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莲舟诸侠见到他们这般威风凛凛的模样,不由得哑然失笑。
但是也没有说什么。众人跟在那飞虎镖局众人身后,逶迤而行。
那镇中往来商贾与平民百姓,见到这飞虎镖局大张旗鼓的出行。顿时主动站到一边,同时议论纷纷。
这个说:“这飞虎镖局又出动了。不知道这一趟他们保的什么?”
那个道:“他保什么也不关我们的事。就别像上次那般,又被那青云峰的好汉劫了去。那出钱请他们的人,又要落得一个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又一人说道:“这是三升米的饭——说不定的事。”
......
众人议论纷纷。不外乎就是说这飞虎镖局不大靠谱。
俞莲舟兄弟都不聋不瞎。自然也是听到了百姓的议论。
众人脸色都变得有些难看起来。
走在前面的杜子轩等人。也都听到了百姓的议论。
杜子轩脸色青白不定。脸色也变得更加精彩。
他脸色难看的拨转马头,走回俞莲舟身边。一脸尴尬的道:“俞前辈。你不要听这些百姓胡说八道。上一次仅仅是个意外而已。这一次绝对不会了。”
俞莲舟却语气淡漠的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总镖头只要俯仰无愧于心。又何惧他人闲话?”
杜子轩满脸羞愧的道:“前辈教训的极是。晚辈受教了。”
他再次拨转马头,拍马冲到队伍前方。对众镖师与趟子手大声说道:“兄弟们!我们扬眉吐气的时候,到了!驾!”
他当先一骑绝尘,拍马冲出。
身后众镖师也拍马跟上。
众趟子手便围绕在了马车旁边。缓缓而行。
众百姓见到他们骑马驰来,便纷纷让在一旁。大家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一起指指点点。
一名白须老者皱眉道:“这帮二大爷不知道又要到哪里去作威作福了。唉,也没个人管管。”
一个牵着小孙子的白发老妪叹了一口气道:“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这个镇上本来都乱。我辈无权无勇的升斗小民,也只能徒呼奈何了。”
一个儒雅素衣的年轻秀士叹道:“可惜呀!那位庆余镇的刘知县,倒是个清廉爱民的好官。可惜他对这里却也是鞭长莫及。要不,在他的管辖之下,我们这边的百姓还能享受几天清福了。”
路边一个摆摊卖瓷器的老翁不无惋惜的道:“朝廷也曾在这里设立了县令。可惜到这里的县太爷,不是个鱼肉老百姓的贪官,做不长久。那清廉为民一点的,便是被人暗杀在任上。像上一任的李县令大人,便是一个难得的好官。可惜呀!上任才短短的五天。就被人割下了脑袋。据说朝廷到现在都没有抓到凶手。这帮保镖的二大爷,他们功夫那么好。假如让他们去保护县太爷,那该多好啊。”
相邻一个摊位,那个卖瓜果的布衣中年汉子一脸鄙夷的道:“你们指望他们去保护县太爷?那还是趁早算了吧。他们狐假虎威,作威作福倒还行。去办那些正经事?呵呵!你们怕不是想多了吧?”
俞莲舟兄弟听到百姓这番议论纷纷的话,不由微微皱眉。
俞莲舟对邱玄清点点头。
邱玄清会意,抬腿跳下了马背。径直来到那卖瓜果的汉子面前。蹲下身子选了几斤橙子梨子。
那汉子见到他来照顾自己生意。便喜笑颜开的道:“这位道爷。这果子可都是我们自家种的,新鲜的紧。你们这么多人,这两斤够吃吗?”
邱玄清笑道:“这些水果都很是新鲜。买多了贫道也提不起呀。哎,对了,老板。刚才听到你们说,嗯,上一任的县太爷大人死了,到现在都没抓到凶手。这是怎么回事呀?”
那白发老翁愤愤的道:“什么叫没抓到凶手?这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吗?”
那卖水果的中年汉子忙压低了声音,警惕的扫了一下四周,方才道:“穆老伯,慎言!这话可不能乱说。被他们听到,会杀了你的。”
邱玄清好奇的道:“听你们这番话,这中间好像很有猫腻哦。按理说,在这个地方,李县太爷是最大的官呀?怎么?难道还有人雇凶杀人吗?他这人胆子也太大了吧。连朝廷命官都敢派人刺杀?他就不怕一朝事情败露,朝廷派人诛杀他满门九族啊?”
那卖瓜果的中年汉子,不满的白了他一眼。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道:“你这位道爷。都说你们出家人四大皆空。怎么也会理这些红尘俗事呢?”
