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猎赤彘,篝火夜宴忆旧人
沈逸话毕,许悼目中露出一丝骇人的精光,双目紧盯着他。
“师弟此话当真?”
“事关重大,师弟怎敢欺瞒师兄。”
沈逸目露笑意,信誓旦旦地保证。
“哈哈哈……”
许悼不禁松开手,大步向前,放声长笑。
出人意料地,此次吕筠竟未出言喝止许悼,任他恣肆。
“压抑这么些年,该让他释放一下……”
吕筠口中轻声呢喃。
走远的许悼忽又折返,笑声虽止,眼中的兴奋却掩饰不住。
“师兄,明日我们去猎赤鬃彘如何?”
闻言,吕筠眼睛一亮,一脸期待地看着赵梓。
后者思索片刻,笑道:
“那便去吧。”
许悼欢呼一声,勾住沈逸的脖子,掳着他前行,口中话语不断。
“师弟,明日……”
次日午时,流云峰山腰东侧,一片杂木林内。
沈逸四人正躲在一块粗糙的巨石后。
“何不以元力直接猎杀?”
水柔目视前方,声音低低地问道。
“不可!”
“赤鬃彘还未完全驯化,元力一动,必会惊扰彘群,那时整片林地都将焚毁。”
许悼极力压低声音,轻声解释道。
等待良久,赤鬃彘仍未出现,沈逸轻声提醒。
“师兄,已是日暮时分了。”
“莫要心急,赤鬃彘格外机敏,若……”
“来了!”
吕筠突地低喝一声,打断许悼的话语。
沈逸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一片赤红的身影从山坡后走出。
赤鬃彘约莫五尺高,身形肥硕,四肢短粗,一身赤色鬃毛,宛若一团火烧云。
头上一对招风大耳,不停抖动,粗短的吻上长着半尺长的獠牙。
行进间,硕大的脑袋贴近地面,来回摇摆,鼻翼微动,身后一条细短的尾巴左右甩动。
领头的赤鬃彘脚步一顿,抬起脑袋看向前方,片刻后又低头轻嗅了几下,加速向前冲去。
“轰~”
地面猛然下陷,赤鬃彘落入沈逸等人预先设置的陷阱中。
沈逸四人猛地冲出,不停挥舞双手,口中高声叫喊。
彘群大乱,纷纷四散而去。
陷阱内,赤鬃彘“哼哼哼”地叫个不停。
“可算逮到你了!”
许悼哈哈一笑,剑未出鞘,径直向赤鬃彘的头部砸去。
那赤鬃彘却未闪躲,反倒仰头亮出一对凶狠的獠牙,大口一张。
一道赤红的火焰径直向许悼面上喷来。
他吓了一跳,连忙向后跳开。
望着许悼额前几缕有些焦枯的碎发,吕筠不禁失笑。
“马失前蹄……”
许悼捋了一把碎发,神色恼怒,快步走近陷阱边,又快又狠地将它砸晕。
回到清泉苑时,天已擦黑,院子中央燃起了一堆篝火。
听闻脚步声,正弯腰往火堆里添柴的赵梓抬起了头。
“可算回来了……”
许悼无奈道:“赤鬃彘愈发机警,往后怕是更难抓了。”
吕筠轻推了他一把,“快去准备!”
许悼一把勾住沈逸的脖子,“走,让你见识一下师兄的刀法。”
“砰~”
足有百十斤重的赤鬃彘被他甩到井边,地面微微震颤。
“咻~”
沈逸大袖一卷,接住许悼抛来的半尺短刀。
“来,一起动手。”
边说着,许悼跨坐在赤鬃彘躯体上,手中短刀插入其背部,猛地向后一拉,划开一道狭长的口子,鲜血使得本就赤红的鬃毛愈发鲜亮。
他的动作令沈逸一愣,不由得出言道:“师兄……”
正在兴头上的许悼停下手中动作,转头道:“何事?”
“让我来吧……”
“你?”
“能行吗?”
