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佘太君听到杨业绝食而死后,心里又是一痛,虽然早已听说了杨业的死因,但从自己儿子嘴里再次听到,心里不由得也是一阵悲痛欲绝,她仿佛能感觉到夫君临死时的痛苦与解脱。
她叹了口气对杨云帆说道:“是啊,你爷爷生前曾数次跟我提到过耶律飞鸿,说此人文韬武略,又熟读兵书,通晓诗书,是辽国难得的一个文武全才的人,关键此人治军严谨,他带的兵从不欺侮百姓,他是一个儒将;
如果不是两国对立,你爷爷还真想和他结交呢,所以当年王诜用激将法说你爷爷想通敌谋反时,更是以此事为题,频频发难。你爷爷知道无法自辩,只能以死明志。”
一时间,房间里的气氛变的压抑起来,忽然杨云帆突然想起了什么,有些激动的对杨延昭说道:“四叔,你知道我娘亲吗?可以和我说说我娘亲的事情吗?奶奶给我讲了许多关于爹爹的事情,但是奶奶也不是很清楚关于我娘亲的事情。”
“你娘亲是代州府上临县刘家庄人,当时上临县北面被辽军打草谷时攻破,附近的几个村子几乎被洗劫一空,村民都被驱赶着前往辽国,你娘亲当时也在里面;”
“你父亲当时正率领着一支小队士兵巡边,得知情况后,在半路设伏,救回来很多村民,包括你娘亲;
你父亲当时身受重伤,被迫在附近村子修养,由你娘亲照顾着,两人时间久了,便互生情愫,最终在你爷爷的同意下,两人便在一起了,由于当时正处于战时,并没有举行迎娶,但当时在那里的人们都已知道此事;”杨延昭思绪回到了十八年前,缓缓地说道。
“再后来就是陈家谷之事了,你父亲战死沙场,当时你娘亲刚刚生下你,得知噩耗后,一病不起,溘然长逝,就葬在刘家庄。
她临死前托人把你送到军中找到你爷爷,最后你爷爷又托周掌门把你带回了宋境。”
“当然,后面这些信息,我也是后来在辽地零零碎碎拼凑到的信息,当时听说天阴教派出了高手截杀你们,我当时以为你们已经凶多吉少,没想到你们居然能够安全回国。”杨延昭回忆起陈年往事,感慨的说到。
佘太君听完二人的对话后,叹了口气,说道:“帆儿,此次北上也要把你娘亲的骨灰取回来,你要把你娘亲和你父亲的骨灰合葬在一起,虽然我没见过这个儿媳,但我很欣慰她给我生下了这么好的一个孙子。”
“奶奶放心,不管此去北上多么艰难,孙儿一定会带爷爷和叔父、娘亲与各门派侠士的骨灰归国。”杨云帆神情郑重的说道,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绝。
“帆儿也不必急于一时,你师傅的意思也是先让你下山历练一番,等年底召开“武林大会”后,再做定夺。最快也得明年了。”佘太君缓缓地说道。
大宋皇宫万岁殿内,年近六旬的大宋皇帝赵光义端坐在龙榻上,头发和胡须已经半白,精神看上去倒是十分矍铄,他左手在翻看奏折,右手持着毛笔,批阅着奏折。
他脸上的表情时而眉头微皱,时而微笑颔首;身边的大宦官王继恩微微的弯着腰上前一步躬身对赵光义说:“官家,您从早朝散朝后就一直批阅奏折,这都快过巳时了,是否要御厨传膳?”
