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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邢母像只黄牛怪

  在大理城遇见被自己抛弃的女儿是什么感觉?

   已经成为人上人的刑公子感觉像刚上身的锦袍上面沾了一粒白米饭,让人倒胃口,想伸手将白米粒摘了弹出去,不让人发现这个小疏漏就是了。

   可总有人不让自己如意。

   比如高高在上的妻子,跟妻子姓的儿子,以及试图操纵自己的老娘。

   刑克己在见到花儿的第一眼就认出了她。毕竟是自己丢掉的良心,看见时心头还会抽痛。

   下一个念头就是:让人赶她出去,让她滚出大理,别来打搅自己前途光明的新生活!

   他刚招来小二想让他清场,将坐着喝茶的两个小毛孩儿请出去,妻子怀中的儿子先他一步动作了。

   三岁的小胖墩挣扎着从母亲怀里下来,拍着巴掌往花儿身边奔。

   “你喜欢这个花老虎吗?”

   花儿从椅子上下来,半蹲在地上和小孩儿玩儿。

   小胖墩捧着布老虎揪它耳朵上的小珠子,“姐姐,你从哪里买的?我让阿娘也给我买一个。”

   他口中的阿娘也跟过来,蹲下身子跟花儿交谈,询问这布老虎的出处。

   花儿用手指一个方向说:某某酒楼旁边第三个铺子就有卖。

   小胖墩的阿娘拉着他跟花儿道谢,又让丫鬟拿点铜板塞给花儿让她买糖吃。

   刑克己提着一口气,等妻子跟女儿寒暄完,他侧着身子不敢露出缺了手臂的一侧身子,也不敢露出脸让花儿看到。

   妻子柳如慧牵着孩子回到他身边,两人本应上楼选点茶饼,然后一道回家。

   就在刑克己以为这份巧合就要结束时,门外传来了再熟悉不过的呼喊声。

   “儿子,儿子!你出来怎么不告诉我一声,是不是你老婆不让你管你老娘啦!”

   她挥舞着手绢,叉着腰,像是一只大肚茶壶在滴溜溜乱转,转了半圈才找到她容易磕碰的茶杯儿子。

   刑母挤开柳如慧,开始咕嘟嘟往儿子心里倒苦水:

   “你可不能娶了媳妇忘了娘啊!

   有什么事都不告诉娘,你这是跟娘离了心啊!

   是不是你媳妇挑唆的...我告诉你,这要是在大宋可是大不孝之罪...”

   她扶了扶发髻上插得金簪,挽着儿子的手臂,略带不屑的看了儿媳一眼,仿佛在看一个不值钱的赝品。

   我儿子娶了你又怎么样,他最爱的人还是我!

   刑克己稳住自己的母亲,想把她带上楼——他十分讨厌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到自己身上的感觉!特别是在失去一条手臂之后!

   可为什么母亲还是这么聒噪,非要把所有注意力都吸引过来!

   “为什么上楼?我这老胳膊老腿可折腾不起,我也没那些小姐的习性,在大堂坐着就行。”

   她拉着儿子阻止了他更上一层楼的行动,而她的大嗓门也引起了花儿的注意。

   “那是阿奶的声音。”

   花儿很轻易的就看见了意气风发如同大公鸡的奶奶,也看见了被护着,低头含胸的小鸡仔父亲。

   原本她也有个幸福的家,母亲上山采药,父亲晒药制药,她则负责背着弟弟跟着父亲到处跑。

   奶奶留在家里煮饭做菜,还会做两双布鞋给弟弟穿。

   那时候多好啊!

   家里有人轻声细语的说话,柜子里有崭新干净的衣服,锅里有喷香的米饭,桌上有点亮的油灯,还有教自己识字辨药的父母。

   虽然也有争吵,但他们都会压低声音避开她,花儿虽然也怕父母争吵,但她知道只要饭菜一上桌,父母就会心照不宣的和好。

   可后来弟弟丢了,明明睡觉前他还躺在父母中间朝她喊姐姐,可一觉醒来弟弟就不见了。

   她温暖舒适的家也逐渐支离破碎。

   奶奶拉着父亲的空袖管抹眼泪的次数多了,他开始变得越来越不耐烦,越来越暴躁 。

   花儿曾看见父亲用手狠狠推开奶奶,恨恨的说:“我残废了不能做官儿了,现在还没了聪明儿子——你指望孙子给你挣诰命?

   不可能了!”

   奶奶被推倒在地,单手撑在平实的地面上,另一只手不停抹眼泪,“早就让你不要娶那个外族女人,不过是为了保命,你干嘛拼上自己的一条胳膊呢!”

   她拽着空荡荡的袖管像是要把自己吊死在上面。

   “你可是秀才的儿子啊!你父亲是村里最年轻的秀才啊!”

   花儿从回忆中抽离出来,她走过去喊了一声:“阿奶,阿爸!”

   拽着儿子手臂晃悠的刑母被这一声叫的颤了颤,她不可思议得瞪大双眼,瞧着从不被放在眼里的孙女,脱口而出:

   “赔钱货!你怎么在这儿!”

   刑母一双利眼看见了花儿脖子上灿灿生辉的金链子,她伸手去抓却只抓住一个丑不拉几的布老虎。

   她一用力布老虎就从花儿脖子上被拽了下来。

   花儿倒吸一口凉气,捂着脖子往李想那边跑。

   “受伤了!?”

   李想本就离她不远,见有人伸手抢花儿东西又往前挤了挤,恰好看到花儿后脖颈处那条被细线勒出来的,微微渗血的红痕。

   他闪身挡在花儿面前,抬头看那只皱纹横生,开始喷水的茶壶。

   “小贱人,你长本事了,开始穿金戴银了?!你脖子上的金链子哪里来的?莫不是你娘背着我们藏私房钱了!”

   她说完也觉出不来来,又自顾自说:“你那短命的娘应该死了吧,买你的那对老夫妻也死了——你又找了下家?”

   刑母如同一个疯掉的毒蛇,只想把自己肚中所有毒液喷洒出来,让周围人都不好过,并不管自己前言不搭后语,逻辑混乱且重复。

   李想将花儿护着往后退了两步,“她疯了,我们离远一些。”

   233在一旁叫:遇见这种不要脸的人直接上去骂她啊!干嘛纵容她!

   ‘遇见这种只盼别人坏的人还是远离吧,别为了出一口气,赔上自己一条命。’

   李想也曾遇见过这种以‘吸食别人情绪和精力’为乐趣的人,他们常常沉浸在自己的逻辑体系中,用自己的思维或行动来把人逼疯。

   对付这样的人只有一个办法——远离她!越远越好!

   只要不理睬他,他就不能从你这里得到能量,他也就会慢慢枯萎消逝。

   233惊奇道:‘你不是搞航空航天的专家吗?科研圈子里也有这样的人?’

   ‘不,我说的人是我的父亲和继母。’

   小时候的她还不懂怎么区分真正的爱和虚假的爱,她努力按照父亲的要求成为一个让他脸上有光的女儿,也让自己努力成为继母口中听话顺从的女儿。

   可后来的经历 让她从那层层迷障中醒悟过来——他们并不爱她,无论如何她都不可能从他们身上得到自己祈求多年的亲情。

   于是她开始远离他们,甚至从父亲那里哄骗了一笔丰厚的嫁妆,然后带着嫁妆远渡海外。

   让她嫁给一个抽大烟的棺材瓤子——呵,让他们都见鬼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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