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朱棣携着张三丰的左手,堪堪走到御花园的门口,便听到一阵脚步声急匆匆的由远及近的在门内响起,又听到贾佑乾一声低叱:“大胆!皇上銮驾在此,还不速速回避?”
朱棣眉头微皱,正要喝斥,却见来人扑通一声,在门口跪了下来,叩头不止。
“启奏陛下,微臣有要事禀报。”
朱棣认出此人乃是兵部侍郎许云舟,心中不由得一动,沉声道:“许爱卿免礼平身,有何要事,如此惊慌?”
许云舟不敢起来,只是抬起头来,满脸都是惊惧之色:“臣启陛下,辽东急报,倭寇近日在沿海一带大肆劫掠,杀害百姓无数,守军抵挡不住,请求朝廷速速发兵救援。”
朱棣闻言大怒:“可恶的倭寇,竟敢犯我大明边境!”他转头看向张三丰,一脸歉意的道:“朕本欲与仙师道长畅谈仙道,不想却被这等琐事搅扰。不过军国大事要紧,还望道长莫怪。”
张三丰微微一笑,道:“陛下以天下苍生为念,贫道佩服。只是贫道方外之人,不通军务,此事还需陛下与诸位大臣商议定夺。”
朱棣点了点头,对许云舟道:“你先起来吧。速将辽东的战报呈上来,朕要仔细看看。”
许云舟忙起来躬身将手里捧着的战报,双手呈上。
朱棣正要打开,又是一阵急骤又迅捷的脚步声音遥遥传来。
不一会便到了近前。
朱棣眉头紧锁,不由自主的捏紧了手里的奏折战报,正要发话,又听到贾佑乾低声问道:“孙道长,你不好好的陪着昝姑娘二位在园中赏花,却跑到这里来干嘛?”
又听到孙碧云急切又惊慌失措的声音传来:“贾大人,出大事了!皇上与家师在哪里?贫道有紧急大事回禀,烦请大人赶紧帮忙通传一下。”
贾佑乾压低声音问道:“道长请稍候,皇上正在接见朝中大臣,有紧急军情奏闻。稍后在下再回奏皇上。”
朱棣听到来人是孙碧云,不由面色稍霁,对张三丰微微伸手一肃,沉声道:“仙师有事请自便。待朕处理了这倭寇之事,朕再向先生请教长生之道,你我再把酒言欢。”
张三丰点头答应,可是,还不等他说话,就听到孙碧云急促又惊慌无措的声音再次响起:“贾大人,请你快点回奏圣上,此事也是十万火急,片刻也耽误不得了!”
朱棣听到这【十万火急】四字,刚刚抬起的左足,又立刻收了回来,沉声喝道:“贾爱卿,退下!请孙道长过来,看看是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
贾佑乾听到皇上下旨,忙躬身答应,转身对孙碧云伸手一肃:“道长,皇上有旨,请道长觐见!”
孙碧云此刻也顾不上君臣礼节与客气,忙一个箭步就掠过门槛,闪身便到了朱棣二人身前,扑通一声跪下,连磕了三个响头,口中叫了一声:“师父!”
忽然想起皇上就在旁边,忙转身又对着皇上磕头请安:“微臣虚玄子孙碧云,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上,师父!出大事了!”
朱棣与张三丰一起皱眉。
朱棣沉声道:“孙爱卿平身免礼。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别着急,慢慢说来听听。”
张三丰亦是温言道:“碧云,有什么事,慢慢说。”
孙碧云急道:“皇上、师父,不能慢!大事不好!宋大哥他们都被汉王爷抓到了王府中,双清姐姐和杨师兄,去王府救人去了!”
朱棣与张三丰二人对望了一眼,皆是满腹狐疑,朱棣问道:“什么情况?宋大侠他们不是在朕的御花园中赏花吗?怎么却被朕的二儿子抓去了汉王府?这位昝二姑娘怎么知道了?”
孙碧云俯伏在地,不敢抬头,只是低头躬身道:“此事要从臣等入宫时说起。”
他便将入城之时所遇到的事情简要说了一遍。
当朱棣听到,郑贵妃仗着自己恩宠,无端端的惩罚了一个宫女,偏偏此事又被嫉恶如仇的双清撞见,双清在对郑贵妃小惩大诫之后,心中正在不爽之下,偏又碰到了骄横跋扈的汉王爷,二人一言不合,就爆发了冲突。
宋远桥等人被抓之事,双清原本不知,谁知道这位汉王爷得意忘形之下,却无意之中说出,江湖上鼎鼎大名的宋远桥等人,现已经被他抓住,并关入了王府地牢之中。
不知怎么的,在双清三言两语之下,这位汉王爷居然答应双清,让她去探视宋远桥等人。
孙碧云将事情一口气说出。
张三丰听到双清随着汉王等人一起去探视宋远桥,不得心中一沉,口中一声低呼:“糟糕!这次恐怕要出大事!”
这位永乐大帝,虽然未曾见过双清,但从贾佑乾等人口中,也概略知道,这个小丫头是个无风都要起三尺浪的顽皮角色。
更见她们姐妹对武当诸侠关怀备至,维护有加。
此时知道,宋远桥他们被汉王关入地牢,饱受折磨,又岂会袖手旁观?
看来,这一场冲突却在所难免了!
张三丰却又是另一番心思,他知道这丫头古灵精怪,对他的这些徒儿又极为维护,特别是对饱受痛苦折磨的六弟子殷梨亭,与七弟子莫声谷二人,更是爱逾性命,宠爱有加。
不知道是为什么,在双英姐妹俩的眼中,他们这两兄弟,便像她们的亲弟弟、儿子一样。疼得毫无理由,爱的全无道理。
只要有人敢伤害他们兄弟,她们俩可是真的会杀人的!