邱玄清笑道:“好奇之心,人皆有之。贫道自然也不能免俗。这位施主,你就说说呗。”
那白发老翁穆老伯悻悻的道:“怕什么?我老汉活了这七八十岁,又是孤身一人。没半个亲友。怕他何来?这位道爷。看你腰挎宝剑,神清气朗,满脸正气。你一定是个大侠吧?告诉你也不妨。 我们这镇上有一个八方赌场。这个地方名义上是个赌场。其实却是个淫窝。里面藏污纳垢,干的没有一件是人事儿。这个老板姓黄,名叫八方。他给自己取了个诨号。叫镇八方。他派人设计将镇中百姓引入里面赌博。使的好多人在这里面倾家荡产,卖儿卖女。家破人亡。李太爷上任之时,听到了此事。便派人查办此事。没想到才过了短短的五天。事情没查明白,李太爷倒掉了脑袋。据坊间传闻,这就是那镇八方买通了江洋大盗,干的好事。据说出手的好像叫什么......什么来着?”
他说到这里,忍不住皱眉,苦苦思索。
那旁边卖瓷器的老者,忍不住插言道:“老穆,你这记性也太差了吧?我们这里最胆大妄为,无法无天的恶人是谁?”
那老穆恍然大悟的道:“哦,我想起来啦。就是那恶名远扬,杀人如麻的巫山双煞。”
邱玄清双眉微挑。不由的诧异的说道:“这【巫山双煞】如此臭名远扬吗?连你们这些老百姓都知道他的名号?”
那老穆愤然的道:“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两个家伙无恶不作,杀人如麻。众乡亲可谓是谈虎色变。江湖上那么多大侠,个怎么就没有哪一个,来这里除了这个祸患恶贼呢?”
那卖瓷器的老者神秘的一笑道:“老穆,你也不用这么愤愤不平了。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那【巫山双煞】之一的女罗刹,孟青烟已经被人杀了。据说杀了那孟青烟的人,正在满城找那姓焦的下落。不过,那姓焦的家伙藏的也贼紧。到现在都没找到他的下落。也不知道他躲到哪个犄角旮旯去了。”
此刻,那个牵着小孙子的白发婆婆。听到他们这些话,忍不住拽着小孙子也凑了过来。低声道:“这个我老婆子倒是知道。但是你们可不要说是我老婆子说的。”
那穆老与那中年汉子一起道:“刘婆婆放心。我们不会说的。你且说说,那家伙藏在哪里?”
那白发刘婆婆道:“你们知道这镇上有一个【群芳楼】吧?这【群芳楼】有一个叫杏花的姑娘。这家伙现在正在那杏花姑娘的房间里。大享温柔之福呢!”
那中年汉子挺八卦的道:“刘婆婆,你怎么知道的?”
那刘婆婆道:“我有个侄子在里面做杂役。今天上午他给杏花姑娘送茶水,点心进去的时候看到的。”
邱玄清回头看了看俞莲舟,唇角微翘。露出一抹笑意,轻声笑道:“二哥,这才是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这也许就是天理昭彰,报应不爽吧。”
俞莲舟脸色一沉,沉声说道:“邱师弟。马上以本派的烟花讯号通知三弟,四弟,七弟与秦捕头,贾大人他们。告诉那姓焦的下落。此次务必一网成擒,一举杀了那个狗东西。”
邱玄清肃然点头。
他抬手从腰间摸出一个两寸余长的烟花。扣在食中二柏之间,运劲向着空中弹出。
那烟花带着咻的一声凌厉清脆的鸣啸,冲入空中,砰砰两响炸开。在空中凝聚成一个方圆约一丈大小的紫色的“玄”字。
与此同时,俞岱岩、张松溪、莫声谷、秦孝武等人,正在四处搜寻那焦无澜的下落。
众人几乎翻遍了整个镇中的大街小巷。可是还是没有半点消息。
此刻大家正聚集在先前约定好的,高升客栈门口。
众人面面相觑。互相无奈的摇头。看大家的表情,大家都是一无所获。
秦孝武叹了口气,正待开口说话。突然一声清脆凌厉的哨音冲上天空。接着砰砰的两声炸开。在空中形成了一个紫色的“玄”字。
俞岱岩,张松溪同声喝道:“那是我邱师弟的烟花信号!看那信号所指,那姓焦的就藏这附近的一个地方。”
张松溪微微眯眼,暗中计算了一下。斩钉截铁的道:“左侧,庚辛金,五十余丈外。”
他口中说话,抬腿迈步便走。
刚刚走出五十余丈,便来到了一座高大的门牌前。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到上面写着【群芳楼】三个镏金大字。
众人正在疑惑间。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三匹骏马转瞬已到身前。
从马背上跳下三人。
那三人刚一落地便大声叫道:“三哥,四哥,七哥。小弟奉二哥之命前来相助!那姓焦的就在这【群芳楼】后院,杏花姑娘的闺房中。”
那三人正是奉俞莲舟之令赶过来的邱玄清,王道宗,周真得三人。
贾佑乾大手一挥,毫不犹豫的沉声说道:“冲!”
