱消息传出来的时候,吴三桂以“参议军事”的名义招见大理如今的土知府木懿,同时行文征调士兵千名,木懿推故不从,吴三桂遂派兵将元朝所赐、木氏掌管边疆的金印强行收去,顺带软禁了木懿这位当代家主,借机发难的意思已经跃然于纸上。

   木家群龙无首,悉檀寺作为木家的家庙,自然就断了供养物资,陷入了举步维艰的困难境地。吴三桂不会直接对付悉檀寺,可平西王府的人马立功心切,却也行文讨要悉檀寺中珍藏的经书版刻,目的就是要将这座御赐禅林逼上绝路,借此断了木家的精神支柱,效果和刨人祖坟一样阴损。

   经书版刻若是给了,悉檀寺在鸡足山上便再无立足之地,这座御赐禅林就变成了一个笑话,可要是不给,平西王府自然会有无数明刀暗剑对付他们,最后也会是死路一条。

   弘辩方丈苦笑着说出这些的时候,自然也是在感叹因缘果报真实不虚,自己暗通反贼做的天衣无缝,却逃不过木家休戚与共的果报,悉檀寺如今终究要倒在造业自应的循环之中。

   弘辩方丈本以为自己把个中详情说完,江闻两人就会就此离开,毕竟受了木家供奉数十年的是悉檀寺和他们这些和尚,其他人根本没必要沾惹上这事,可江闻却恍若未觉地聊起了别的事。

   “方丈,看你们现在的样子,想必平西王府还没打上门,你们自己就快饿死了吧,倒不如听听在下的主意,至少在对方上门的时候,要和平西王府掰掰手腕才行。”

   弘辩方丈难以置信地反问江闻:“施主说的是什么意思?”

   江闻一边说着,一边竟是露出了笑容,“江某的意思是,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广州城那边的热闹我没能赶上,平西王这边的乐子可千万不能再错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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