“一试便知。”
说罢,沈逸径直上前,伸手将他拦到一边。
许悼好奇心被沈逸勾了起来,索性蹲到一旁。
“我倒要看看师弟的功夫。”
沈逸腰跨在赤鬃彘上部,左手按头,短刀直插其颈部后迅疾拔出,鲜血喷出数尺远。
为躲闪喷溅的鲜血,许悼一个踉跄,栽倒在地,脸上一阵传来淡淡温热与黏腻感。
“师弟你……”
众人闻得响动,齐齐看来,顿时笑成一片。
沈逸侧头微笑示意。
他手上动作不停,短刀一横,左手捏在刀尖处,紧贴鬃毛根部,沿着躯体的方向狠狠一刮。
赤焰般的鬃毛整齐地脱落,露出了嫩白的皮肉。
他动作极快,一刻钟不到,便将赤鬃彘的鬃毛刮得一干二净。
许悼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赤鬃彘内脏去除干净,沈逸将其四肢岔开,绑在火堆的木架之上……
数个时辰后,原本嫩白的皮肉变得焦黄酥脆。
油脂散落火堆,溅起些许微灰,“滋滋”声与柴火燃烧的“噼啪”声交织一片,诱人的肉香直往人鼻孔里钻。
烤好的肉上桌,沈逸七人围坐桌旁,个个眼冒精光。
修炼之人虽不必食五谷,但佳肴在前,口腹之欲却是被勾了起来。
众人正欲下手抢夺之时,一声怪笑响起。
“你们这些小娃娃,竟不通知老夫!”
小老头模样的殷歌蓦然出现,一屁股坐在主位之上,双眼紧盯那烤得焦黄酥脆的赤鬃彘。
沈逸众人看清来人,纷纷拱手道:
“见过师伯。”
摆了摆手,殷歌双眼不离桌面,语气随意。
“莫要废话。”
说罢,他便抄起一旁七寸长的小刀,切下一块巴掌大的腿肉,自顾自地吃起来,满眼放光。
沈逸等人面面相觑。
下一刻,众人争先恐后,专挑紧实的腿肉下刀。
“许悼!”
“那是我先看上的,你给我放下!”
吕筠气急败坏地追着许悼喊。
一共四条腿,殷歌独占一只,赵梓与沈逸取走一只,严熹、水柔与赵菲则共分一只。
剩下最后一只则被许悼率先抢走。
“我饭量大。”
“师姐你与大师兄小师弟一起……”
许悼手里捧着一条烤腿,在院子里来回躲闪。
赵梓耳朵一动,眼中闪过捉弄之色,宽大的袖袍中手指轻弹,两道元力悄袭向许悼。
“啊!”
许悼一个踉跄摔倒在地,手中的烤腿甩飞出去,被吕筠趁势捞走。
“师……”
他察觉到是大师兄暗中出手,正欲说话,另一道元力却将封住了他的嘴巴,只能含混不清地发出一些音节。
“痛快!”
殷歌大吼一声,一挥手,地面顿时多了几十坛酒。
伸手一招,一坛酒径直飞向他怀中。
掀开泥封,殷歌右手高提酒坛。
“干!”
众人纷纷效仿。
一时间,众人抢夺的对象由烤彘变为烈酒。
然而,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却悄悄远离长桌。
“师弟,去哪呀?”
吕筠面颊微红,右手抓着一坛酒,左手勾住了许悼脖子。
许悼神色紧张,双眼紧盯开封的酒坛,言语有些结巴。
“师……师姐,我去……”
“咕嘟咕嘟……”
话未说完,吕筠便抓起酒坛,直接往他嘴里灌。
不多时,满满一坛烈酒便全数进了许悼的肚子。
“咳……咳……”
许悼身体摇晃,步伐紊乱,面色涨得通红,两眼发晕,嘴里咳个不停,片刻后便倒在地上。
吕筠抱着空酒坛,抬脚轻轻碰了一下他的小腿,眼露得意之色。
“让你跟我抢!”
众人见状,皆哈哈大笑。
一个多时辰后,吕筠亦是满脸通红,上半身左右摆动,眼睛眯成了一条线。
她左手撑着木桌,右手拉过一个酒坛,向主位的方向一推。
“老头子,喝!”
“嗯?”
见无人应答,她猛地抬头一看,众人东倒西歪地醉了一地。
她大着舌头,嗤笑了一声,“这就……都倒下了?”
她又抓过一只酒坛,晃了晃,努力睁大双眼往里瞧,口中自言自语。
“没了?”
“啪~”
酒坛子随手往后一甩,吕筠“咚”地栽倒在桌面,睡了过去。
半晌,沈逸忽地从桌上抬头,警惕地扫视四周,见众人皆醉,方缓缓站起,揉了揉发胀的脑袋,嘴角露出一丝苦笑。
先前见势不妙,他便假装醉酒,最先趴在桌上。
“唉~”
沈逸飞身而起,落向山崖古柏最粗的枝桠,背靠主干,双手枕于脑后,抬头望天。
他心中思绪万千,若福伯在此,又该是怎样的场景?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俏丽的身影盈盈飘落在古柏另一杈。
水柔灵动的的眼眸注视着他,双手撑在古柏粗糙的枝干上,两条细长的小腿在空中来回晃荡。
“想家了?”
“嗯……”
沈逸轻声回应,依旧保持着抬头仰望的姿势。
夜空中,繁星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