张松溪却忽然的道:“贾大人,秦大人,你们从正门进去。我们兄弟从左边,右边,后面包抄。千万不能让他逃了。”
众人一起点头,分开行动。
与此同时,那焦无澜正坦胸露腹。只穿了一条大花裤衩。懒洋洋的靠着杏花雪白粉嫩的臂膀上。
那杏花姑娘衣衫半裸,媚眼如丝,双颊晕红,额角鬓边有着些微的汗水。正微微喘息着。显见的是一场大战刚刚结束。
那杏花正嗲声嗲气的媚笑道:“焦爷,你可是答应奴家了。发了财可是要给奴家赎身的。奴家也不要给你做明媒正娶的正室,便是给你做个小妾,奴家也是心甘情愿。只要焦爷心里有奴家就可以了。”
那焦无澜伸手揽住,杏花那雪白粉嫩的肩膀。抬头在她颈脖子上亲了一口,一脸淫笑的道:“只要你将大爷服侍好了,这些都是小事儿。来来来,宝贝,再亲一个。”说着撅起嘴,吻向她粉嫩诱人的红唇。
那杏花假装娇嗔的道:“焦爷,讨厌。人家不要嘛。”
她口中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一下将焦无澜拥到了怀中。两具火热的身体,顿时就纠缠在了一起。
房间里的温度迅速升高。眼看一场大战在即。
正在这时,砰砰两响。大门与两边的窗户都被人一脚踹开。
那焦无澜被人搅了好事,临门一脚被人打断。忍不住火冒三丈。顿时一手抱着杏花,一手撑着床铺。立刻坐了起来。目光森然盯着闯入房中的不速之客。语气冰冷的道:“何人如此大胆,敢坏本大爷的好事?”
来人一脸不悦的瞪着他。从正门进来的是三名身穿不同官服的年轻汉子。领头的是一名身穿暗红色官服的男子。从左右两边窗户进来的,却是身穿不同服饰的江湖豪客打扮。他们个个都是英姿勃勃,满脸正气。
那焦无澜忍不住一呆。他没有料到这里会出现官府中人。
他心中不由微微发虚。当下色厉内苒的喝道:“你们到底是谁?我与诸位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们又何苦来坏我好事?”
那杏花光着身子,缩在那焦无澜的怀里,一脸不屑的道:“你们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冒犯焦大爷?你长了几个脑袋?真是不知死活。”
那当门而入的贾佑乾语气冷漠的道:“锦衣卫办案,闲杂人等让开。”
那杏花听到“锦衣卫”三字,顿时吓得花容失色。缩在那焦无澜怀里,再也不敢放个屁。
那焦无澜也微微色变。
他想不通,这怎么还将锦衣卫牵连进来了?
秦孝武皱眉冷冷的道:“焦无澜,你被捕了。快起来,穿上衣服跟我们走。”
焦无澜脸色难看的道:“这位大人,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在下一向遵纪守法。从无过错,大人为什么要抓小民?”
说着话,他慢慢推开怀里的杏花。伸手去拿挂在床头的衣服。
从左侧窗户进来的张松溪,此刻却是冷声喝道:“别动!”
他身形一闪便掠了过去。手中长剑伸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他的衣物挑到了地上。顺势挑过散落在地下的杏花的抹胸长裙。冷冷的道:“穿上这身衣服。”
贾佑乾等人一起疑惑的看了张松溪一眼。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那焦无澜也是一脸尴尬的道:“这,这不妥吧。我一个大男人怎么能穿女装?”
张松溪冷冷的道:“江湖上尽人皆知。【巫山双煞】臭名远扬,手段歹毒。谁知道你衣服里有没有什么机关毒药?”
那焦无澜脸色一变,不由得仔细打量了一下张松溪。语气不爽的问道:“阁下是谁?看你服饰打扮,不像官府中人。既然是江湖同道,又何必与官府中人沆瀣一气?”
张松溪冷冷的道:“在下武当张四。阁下做出这许多天怒人怨之事。张某不过是协助官府中人。抓了你这个为祸此间的祸害。况且我武当派做事,一向无愧于心。有必要给你解释这么多吗?”
