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婵呼吸越来越困难,死亡逼近的感觉让她恐慌。娇嫩的脸皮不住的颤抖,大大的眼眶里噙满了泪水。
这就是死亡的感觉?
她第一次感受到比仇恨还要痛苦的感觉。
梦幻,痛苦的一生在她脑海中走马灯式放映。
她是黑鸦门的千金大小姐。而且门主南宫问天就只有她一个子嗣。从小呵护备至,锦衣玉食。
她从不知道世界这般残酷,一直生活在人为制造的美好幻境中。
直到有一天,左护法断阴的儿子段靳偷偷摸摸来找她。
那一天,春和景明,微风和煦。
穿着锦袍的半大小子段靳趁人不注意,翻过三丈高的院墙跳进南宫蝉的小院子里。
段靳猫着步走到南宫婵的闺房外食指轻轻扣在房门上,小声叫道。
“南妹妹,准备好了吗?”
房门另一侧,一道甜腻的萝莉音传来。
“准备好了,咱们走吧。”
话落,房门啪的一声被打开。穿着水仙裙的小女孩跑了出来,后面背着一个小包袱。
“快走吧,段哥哥。不然等我父亲回来恐怕又要吃板子了。”
段靳摸着屁股一阵后怕,那个男人的板子看着不痛,挨上一下就要半个月下不了床。
“走!”
两个娇小的身影双双翻过院墙朝着外面跑去。
这一切皆被一个老者看在眼里。
这老者头发稀疏,眉毛快掉的看不见了,嘴唇萎缩,看样子是没有多少牙齿了。
老者捻着胡须,笑吟吟地看着这一幕。
此时的南宫婵已然是一个小美人,眉眼间清秀亮丽。乌黑明亮的大眼睛极为灵动,扑闪扑闪的。
南宫婵回头看着自家楼堡,兴奋地大叫一声:
“终于出来了,天天呆在家里都要把我憋死了。”
旁边的小子段靳瞅着南宫婵倾城的侧颜,心脏扑通扑通乱跳。一时间竟然看的有些痴迷了。没有回应南宫婵的话。
南宫婵见段靳没理会她,回头瞧了一眼,结果就看到了有些痴呆的段靳。大眼睛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看什么看!阿段!”
出门前喊得是段哥哥,出门后就变成了阿段。
段靳心中一阵苦楚,这小魔女要露出真面目了!世界要完了!
两人穿过闹市,繁华喧闹,人来人往的场面让两个小孩眼前一亮,感觉很是新鲜。
欢呼一声,南宫婵牵着段靳的手冲进了闹市。
一个卖糖葫芦的小商贩前,南宫蝉抬头仰望着插满枝头的糖葫芦不住的流口水。
晶莹剔透的糖浆在阳光下极为亮眼,红彤彤的山楂颗颗饱满。
南宫婵一跺脚,趾高气昂的吩咐道:
“阿段,买!本小姐要全部!”
段靳瞧了一眼有几十根的糖葫芦架,犹豫道:“你确定?我们定然吃不完的。”
“哼!我不管!我就要全部!”南宫婵傲娇道。“大不了带回去。反正家里人多,一人一根也不够。”
段靳无奈的摊摊手,问着这位小贩。“你这糖葫芦多少钱?”
小商贩额头冷汗直冒,原本看这两个小屁孩衣着华贵谈吐不凡,高兴两只肥羊送上门。可是准备狮子大张口的时候一道冷厉的目光射过来,让他遍体冰凉。
一个身穿黑袍的老者在不远处冷冷盯着他。胸前一只黑羽银白喙的红瞳怪鸟图案极其醒目。
这是黑鸦门的标记!
小商贩嘴唇哆哆嗦嗦,半天才蹦出三个字:
“不要钱。”
段靳挠挠头,心里疑惑道:卖东西怎么能不收钱,那岂不是要亏死。
想罢,他还是从腰间取出半块碎银子递到商贩面前。虽然段靳知道这些糖葫芦不值这个钱,但这已经是他包里最小的一块银子了。
“不用找了。”段靳抱起糖葫芦架转身就走。
商贩愣在原地,手里捧着半块碎银子。浑身颤抖道:
“我没要钱,别杀我...”