赵光义没有抬头,手里的毛笔也在继续批阅着奏折,不答反问道:“张齐贤来了吗?”。
他这两天为北边和西北的边防之事头疼不已;刚接到军情急报,北边的辽国准备南下犯边;
而西北的党项人李继迁,也在辽国的资助下不断在大宋的西北边境屡屡骚扰,党项骑兵来去如风,宋军虽派出军队去镇压,但是因无法追击,多次无功而返,使大宋不胜其烦。
“启禀官家,老奴已遣人……”
“启禀官家,参知政事、枢密副使张齐贤奉旨前来,已在殿外等候。”还没等王继恩说完,忽然殿门口传来了小黄门的声音。
赵光义闻声后,放下手中的毛笔,左手捏着右手,转动了下有些发酸的手腕说道:“快请张相公进来。”
“微臣张齐贤,参见陛下”
“张爱卿请起,这不是朝会,爱卿不必拘谨。继恩,赐座。”赵光义微笑着对张齐贤说道。
大宋对待文官仕人,一向是礼待有加,赵光义又是以“温恭谦礼”的形象示人,自是让臣子们对皇帝的礼遇感恩戴德。
“张爱卿啊,朕此次昭你前来是为了北边和西北的边事,此次辽人犯边,你怎么看,枢密院那边可曾想好了应对之策?”。
在宋代枢密院与中书门下分掌军令与政令,号为“二府“,枢密院俗称“西府”主掌军事调度与征战;
而东府就是中书门下,又称政事堂,为宰相机构,掌大政,主要是民政,
当然军政乃国家大事,也不能完全绕开东府政事堂。事实上,枢密院的建立,是大宋官家以枢密院的长官来分割宰相的掌兵之权。
张齐贤闻听皇帝的问询后,离座躬身说道:“回禀官家,今日下早朝后,臣与枢密院众同僚商议过此事,
臣等认为,西北面党项人的骚扰,乃是疥癣之患,不必耗费太大精力,遣派一将领镇守即可,李继迁断不会与我大宋军队正面对撞,他只会趁机谋利。
真正的心腹之患还是北面的辽人,但我们已经提前得到辽人即将南侵的情报,我边军有了提防,辽人也就失了先手,所以官家不必过分担心。”
赵光义听后微微颔首,说道:“枢密院既然已经有了应对之策,朕也就安心了。杨业之子杨延昭此次从北地归国,又给我大宋带来了关键的情报,依张爱卿看来,该如何赏赐啊?还有,据说杨业的孙子也回到杨家了,杨家父子数人战死沙场,为国捐躯,活下来的人都是忠烈之后啊,朝廷不能亏待了他们。”
张齐贤躬身回道:“官家仁义,杨家满门忠烈,朝廷自当厚待其家人,杨延昭久居辽地,熟悉辽人军备与风俗,可授其官爵,安置于宋辽边境戍边;
杨业之孙朝廷可授其爵位,安置于太学,也让杨家有个文人子孙,毕竟杨家世代为将,也该出个文人了。”
“如此甚好,此事就交由张爱卿操办吧,顺便也考察下他叔侄二人的能力,看能否委以重任。”赵光义想了想说道。
张齐贤退下后,赵光义缓缓的从龙榻上起身,从腿部伤口处传来的阵阵疼痛,使他的面容十分扭曲,口里咝咝的吸着凉气,
一旁的宦官王继恩见状,赶紧上前扶住赵光义,缓声说道:“官家,您旧疾复发不宜走动,若是官家乏了,老奴唤几个人来表演一番,给您解解闷儿,”
“唉,算了,朕只是想出去走走,这身体也是不行了,陈年伤口最近又复开裂,太医院这帮庸医,朕养他们何用?他们只会说让朕多休养、不动怒,哼……”赵光义叹了口气说道。
二十多年前的宋辽“高粱河”之战,宋军兵败,赵光义只身匹马逃跑,途中被耶律休哥射中两箭,
虽只是腿部中箭不致命,但是一来赵光义当时急于逃命,来不及治伤,等回城时,伤口已经感染化脓,也就是俗称的“风邪入体”;
二来赵光义平时锦衣玉食,平素只好文学,不喜锻炼,身体也不是很健壮,所以箭伤一直陪伴了赵光义二十多年,时不时的折磨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