那焦无澜脸色大变。
他做梦也想不到。为了他这点破事。连大名鼎鼎的武当派都掺和了进来。
实际上像他这种作恶多端之人,对官方中人倒不如何忌惮,给点银子给点好处,就能让他们蒙混过关。但武当诸侠一向嫉恶如仇,惩奸除恶,一向不留余地。像他们这种罪恶滔天,杀人如麻的恶人,落在武当诸侠手中,那是真的只有死路一条的。
焦无澜一脸生无可恋的看了张松溪一眼,心中暗暗思索着脱身之法。手上却慢吞吞的捡起了张松溪挑过来的女装。磨磨唧唧的穿上。
衣服刚刚穿好。他脚下一个趔趄,向着左侧的窗户栽了过去。
张松溪唇角微翘。露出一抹莫测高深的笑意。站在当地动也没动。
那焦无澜用眼角余光看看张松溪,见他丝毫没有阻拦的意思。不由心中大喜。足尖一点,便向窗外跳去。
在场众人都像看傻子似的看着他。
他的身子刚刚才靠近那破损的窗边。只听砰的一声。一个巴掌忽然从窗口破损处,突如其来的拍在他的脑袋上。
这一掌,正好击中他的天灵盖。
这焦无澜却是万万料想不到。这窗外居然埋伏的有人。在这猝不及防之下,他连反应都没有,甚至他连惊呼都没有发出一声。便被来人一掌击毙。
秦孝武踏上三步。弯腰探查了一下他的呼吸。为防万一,他又补了一刀。干脆利落的切掉了他脑袋。
此时听到动静的老鸨子和护院也赶了过来。
当他们看到破损的窗户大门,与死在地下的焦无澜,顿时大惊失色。
那老鸨子一脸气愤怒的看着贾佑乾,皮笑肉不笑的道:“你们好生大胆,居然敢到我【群芳楼】撒野!打烂了我的房子,又还杀了我的客人。你们是不是该给我个交代?”
贾佑乾语气淡漠的道:“锦衣卫抓捕罪犯,你们这妓院藏污纳垢,包庇犯人。来人!将他查封了。财产充公所有人员,发往边疆充军。”
那老鸨子听到他这话,顿时就被吓了一跳。立刻跪了下来,磕头如捣蒜的道:“大人息怒!小妇人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大人。请大人恕罪。”
说话间,她回头向着身后手下使了个眼色。
那手下会意,立刻躬身退下。
不一会儿那手下端着一个黑布蒙着的托盘走了过来。
那人径直走到贾佑乾身边。将双手一伸。
那老鸨子一脸谄媚的笑道:“大人为国为民,辛苦了。些许薄礼,不成敬意。还请大人笑纳。”
那贾佑乾脸色一寒,向着那老鸨子一脚狠狠的踹了过去。冷笑道:“你公然行贿朝廷命官?当真是胆大妄为之极!”
那老鸨子被他一脚踹翻在地。疼的她只抽凉气。声音虚弱的道:“里面放的是五根金砖。”
听到这话,秦孝武也忍不住一脚重重的踹了过去。
与此同时,程颂贤抓起托盘中的金砖。向着那老鸨子当头砸了过去。口中恨恨的骂道:“好你个肮脏老鸨子!你当我们是那见钱眼开的贪官污吏吗?”
只听噗嗤声连响,那老鸨子已经被他们再次踹翻在地。那明晃晃金闪闪的金砖,也狠狠的砸在了她的脑门之上。
他们三人都是武功高强之人。这番含怒出手,那力道还会小了?顿时将她砸的头骨碎裂,气绝身亡。
贾佑乾等人却不在意,转身出门而去。
张松溪却弯腰捡起那五块金砖。在那老鸨子尸身上擦了擦,砖上血迹。然后将它揣入了怀里。
跟着他身后进来的邱玄清不解的问道:“四哥,这不义之财你也敢要?你不怕师傅和二哥知道,一巴掌拍死你?”
张松溪微笑道:“邱师弟。你当你四哥是见钱眼开的人呐。现在庆余镇百废待兴。这是用钱之时。好钢用在刀刃上。这钱我有大用。走吧,此间事了,我们快赶回庆余镇吧。”
......
众人一路行来。也算是平安。预想中的青云山的好汉也没有出现。
百多里地。他们空手半天几回,但是赶着马车就要了大半天。他们回到镇中时已是半夜。
县太爷他们都还没有休息。大家都等在镇口。接过粮食。徐大善人与县太爷自去安排赈灾粮食的发放。
张松溪兄弟告别徐大善人和县太爷。自回客栈中拜见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