南宫蝉蹦蹦跳跳的走着,手里拿着一串只吃了一颗的糖葫芦。身后抱着糖葫芦架的段靳紧跟不舍。
忽地,南宫婵回头撇嘴道:“不吃了,给你吃。”
说罢,就把手里的糖葫芦扔给了段靳。
段靳手忙脚乱的接过糖葫芦,七颗糖葫芦只少了一颗。上面还残留着一排浅浅的牙印子。
他盯着这排牙印子小脸涮了一下红了起来。
“这...”段靳支支吾吾想说着什么。
可南宫婵根本没有耐心听下去,继续寻找新奇好玩的东西了。
两旁店铺的珠宝首饰,珍奇异兽,稀奇古怪的全给东西全给南宫婵霍霍了一遍。
段靳怀里大包小包的东西,手腕上甚至还挂着个鸟笼。
“南妹妹,我快拿不下了。”
后面传来了段靳的抱怨声。
“啊?我才买了这么一点点...”南宫婵望着还有很长的的街道神色不甘。
“要不...回去?”段靳试探道。
天色已经不早了,他腿脚已经有些酸麻了。
“不要!”
南宫婵撇撇嘴往前跑去。她刚转身就一头撞上了什么东西。
“哎呦!”
她揉着额头望去,是一个头发火红背着一柄大斧子的年轻人。
男人咧嘴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没事吧,小姑娘。”
“没事。”南宫婵向后退了两步,神色警惕。
男人背后传来另一道声音:“洪雷,走了。”
“小姑娘,不好意思啊,我先走了。这是两块牛轧糖送给你,算是赔礼了。”
叫洪雷的男人从怀里掏出两块牛轧糖塞到南宫婵怀里就神色匆匆的来开了。
街道上,带着刀剑的人好像越来越多了。
永宁镇,可是黑鸦门的老巢。
一时间涌现出许多来历不明的人,平静下的表象下暗潮涌动。
要变天了...
角落里的老者神色迅速变幻,刚才那几人皆是不凡,个个气息浑厚。他看到了布条露出衣角下的绣春刀。
他快步走进一家商铺里,二话不说掏出一块令牌递给小厮。
“快回去送信,有客人来了!”
这里大多数产业都跟黑鸦门有牵扯,关系极为密切。
小厮看着桌上的令牌下意识地咽了下口水。这是长老令牌!他迅速从慌乱中恢复过来,郑重地点了下头。
老者走出店铺,暗叫一声不好!
“小姐没了!”
他脚下疾驰化作一阵风灵巧的穿过人群,浑浊的老眼来回扫视。
话说,南宫婵和段靳两人一路向西。
路被一群人堵死了,他们个个身穿黑袍,胸前绣有黑翼鸟,神色凶狠。
只见两个黑鸦门的门人从一家店铺里拖出一个肥胖的中年人。不管中年男人如何求饶,两人没有丝毫松手的意思。
直到被拖拽到街道门口,中年男人才如同死狗一般被甩在地上。
“大人,再宽限小人两天!”
街道上无数人望了过来,瞬间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此人的租子三个月没交了。
黑鸦门的风评不好,欺男霸女的事情没少做。想走的人自然早就走了,能留下来的人自然想傍上黑鸦门发笔横财。
可老虎旁边岂是那么好待的!
带队的头目看着如同肥猪的店铺老板,眼底闪过一丝厌恶。
我宽限你,谁来宽限我?
他走上前去,一把抓住了此人的发髻,从腰间拔出长刀。
“此人欠我黑鸦门三个月的租子,记住了!欠了我黑鸦门东西,只能用命来偿还!”
喊完,头目挥下手中长刀,寒光闪动,鲜血飞溅。
一颗大好的人头咕噜咕噜滚在地上,怔怔地盯着石板逢间的杂草。
众人眼神淡漠,毫不意外。
人群里的南宫婵盯着血涌如柱的无头尸体小脸煞白,大脑一时间失去了思考。她从小生活在南宫问天制造的美好幻境里,怎么可能看过这种血腥的场面。
在她的记忆里,黑鸦门的每个哥哥都是温柔可爱,万般呵护着她。和现在这些凶恶煞的人完全不一样!
众人瞧了过来,自觉的让开一条小路。
头目闻声看去,一个被吓哭的小姑娘?但当他瞅见南宫婵旁边的段靳的时候。
心中咯噔一声。遭了!
南宫婵他没见过,但是段靳他见过,左护法的公子!
头目换上一副笑脸,弓腰迎了上去。
“公子也来这玩?不知这位小姑娘是?”
