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摩天崖可比上摩天崖容易多了。
下去的时候,只需要紧紧抓住保证自己不掉下去的藤蔓,剩下的就是顺着身体的力道,慢慢往下滑落。
还算一切平顺,二人终于下了摩天崖。
他们并不知道,从他们开始攀登,到如今圆满完成任务,已过去了整整两日时间。
这两日,万灵儿与楚令文就在摩天崖下等着他们。
“江怀哥哥,秦忆哥哥,你们终于下来了。一切可都还好?”
万灵儿一边急切地询问,一边上下打量二人。
见他们还算愉快地点头,这才放下心中大石。
“江兄、秦兄,楚令文佩服至极,这样高耸的摩天崖,二位竟也拿下了,上面的风光如何?我得好好练功,有朝一日,我也想上去看看。”
楚令文实在羡慕,只站在山脚下仰视,已经为这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叹为观止了。若真的上去,岂不是将天地尽收眼底,那该是何等的潇洒肆意!
听到楚令文如此说,秦忆直接皱起了眉头,“我可不想再上去了,差点没把命交代了。上面全是飞雪,一片冰封,什么也看不清”。
竟什么也看不清吗?
楚令文闻言,不由地有些失落。
江怀叹道:“摩天崖上的确漫天飞雪,可白茫茫一片真干净,天地万物都分外宁静。站在那上面,是将天地万物揽在怀中的感觉。楚姑娘,想上摩天崖,需要臂力惊人,男女有别,有些事无需勉强。”
江怀的一番描述带给楚令文的却是另一种感受,她抬头又一次深深地仰望摩天崖。
也许,可能自己永远也攀爬不上去,但那又如何,人总该对一件事抱有希望的,不是吗?
回去的路途中,望着楚令文有些单薄的背影,江怀忍不住轻声问万灵儿:
“万爷爷给楚姑娘吃的是什么药?灵儿,你与她素不相识,让她陪在你身边十年,万爷爷怎么可能真的放心。”
“爷爷自然是不放心的。爷爷给她吃的其实是子母蛊中的子蛊,受我体内母蛊的控制。我哪里不舒服,哪里疼痛,她都会有感觉。我若是没命,她也一命呜呼。她若离我太远,也会很不舒服。
但反过来,她对我却没有任何影响。所以,根本不怕楚令文耍花样。
说起来,我跟楚令文也算是有缘,爷爷本就要寻一个跟我年龄相当的练武女子,来分担我体内的蛊毒,没想到,楚令文竟自己送上门了。”
真的是子母蛊吗?
江怀对楚令文观感不差,若楚令文只是为了救她师兄,却中了蛊毒,实在令人唏嘘。
“江怀哥哥,你不是心软了吧?楚令文与咱们非亲非故,莫名其妙地来了九幽谷,不该防着吗?你不是看她有几分姿色,就意乱情迷了吧?”
说着,万灵儿竟有些紧张地瞪了眼秦忆。
秦忆大感无辜,这关他什么事。
“不可胡说,灵儿,你现在也是大姑娘了,不可再口无遮拦。”
江怀端出了兄长的架势,万灵儿讪讪然不再多言。
几人虽然刻意放轻了言语,但楚令文多少还是听到了些。
见江怀为自己担忧,她心头一暖。对万毒老祖的所作所为,楚令文是半点怨言都没有。若换了是她也会如此做的,毕竟,防人之心不可无。
几人回到九幽谷的时候,已是傍晚时分了。
万毒老祖看到布袋中的枯血寒藤,高兴地差点手舞足蹈起来。
多少年了,终于再一次见到了枯血寒藤。
这两个臭小子,果然有点本事。
“毒老怪,你先悠着点儿,你看看这是什么?”
秦忆献宝似的将装着千年血参的布袋放到了万毒老祖面前。
待看到千年血参,万毒老祖面上的神情简直可以用“热泪盈眶”来形容了。
“千年血参,千年血参啊……”
那血参浑身透亮,在烛火的映衬下,里面的汁液似乎也闪着动人的光泽。万毒老祖凑近嗅了嗅血参的味道,是极品中的极品啊!
“说什么也不再去了,你看我们的手,都磨得不成样子了。这还不算什么,最要命的是遇到了一个尖嘴怪鸟儿,差点没把我给撞下去。
毒老怪,这枯血寒藤只长在摩天崖吗?若不是我们命大,都用不着回来让你解毒,直接就交代在那儿了。幸好摩天崖上有一株啊,要不然就白折腾了。”
说着,秦忆轻抚自己的心口,这会儿想起来都觉得心有余悸。
“尖嘴鸟儿吗?我也遇到过。那鸟儿的利嘴是最毒的,若被啄一下,那可真是要见阎王咯。我也不想你们去的,可是没办法啊。江小子的毒没有枯血寒藤就解不了。
枯血寒藤长在极寒之地,我知道摩天崖上有,还不止这一株,都隐藏在厚厚冰雪之下。北地极寒之地的冰川附近应该也有,可那里太过遥远,什么都来不及了。”
万毒老祖也很无奈啊!
