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清见到她乖乖的站着不动。不由的一声轻笑,双眉微挑。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忍不住一声轻咦:“咦?你刚才说你叫孟非菲?哪个非?你与那孟青烟有无关系?快快从实说来!若敢有半句虚言,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那女子孟非菲道:“第一个非是是非的非,第二个非是芳菲尽的菲。那孟青烟是我被逐出家门的姑姑。我那个姑姑,心思歹毒,无恶不作,早就被逐出了孟家了。”
俞莲舟兄弟与双清等人对望一眼。
张松溪道:“那依你这么说,你们到这里来是为了杀了我们兄弟,为你那姑姑报仇了?”
那孟非菲摇头说道:“我们已经打听清楚。当初在小镇带头杀我姑姑姑父的。是武当派的俞二侠。我姑姑虽然被逐出了孟家,但她终究是孟家之人。即使她是要死,也是必须死在我孟家人的手里,由不得他人,越俎代庖。冤有头债有主。我们只要杀了那俞莲舟就好。不会连累无辜之人。”
张松溪冷笑道:“好一个冤有头债有主!你那姑姑,姑父作恶多端,杀人如麻,那被他们两个杀死的那些无辜之人,与小镇那清明廉洁的李县令。他们的血仇又该找谁报去?我二哥不过是惩奸除恶,顺应民意罢了。也罢,你既然是想杀我二哥,我张松溪在此。你只要打得过我,便可以去找我二哥报仇。”
张三丰却冷冷的道:“松溪,退下。这孟非菲既然是来找我徒儿的麻烦。好!你们兄弟都是我老道教的。他们找你们兄弟麻烦。那就是不给我老道面子。既然他们都不给我老道面子了。那我老道还会放过他们吗?”
双清笑道:“张真人,你这老道老道的,像念绕口令似的。你也不怕把人给绕晕了。”
她目光看着那孟非菲,借着那明暗不定的灯光。见到她约有三十多岁。长得婉约秀丽。比她那个大饼马脸的姑姑强的多了。
不过此刻的孟非菲,却是一副见鬼的震惊表情。半天都回不过神来。
直到脾气火爆的莫声谷,心中极为不爽的,狠狠的踹了她一脚。她方才反应过来。
孟非菲的双眼,瞪得比牛眼还大,嘴巴张的可以塞进一个大鸭蛋!
她愣愣的看着张三丰,使劲的咽了一口口水。连说话都不利索了:“你,你这位前辈,是,是武当派的张真人?”
虽然俞莲舟他们兄弟都差不多是倾巢而出,联袂至此,这也着实令人震惊。
不过现在江湖上都知道。俞莲舟兄弟为了保护六侠殷梨亭,除了大哥,【白衣儒侠】宋远桥在武当山留守;五侠张翠山失踪;阴差阳错之下,六侠殷梨亭又成了朝廷钦犯,被押送进京之外,江湖上令宵小闻风丧胆,名声正如日中天的【武当十四剑侠】这里就已经聚集了十一位。这是他们兄弟自成名以来,第一次出现的这么齐整。这也算是极为罕有之事。要知道他们兄弟平常散处大江南北。除非师父张三丰过寿。平常要他们聚在一块儿,那都是不可能的。
就比如去年过年之时,他们兄弟有十位出现一起团年,那就已经是很不容易的团聚了。
但是张三丰的出现,却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江湖上众所周知。张三丰一向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即使是他亲传的,情同父子的【武当十四剑侠】,也不知道师父的行踪。
此刻孟非菲突然知道张三丰在此,并且适才抓她之人正是张三丰。她心中的不甘与委屈,顷刻间,就烟消云散。
她知道,在这位武林泰山北斗张真人面前,想要杀了他的徒弟,为她的姑姑报仇。那就不是痴心妄想。而是白日做梦。只要睡着了做梦,梦里什么都有。顿时间,她就心如死灰。
她咬牙切齿的看着张三丰,满脸怨毒的道:“张真人,你是武林泰山北斗。是名震江湖的【武当十四剑侠】的师父。有你的庇护,小女子想为姑姑报仇,那是报不了啦。只盼张真人慈悲。杀了小女子。否则,小女子有生之年,一定会不择手段,务必要杀了俞莲舟!”