从胡家人与五毒门、天刑门南宫副门主及其下属五行旗众人、崂山二仙等人的下场,便可见一斑了!
她们两个才不会管他有什么身份背景呢!
此刻,当张三丰听到,双清与汉王爷一起去看宋远桥等人,便知道事情要糟!
万一双清发起飙来,她可真的会六亲不认的杀了这个王爷的!
当下更不迟疑,对着皇上微微一抱拳,沉声道:“皇上,事不宜迟,我们快一起赶到汉王府去吧!迟了怕是要出大事!”
朱棣看看手中的军情折报,又看看躬身侍立于旁边的兵部侍郎许云舟,再瞧瞧跪在地下没有起来的孙碧云,心念转动之间,心中已有决断,立刻对身边随侍的一名六旬上下的老太监说道:“林总管,传朕口谕,令六部大臣,即刻皆到乾清宫候旨!”
那林总管躬身答应一声:“是!奴婢遵旨!”
他立刻躬身,带着两名太监退了下去,自去六部大臣家中传达皇上口谕。
朱棣转身挽住张三丰手臂,朗声道:“摆驾,汉王府!”
贾佑乾向着皇上微微躬身行礼,然后立刻闪身奔了出去,口中大声喝道:“皇上有旨,起驾!摆驾汉王府!”
张三丰低声道:“皇上,依贫道愚见,我们还是轻车简从,骑马赶去吧!等这些宫娥太监御前侍卫摆好了銮驾,再加上一些繁文缛节,等我们赶到汉王府,恐怕黄花菜都凉了!”
朱棣微微沉默了一下,立刻吩咐身边的太监备马。
这个倒比备銮驾快。
不过一会儿,一名太监便牵着一匹锦饰玉鞍、膘肥体壮的黄膘马到了御花园门口,躬身相候。
朱棣看到只有一匹马,不由皱眉道:“你这奴才!好没眼色!怎么只备了一匹马?你是准备让朕步行,还是让张真人步行?”
张三丰笑道:“陛下不必担心,贫道年老体衰,骑不得马,还是步行更快些。”
朱棣点点头,翻身上马,对张三丰说道:“那就有劳道长先行一步,朕随后就到。”说罢,一抖缰绳,纵马向汉王府驰去。
张三丰连忙招呼孙碧云,一同施展轻功,向汉王府疾驰。
一路上,张三丰暗自祈祷,希望双清不要冲动行事,惹出大祸。同时,他也在心里盘算着应对之策。
没过多久,张三丰和孙碧云便来到了汉王府。只见府门前戒备森严,士兵们手持兵刃,如临大敌。
张三丰心中一沉,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他加快步伐,走进府中。刚进大门,就听到里面传来阵阵打斗声。
张三丰心忧双清可能会闯下弥天大祸,并不再废话,立刻身形一闪,瞬间从原地消失,风中只遥遥留下他一句话:“为师先行一步,碧云你随后慢来。”
孙碧云见到师父离开,也身形一闪,如一阵疾风般,顷刻间就掠进了院子。
几个起落间,便到了地牢上面的假山旁边。
这且不说。
却说,此刻的汉王府,后院假山下的地牢中。
双清双手叉腰,微微偏着小脑袋,站在宋远桥兄弟身前,脸上的笑容如春花初绽,笑眯眯的看着这位汉王爷,声音也是娇媚动人的道:“王爷,如何决断,皆在你的一念之间。要么,你让我带着宋大哥他们离开,本姑娘承你这个人情。日后王爷有事,小女子定当全力以赴,以报王爷今日之恩。要么,大家撕破脸皮,一拍两散,同归于尽。小女子不过是一个山野之人,王爷却是天潢贵胄,小女子临死之前,还能拉个王爷垫背,那便是此生无憾了!可是,王爷,你还年轻,有权有钱有势,还有美女相伴,有大把的好日子可以过,就这么死了,是不是太不值得?”
朱高煦此时也看出来了,这个小丫头先前说的话,纯粹就是胡说八道,敷衍于他,为的只是骗他来到地牢,让她可以伺机救出宋远桥兄弟。
至于说她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更是无稽之谈!
就凭他驻守在此处的侍卫,与他的贴身侍卫,在三两招之间便被这个丫头拿下,这还叫弱女子?开什么玩笑呢?
朱高煦阴沉着脸,冷冷的看着她,声音低沉的道:“昝姑娘,你要走,本王爷不拦你。但宋远桥兄弟,却要留下。本王也给你两个选择,一,要本王放了他们兄弟,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你留在本王府中,陪伴在本王左右,本王不仅会放了他们,还会赏赐金银珠宝与美女给他们。二,你走。他们留下。但是,本王不敢保证,他们兄弟,能不能活着看到明天早上的太阳。”
双清忽然收敛了笑容,一声叹息:“我本来想着,只要你乖乖的放了宋大哥他们,我便勉为其难的放你一马的,没有想到,你却拿他们兄弟的性命,来威胁我就范。好!算你狠!我就如你所愿,我留下,你放了宋大哥他们。不过,我希望你能说话算话,不要出尔反尔。否则,我会让你死的很难看!”
此刻,遍体鳞伤的宋远桥在俞岱岩的搀扶下,勉强稳住身子,一脸着急的道:“好妹子,我们兄弟已经连累了你们姐妹,现在,又岂能忘恩负义的为了自己的性命,而置妹子的生死安危于不顾?”
张松溪与邱玄清等人也是斩钉截铁的道:“对!大哥说的极是。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要我们以你的性命安危,来换我们的自由,我们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