顿了顿,万毒老祖又开始安慰起他们二人。
“其实,你们上去走这一遭,也是有好处的,至少知道咬紧牙关、绝不放弃,是不是?我老头子年轻时可是上过不止一次的,江天也随我上去过,你们要走的路还很长。摩天崖,算不得什么。江小子,回去好好睡一觉,明日开始解毒。”
第二日一早,江怀和秦忆就来到了掩映在竹林深处的一间密室中。
空荡荡的散发着幽凉之意的房间,没有一点光亮照射进来,还有一丝腐朽的气息若隐若现。
这个房间不小,却只在中间摆了一张石床,其余什么都没有。
“你们二人还是第一次来这里,江天可来过好几次了,每一次都差点一命呜呼,让老头子我好一阵费劲儿,才算救回来。江小子,躺上去吧。”
江怀听话地走近石床,可手刚一接触,一阵直冲头顶的寒意让他瞬间打了个激灵。
“这是寒石床,从北地冰川中找来的巨大石块,被打造成了这张石床。江小子,躺上去,完全放松下来就行。”
江怀依言躺了上去,像是躺在一块坚硬的冰上面。
他感觉到身下已经结了一层冰霜,可他浑不在意,尽量让自己什么都不想,完全地放空。
慢慢地,一丝困意袭来,江怀眨了眨眼,竟想就这么睡过去。
“睡吧,睡醒之后,一切都过去了。”
“毒老怪,这张床不是有什么魔力吧?这就睡着了?”秦忆忍不住道。
“这寒石床上有迷药,一会儿解毒的过程实在太过痛苦,能昏一会儿也是好的。”
说着,万毒老祖拿出了已经被他处理过的枯血寒藤。
秦忆记得原本的枯血寒藤是赤色的,可眼前的枯血寒藤已经变成了鲜红色,刺目的鲜红像极了刚从身体里流淌出来的新鲜血液。
最瘆人的是,这枯血寒藤明明只是一株植物,可此刻看来,却像是长着锋利牙齿,等着吸食人血的魔鬼。
秦忆知道,一会儿,枯血寒藤就要刺破江怀的皮肉,吸食江怀的骨血。
想到此,他赶紧摇了摇头,实在有些骇人。
只见万毒老祖站在了石床前,解开了江怀的衣襟,映入眼帘的是江怀胸膛上那个已经黑的不能再黑的毒掌印儿。
“等一下,毒老怪。”
秦忆阻止了万毒老祖手上的动作。
“可是要将枯血寒藤直接放在江怀胸膛上?”
万毒老祖不理会他,看了看手中的枯血寒藤,狠了狠心,直接就放在了江怀的胸膛上。
只一个瞬间,原本只是比较纤细的枯血寒藤的枝叶,突然变得粗壮起来,那枝叶中还流淌着发黑的血液,那是从江怀体中吸出来的。
秦忆屏住了呼吸,神经紧绷地看着枯血寒藤。
万毒老祖亦是一丝一毫都不敢放松。
“啊”的一声,江怀从睡梦中惊醒,从胸膛处传来了挖心插肺的痛感。这种疼痛超过了他近二十年来所受过的一切疼痛的总和。
大滴大滴的冷汗从他额头坠落,他的手臂也青筋暴起,整个人突然变得刷白起来。
万毒老祖一直盯着枯血寒藤,黑色的血液依旧不停地从江怀的身体里被吸出。
电石火光之间,有赤色的血液涌出,万毒老祖在看到赤色血液的同时,已快如闪电地出手了,立即将枯血寒藤从江怀胸膛处扯了下来。
又是一声“闷哼”,江怀痛得已经没有力气再发出声响,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他的胸膛处一片鲜红,空荡荡的房间好像也浮着一层缥缈血色。
在扯下枯血寒藤的时候,万毒老祖已经往江怀嘴里塞了好几十粒药丸。
“这是十全大补丸,补血效果奇佳,全喂给你了。江小子,你还要在此躺到明日这个时辰,然后咱们开始针灸。针灸还好,药浴你可要有心理准备,可不好受。”
万毒老祖匆匆说完,赶紧转过身去,实在不忍心再看江怀的惨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