双清却是笑嘻嘻的道:“就凭你这三脚猫的功夫?还想杀我俞二哥?你丫的,怕不是白日做梦,没睡醒吧?”
那孟非菲吃惊的看着双清,愣愣的问道:“你,俞二哥?你也是武当弟子?可是据江湖传言,没听说武当派有女弟子呀?”
双清却是对她的震惊,仿佛没看到一样。只是笑嘻嘻的道:“谁说我是武当弟子啦?就我的行事作风,足够张真人一天杀我三次了。做武当弟子?那还是算了吧,我可不想自己找虐。”
张三丰却是莞尔一笑。抬手轻轻拍拍双清的肩膀。微笑道:“小丫头,你虽然淘气,顽皮,但大节无亏。你虽然心狠手辣,但所杀之人都有该杀之道。就老道所知,你还没有杀过一个无辜之人。即使是在保护我这几个不成器的徒弟,被群邪为攻之时。你都没有乱杀过一个好人。你这当狠则狠,当仁则仁的为人作风,可比那些假道学伪君子可爱多了。像你这么可爱,又诡计多端,忠诚善良的小丫头,天下间可不多见。老道对你疼爱都来不及,哪里还舍得杀你?至于一天杀你三次?那是不可能的。”
双清心中虽然知道,这位老人家挺心疼爱护自己姐妹,但此刻听到他亲口说出,还是忍不住心中一暖。她用洁白的贝齿,紧紧的咬着下唇。眼睛也微微泛红的道:“你这个老前辈好坏。明明知道我们没有父母疼爱,我姐姐又不在身边。你就说这些话来让我心中难过。”
说到这里,她已经忍不住泫然欲泣。
张三丰伸手将她揽入自己宽阔的怀中。用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柔声安慰道:“好了好了,丫头不哭。你年纪比翠山、声谷、真得还小。却要让你背负那么多。也实在是难为你了。”
双清本来为了姐姐的事。心中就甚为难过。此刻听到张三丰柔声安慰,更是忍不住悲从中来。从姐姐离开之时强忍的悲哀,此刻也一发不可收拾的爆发出来。
她伏在张三丰温暖的怀抱里,哭的更伤心了。
俞莲舟与俞岱岩兄弟见到双清忽然哭的那么伤心。也都是心下黯然。此刻都是面面相觑,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那孟非菲见到双清伏在张三丰怀里痛哭。心中却是甚感讶异。她忍不住嗤笑道:“哼!没想到你都这百多岁的老头了,居然还抱着一个小姑娘,惹得她哭哭啼啼。真是为老不尊!”
俞莲舟兄弟们见到她出言侮辱师尊。都是忍不住心中火起。性烈如火的莫七侠。更是按捺不住的拔剑出鞘。寒光闪烁间,雪亮锋利的剑尖已经抵在她的咽喉。
正在这时,一声冷笑响起。接着人影闪烁。一道锋利的刀芒蓦然在黑暗中乍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刺张三丰的咽喉!
那人来势奇快,二侠俞莲舟受伤极重,来不及出手阻挡。但眼光老道,他已经认出这人是谁。
当下一声厉叱:“郜常誉,住手!”
张松溪与莫声谷同时一愣,张松溪护师心切。随即长剑挥出,直刺来人后背。
莫声谷也是立刻舍了那孟非菲。挥剑刺向那人后心。
那人感觉到张莫二侠双剑刺到,当即微微侧身。左手长刀运劲挥出,格向二侠双剑。右手长刀去势不减。依旧刺向张三丰咽喉。
正在这时,张三丰左手轻抬,伸出食中二指,瞬间就夹住了疾刺而至的刀尖。
张三丰左手微微一震。在场众人耳朵中只听到咔嚓一声脆响。那人刀尖已经被张三丰轻描淡写的拗断。
随着张三丰掌心内劲吐出,那人顿时感觉到一股强横又霸道的内劲,透过他的手腕经脉,向着他身体各大经脉直冲而去。
那人只觉得胸口一震,喉咙一甜,一大口腥红的鲜血,顿时狂喷而出。同时身子也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向着身后急跌而出。
他向后直接飞出了两丈多远,才砰的一声重重的撞在墙上,在墙上屋顶泥沙飞溅中,又狠狠的砸在了地下。手中双刀也在空中就被震飞了出去。又是一口鲜血喷出,便软软的倒在地下。再也动弹不得。
张松溪恭敬的道:“师父恕罪!徒儿护师不力,让恩师受惊了。”
张三丰挥了挥衣袖。淡淡的道:“无妨。这么个宵小之辈还能伤得了我老道不成?怎么?莲舟,你认识这小子?”
