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朱棣皱眉思索张三丰适才所吟是什么意思之间,张三丰又道:“皇上,贫道一向懒散惯了,可做不来这护国天师。这护国神教与天师之位,还请皇上收回成命,另选有识之士担任吧!”
朱棣脸色微沉,微有不豫之意,沉声道:“仙师,你就不要推辞了。放眼当今天下,四大道门正统,茅山道派、龙虎山天师教、罗浮山神剑宫与武当剑派,虽然是分庭抗礼,各有千秋,但是,其他三派,虽然门徒众多,香火鼎盛,但是,论起在江湖、民间与朝廷间的名望与影响,他们都是比不上你亲手所创立的武当派。
贵派自仙师以下,无论是冲淡宏远、恂恂儒雅的宋大侠,还是严肃重情、不苟言笑的俞二侠,亦或者是聪明多智、机灵善辩的张四侠,还有仁义无双、文武双全、失踪了十多年的张五侠,和温和谦恭、真诚谦逊待人的殷六侠,百善孝为先,正直善良的杨九侠。您老的诸位弟子,任意一位,都是堂堂正正、一言九鼎、仁义无双的奇男子,伟丈夫。如此出色,又侠骨丹心的武当派群侠,出任护国神教的神使,您任护国天师,正是实至名归。仙师你就不要再推辞了!”
张三丰却起身向他行了一礼,语气真挚的道:“皇上,你这话说的,恐怕有点言过其实了!贫道师徒,哪里有皇上说的这么好?我们这些人,都是些没有见过什么世面的乡下人。做不来这护国天师。皇上还是另请高明吧!”
朱棣心里忖度,是不是因为他徒弟的惨死,自己对张宇初的惩罚太轻,让这位老神仙心里不舒服?还是自己抓了他的几个徒弟,让他心里不高兴了?看来,只有先打消了他心里的顾忌与不痛快,然后,再想办法慢慢的劝说于他了。
想到此处,他不由的心中一动,双眉一挑,起身走到张三丰身边,伸手挽住他的胳膊,满脸笑容的拍拍他的手臂,笑道:“张仙师,咱们先不说这个了。现在,朕的御花园中,菊花开的正好,仙师不妨陪朕去花园里赏菊去?宋大侠他们兄弟都在,你们师徒关系那么好,想来也很是牵挂他们。那我们就一起去?”
他不说朕与仙师,而是说“我们”,这样显得更加亲近,少了一些隔阂。显见的没有将张三丰当做外人了。
别看张三丰一直都没有在皇上面前提起过他们兄弟,似乎对他们的安危全不在意,其实,在他心里,始终都是极为记挂担心的。
特别是存亡未卜的六弟子殷梨亭,和明显状态不好的双英,更是让他心里记挂担心不已。
此刻,听到皇帝主动提起,心里更是求之不得。
当下,眼底深处掠过一抹不易察觉到的欣喜之色。
表面上看起来却是行若无事般的淡淡点头答应,任由他挽着自己的手臂,并肩走出皇极殿,在贾佑乾、御前侍卫与太监宫娥的簇拥下,缓缓的走向御花园。
这且不表。
却说双清与杨善登,在孙碧云的陪同下,穿廊过院,走了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才进入了一座花团锦簇的巨大院落。
这院子里垂柳依依,亭台楼榭,拱桥曲廊,石径假山,错落有致,奇花异卉,数不胜数。
虽然是人力堆砌种植而成,却也不乏奇巧瑰丽。
双清三人漫步在铺满小径的彩色碎石路上,一路观赏游览,时不时的,就会碰到在御花园中游览的贵妃嫔妾,王子公主。
双清见到这些人,皆是衣饰华丽,呼奴唤仆,满头珠翠,个个雍容华贵,气度不凡。
她不由想到了,被库尔德逊压榨剥削的藏族平民,及佳音普善一家,与被胡家打压残害的黄、袁、吴三家人。
当下不由自主的撇了撇小嘴,轻轻的哼了一声,口中嘟囔道:“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你们这些尸位素餐之辈,又哪里知道,普通平民百姓的生活疾苦?”
她们一行三人在四名锦衣卫的陪同下,此刻刚刚经过一处回廊,与对面而来的一名身着黄色华服,头戴金冠,年约二十五六岁的公子刚巧错身而过,虽然她的声音并不大,可是却被那黄衣公子听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那黄衣公子禁不住脸色一沉,拂袖愠怒道:“这是何处来的没有家教的女子?居然敢在这御花园中信口开河,大言不惭?我大明天子脚下,众百姓安居乐业,歌舞升平的盛世,又何来民间疾苦之说?”
双清不悦的哼了一声,不以为然的道:“呵呵!似你们这般锦衣玉食的豪门公子,又怎么知道底层百姓的度日维艰?”
她这话说的倒是毫无压力,可是随行在侧的孙碧云却吓了一大跳!
别人不知,孙碧云可知道,这位华服公子,不是别人,乃是当今皇上最宠爱的第二子,受封汉王的朱高煦,与皇太子朱高炽同是当今母仪天下的徐皇后所生。当初皇上还是燕王之时,发动靖难之役,他还是高阳郡王,跟随父亲南征北战,累立战功。深得父皇宠爱。
只是,他的藩地在云南,他却一直留居金陵,不肯赴任就藩。
后来,永乐大帝迁都燕京(即今北京),他便跟着父皇母后,到了燕京。
这位二皇子,也是一位文武双全的将才,不过,却免不了眼高于顶,恃才傲物,觉得天下间,除了自己,便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人了。
他却不知,眼前这个俏丽明艳、看着人畜无害的紫衣少女,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眼看着二人就似针尖对麦芒,大战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