段靳长松一口气,还好有人认识他,不然麻烦就大了。
“啊哈哈,对!来玩会。这是南...姑娘。”
听到这姑娘姓南,众人心中也是一惊。
旁边的一个乞丐猛然起身,手里拄着一根长棍惊疑走来。
“你姓南?好好好!”
他仰天大笑,“今天运气不错啊!找到两个小崽子。”
黑鸦门的人瞬间警惕起来,拔出刀剑对准这名乞丐。
不远处的黑鸦堡出现一声炸响!
作为永宁镇最高建筑的黑鸦堡在迅速坍塌,众人大惊失色!
黑鸦堡怎么会塌陷了。
南宫婵沾着泪花的小脸满是迷茫和震惊,她刚从那个地方出来!
乞丐低沉着头,说了一句:
“狩猎开始!”
“你什么意思?”头目刀尖指着乞丐冷声道。
乞丐甩了甩手里的竹棍,语气漫不经心。“我说你们黑鸦门今天要灭门了。”
段靳第一个跳出来,他目眦欲裂,“怎么可能!黑鸦门怎么可能被灭!加上门主,也有三位宗师。何人能撼动?”
乞丐掰着手指慢悠悠说道:“我丐帮,锦衣卫,魔教,赤炼堂,就连鬼神不见的阎王殿说不定都参加了喽。”
一个个名字如同泰山压在众人心头。
说话之间,天空中一道人影坠了下去。
远处的楼宇和房屋一间接着一间倒塌下去,泥土四溅,烟尘弥漫。巨响,火光和烟尘缓缓逼近。
一道人影从天边飞来,这人一身飞鱼衣袍,手中一把炼狱刀释放着浓郁的煞气,浑身血红之光弥漫。
正是十年前的杨狱。
南宫婵想跑回去看看那个坠落的是不是他的父亲南宫问天。直觉告诉那就是。
乞丐坏笑一声,摆步向前,手中长棍突然送出,蟒蛇一般抽向头目的脑袋。
这突如其来的一棍让众人大惊!
热闹的街道瞬间大乱起来,无数隐藏的猎食者从黑暗里探出头,伪装的商贩,喝酒的酒客,搔首弄姿的少妇纷纷起身朝着坍塌的黑鸦堡冲去。
“冲!”
“黑鸦门可是江湖十大势力!肥的流油,随便丢一点都能撑死我们。上!”
...
在嘈杂声中,头目的脑袋被瞬间抽爆,迸溅的鲜血染红了南宫婵洁白的水仙裙。
“先护送小姐和段公子!”
其余一个黑鸦门门徒率先反应过来,高喊了一声。
“小姐,公子快走!”几个门徒护拽着两人快速离开。
南宫婵回头看了一眼,只见那个乞丐长棍挥舞如风,棍端每每点在一名黑鸦门徒的身上,后者便无声倒在了地上。
周围一圈围着乞丐的黑鸦门徒瞬息间就倒下大半,乞丐的长棍已经蘸满鲜血。
最后一名黑鸦门徒咽了下口水转身欲走。乞丐脚下前踏,双手握紧长棍,劲力勃发,向前猛地一戳。平平无奇的棍尖猛然凶厉起来,裹挟的劲风刺破空气!
打狗棍,势如破竹!
逃跑的黑鸦门徒身后豁然出现一个碗口大的血窟窿。
“嘿嘿!”乞丐阴翳的目光扫向南宫婵逃跑的地方。“黑鸦门的千金应该值不少钱吧。”
他矮身前冲追了过去。
混乱的人群里,抢劫,杀戮,奸淫屡见不鲜。看护南宫婵的黑鸦门老者穿梭在人群里,心急如焚。
一掌击毙一个造乱者后,他环顾四方,终于在不远处看到了几个门徒怀里的南宫婵,顿时长松了口气。
但后面一道破破烂烂的身影引起了他的注意。老者眉毛紧拧。
“丐帮的人?哼!敢动小姐!”
他猛然跃起,踩着一人的肩膀再次腾空,如同苍鹰展翅飞速扑向那名乞丐。手掌上透出阴暗的血色,直击他的后心。
乞丐顿感背后一冷,果断扭腰回身抽击,青翠色的长棍在空中舞出一道残影,劲风四散。
老者提气飞身让过这一棍,手掌狠狠的拍在乞丐背上。
噗嗤!
一口鲜血从乞丐嘴中喷了出来,背后火辣辣的痛苦让他直冒冷汗。趁着余力向前翻身拉开身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