他后面这句话却是向着二弟子俞莲舟说的。
俞莲舟躬身道:“回师父的话,这小子,徒儿认得。他是【玄溟圣宫】宫主柳北溟的弟子。他姓郜,叫郜常誉。他是奉他师父柳宫主的命令,来抓六弟回去杀了炼丹的。”说到最后,他语气中也难掩那一抹愤然之意。
俞莲舟虽然严肃,不苟言笑,但他对这个一直想抓他六弟杀了炼丹的家伙。却一直耿耿难以释怀。
不错,来的这人正是那个消失了好久的郜常誉,郜大少爷。
张三丰一愣,随即一怒,两道长长的白眉也忍不住颤动起来。他松手放开怀中哭泣的双清,一个箭步就掠到了倒在地上的郜常誉的身边,右手一探,一股强横又浑厚的内力透掌而出,随着他单手五指凌空一抓,一式擒龙手使出,那倒在地上不断吐血的郜常誉,便不由自主的从地上飞起。一下子就落在了张三丰手中。
张三丰手指紧紧的扣着他的颈脖子。将他凌空提起。让他与自己面对面。
此刻的郜常誉,脸上胸前尽是鲜血。脸色苍白,狼狈,凄惨无比。哪还有当日悬崖上初见面时的高傲,与不可一世?
那郜常誉被张三丰紧紧的捏着脖子。却兀自不服气的瞪着他。嘶哑着嗓子骂道:“你这个不知道寡廉鲜耻的牛鼻子老道!双清姑娘冰清玉洁,岂是你这个老东西可觊觎的?!本少绝不允许你冒犯她!”
张三丰却是一愣,忍不住愕然道:“你这个混小子说什么了?我老道觊觎这双清丫头?我的年龄比她的祖父年龄都大。我当她像亲孙女儿一般。哪有你说的那种龌龊心思?你这也未免也太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吧?”
此时,双清却是擦去了眼角的泪水。闪身奔到了张三丰身边。双手叉着小蛮腰,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气呼呼的道:“小郜,你言而无信!说好了要帮我们保护殷六哥的。可是我们遇到了这许多凶险,这怎么都找不到你的人?你躲到哪个犄角旮旯里风流快活去啦?”
郜常誉呆呆的望着她,见到她轻嗔簿怒的如花俏颜,不由得呆了。浑然忘记了自己正被张三丰捏着脖子,已然命悬一线。
张三丰却冷冷的看着他。语气凛然的道:“你是柳北溟那小瘪犊子的徒弟?呵呵!这师父不争气。教授的徒弟也不怎么样啊?”
郜常誉怒目瞪着张三丰,语气冰冷的道:“你这个老贼!居然敢骂我师父?你知道我师父是什么存在吗?他老人家要是生起气来,那可是会血洒千里,血流五步的!”
张三丰微微眯眼,饶有兴趣的看着他。语气中也带着一丝好奇:“怎么?你小子在威胁我?不错!有胆色。比你师父那个贪生怕死的怂货强多了。”
张三丰偏头看着张松溪。语气中也微有责怪之意:“松溪,为师好像听你们说过,你莫七弟为救三哥俞岱岩,从背后打伤了这郜常誉的手下马从戎,这小子便逼着莲舟,将声谷逐出了武当派?更逼的声谷横剑自杀?是不是有这么回事儿?”
张松溪一想起当日悬崖上发生的事。就是怒火中烧,愤怒难平。若不是双清妹子机警,见机得快。使计化解了那次危机。二哥与七弟怕不是已经在那崖上陨落了。
此刻听到师父相问。便想也不想的接口便道:“回师父的话,确有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