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剑行》第四十九回:抢酒
‘一抔黄土’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大笑道:“还愣着干什么,继续练习呀。”
冯不同忙问道:“在这?”
‘一抔黄土’道:“当然了,扎个马步也不需要多大的地方,不过今天是过年,所以怎么也得有些新意才行。”
他又向夏芸笑道:“小芸,这就交给你安排了,别在父老乡亲面前出丑啊。”
说完便回到人群中,跟一个穿黄衣的中年男子一起坐着喝起酒来。
冯不同心想:“扎马步这么枯燥无味的事能玩出什么花样呢?”
夏芸笑嘻嘻地把他牵到中间的那个火堆边,那些在唱歌跳舞的人微笑着让出了一个位置。
夏芸做出一副江湖上耍把式的人的模样吆喝道:“各位乡亲父老,邻里街坊,我们爷孙三人来到贵宝地也有多时,若有打扰的地方还望不要介意啊。”
人群中有人搭腔道:“夏姑娘说的哪里话,你们都是很好的人啊”。
“谢了”,夏芸还礼后,接着道:“这是我未过门的相公,虽然是大丈夫男子汉,但是一直躲在家里,直到现在才与诸位相见,希望大家不要见怪啊。”
她刚说完,下面便哄堂大笑起来。村里民风朴素,但不免带有些重男轻女的风气。人们听惯了丈夫介绍娇妻的,却没见过娇妻介绍丈夫的,而且还是没过门的。有的守旧的人如马大婶看不惯他们这般没有礼数,便逗起孙儿来,不再看他们一眼。
一些年轻人见这个大姑娘像个假小子,那个小兄弟像个大姑娘,有的哈哈一笑不置可否,有的却瞧不起冯不同没有一点大男子汉气概,鄙视地斜眼看着他。
看热闹的小孩子笑呵呵地看了几眼这个陌生人,然后各玩各的去了。
冯不同见有人面露鄙视,心中不快,热血陡升,昂然笔直地站着,瞬间摆脱了腼腆小哥的模样,化身为大汉形象。
夏芸知道他不愿被人瞧不起,所以拍了拍他的胸脯,道:“我这未过门的丈夫想跟诸位做个游戏。”
“他等下会拿着一杯酒,要是谁能推倒他,或者从他手中抢到酒。就能得到我家老爷子珍藏多年的美酒。”
这话刚说完,人群中顿时轰然叫好。叫好的都是尝过‘一抔黄土’酿的酒的汉子。
‘一抔黄土’听了吓了一跳,连酒都不喝,忙跳了起来,几步走到她的面前,小声说道:“曲家的酒就只剩一坛了,不够大伙喝的,我也只是每天闻闻而已。你怎么能这样?”
夏芸不理他的,推开了仍叫道:“我爷爷说只要让他杯中的酒撒到地上就行了。”
这时叫好声更甚方才,一些看起来较瘦弱的人也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了。
‘一抔黄土’见大势已去,只好轻叹道:“我的酒啊。”
迈着沉重的步伐回到座位上去了。
冯不同觉得这个挑战也挺有趣的,顿时激起了斗志,道:“来吧。”
夏芸便接过一个装满酒的酒杯,小心地递到了手上,笑道:“老爷子的酒,就看你的了。”
冯不同微笑道:“放心。”
他又接着道:“没想到我练了这么久的马步,居然现在才派上大用啊。”
夏芸微笑着走到了参加这活动的村民与冯不同中间,道:“机会不限,但是一次只能一人。大家都听到了吗?”
村民聚在一起,笑着喊道:“知道了。”
冯不同扎好马步,右手握住酒杯,右臂微曲,道:“动手吧。”
村民中站出一个身高八尺,身强体壮,肌肉发达的年轻人。有人笑道:“铁牛哥出马,没有悬念了,就等着分杯酒喝了。”
那个叫铁牛的年轻人,豪爽地一笑,向人群挥了挥手,“俺得了酒,一定分给大家。”
说罢,像头牛一样大叫着,冲向冯不同。
有的大姑娘小媳妇怕见冯不同被撞飞,惨不忍睹,纷纷扭头遮脸,不敢看下去了。
就在铁牛奔到跟前,伸出手来夺酒杯时,冯不同略微运了运气后,身子下压,左掌前推,在他胸前一按,接着抖动左肩,一掌送出,居然逼得铁牛后退了几步,而且右手的酒只是微微溅起些涟漪,却并没有洒出来。
村民的目光纷纷注意到这边,就连唱歌跳舞的人都停了下来。看到这一幕,反应快的不禁率先叫起好来,有的人却不相信眼前所见,心想他又没有铁牛肌肉发达怎么可能拦得住铁牛呢?
‘一抔黄土’向那边看了一眼,微微一笑,又向穿黄衣的汉子劝了一回酒,道:“村长,来,咱在接着干。”
村长饮了口酒,笑道:“没想到老哥你的孙女婿居然身怀绝技啊。”
‘一抔黄土’笑而不应,自顾自喝起酒来。那村长却是向冯不同这边望去。
铁牛见他有两下子,不敢大意,又呼啸着扑向冯不同。
在他刚扑到身前时,冯不同右手缓缓举起酒杯,在他撞向自己前,将酒杯轻轻往上一抛,给他撞了个正着。
铁牛平日里自恃身体结实如铁,所以才有‘铁牛’这一称号,但是撞到冯不同身上后,却感觉到像是撞到铁上一样,整个骨头都咯咯直响,被他用肩一顶,便向后倒去。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而冯不同这时却已接过酒杯,杯中仍是滴酒未洒,而且身形一点也没有动。
铁牛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憨笑道:“兄弟果然厉害,是俺小瞧你了。”
冯不同扬眉一笑道:“承让了。”
村民见村里最壮的人都没有动他分毫,不禁耸容。那些开始还鄙视他的人都暗自惭愧不已。一些没出嫁的闺女被他的风采折服,不禁怦然心动。
夏芸笑道:“可以接着来,不用给他喘息的机会。”
这么说着,便有一个短小精悍的中年汉子,站了出来。等铁牛退场后,便冲向他,边跑边喊道:“我来了。”
人群中有人议论到:“‘短腿老刘’出马了,不知道行不行啊。”
“他鬼点子最多,身手也灵活说不定能行。”
‘短腿老刘’冲向冯不同,两只手直往他右手的酒杯抓去。
冯不同微微一笑,左手一摆,要拨开他的双臂,还没有等他碰到他的酒杯,就把他给挡了下来。
‘短腿老刘’身子左右闪动,见正面无法碰到他的酒杯,心想他不会转身的,于是便绕到他的背后,再次抓向他的酒杯。
冯不同听风辨形,背着身子,右臂上下移动,总是在他要够到酒杯时,移动酒杯。气的‘短腿老刘’跺着短腿,扑向酒杯。
冯不同右手一动,将酒杯平平地送到左手,使他只抓住了他的胳膊。
‘短腿老刘’灵机一动,便拉着他的胳膊前后摇晃,试图靠拉动他的身子,把酒洒下来。
这一招果然有效,冯不同的重心登时不稳,他勉强将身子向下一压,试图保持重心,但是老刘眼珠一转,在他的腰间挠了挠。
冯不同觉得有点痒,拿酒的手抖了抖,杯中的酒不住地晃动。心想要是再被他这么挠下去,酒一定会洒。但对他又不能下重手,该怎么才能让他知难而退呢?”
眼睛不自觉地向夏芸瞟去,夏芸笑着摇头,以示无能为力。
冯不同心想硬碰硬没有一点问题,但是胡搅蛮缠就太成问题了。一个不留神,酒杯的酒便洒了出来。
冯不同却像如释重负一般,苦笑道:“你赢了。”
‘短腿老刘’带着胜利的微笑,道:“小哥,承让了。”
虽然很多人都不喜欢他的招式,但是之后还是有很多人学着他这般胡搅蛮缠,成功弄洒了他的酒。
冯不同哭笑不得,但是见村民们纯真的笑容,也不好发作,只得认栽了。
他第一次感觉到武功高也未必处处有用,尤其是在不想伤害别人,别人却要来伤害你时,无论你武功多高,能做的也只是逃避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