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楚王梦强自英雄的时候，素知心并没有闲着。素知心嘴角带着残忍的微笑，忙着在楚王梦身上楔钉子。

　　 月异星邪彗星印，在素知心的指掌间不停地隐去又出现。他结印的手中，无数的小彗星凭空出现。这些小彗星划过夜空，从楚王梦的身旁穿过，时不时地，有几颗洞穿其手臂或双腿，而后带着染了血的光，飞逝在几步开外。

　　 楚王梦痛不欲生，却不肯屈服，无望地挥舞着弯刀，想要扭转局面，迎来的，却是更多的洞穿和流血。

　　 楚王梦愤怒：“素知心，你说你四处大开杀戒，是报复害死你的那些人，报复指责辱骂你的那些人。可是，我既没有害死你，更没有在你死后痛骂你。你为什么要杀我？这讲不通！”

　　 素知心不回答，专心致志地在楚王梦身上打隧道。

　　 楚王梦终于失去了作战能力，他不再抵御……不是不想，是力气耗光了。他倒在地上，唯一的不屈，是愤怒的眼光，和张口说出的猜测。

　　 “我知道，你为什么要杀我……因为你怕我……我已经猜到了真相。你怕我告诉别人。你怕全世界都知道……”

　　 素知心终于停止了发射人造彗星。他冷冷地说：“你胡乱猜测，是你的事。与我何干？可笑。”

　　 楚王梦的腮，在之前的战斗中，被洞穿了。当时，人造彗星从左腮进去，右腮出来。楚王梦的腮上，鲜血从洞口蜿蜒流下。

　　 楚王梦咬碎钢牙。他说话漏风：“你根本不是什么鬼魂！你是人，活生生的人！你根本没死过！华山的跳崖，只是你耍的一个小诡计。你跳崖，只是想让世人以为你负疚自杀，想让世人对你产生同情，想让世人原谅你。”

　　 素知心冷冷地看着夜幕下的梁园。

　　 楚王梦咬牙切齿：“后来，你发现，世人对你的死，毫无同情。世人认为一个卖国贼，自杀是罪有应得。你愤怒了，你开始杀戮。你发现，以鬼魂的身份进行杀戮，效果奇佳，比以活人的身份杀戮，容易一千倍……”

　　 这么阴森恐怖的气氛下，绝顶仍然忍不住开玩笑：“为啥是一千八？为啥不是两千？”

　　 义愤填膺的楚王梦，和血腥杀戮的素知心，都没搭理凌小哥。

　　 素知心看看萧瑟荒凉的梁园，淡淡地说：“梁园虽好，不是久恋之家。尘世虽好，亦非久驻之所。楚王梦，不要贪恋这个暂居的人世。我送你一程吧。”

　　 说着，慢慢地抽出来一把短刀。

　　 楚王梦习惯性地转头对绝顶说：“小郎君，跟你说了快走。你怎么不走？赶紧翻墙跑啊。”

　　 绝顶打了个哈欠，席地坐下：“我与老兄共进退。素知心，我会阻止你。”

　　 有时候，人会有一些和想法正相反的零碎动作。比如这一次，本打算阻止素知心，却因为楚王梦说了一句翻墙，绝顶就下意识地看了院墙一眼。

　　 楚王梦顿时五官扭曲，积攒起最后的力量，向绝顶飞来一枚克巫。

　　 克巫是中国独有的一种暗器。商朝时期，巫术横行。商王支持巫师，巫师敛走了全国的长短武器。

　　 江湖上的反暴政侠士，没有长枪短刀可用，就发明了一种小巧的暗器。这种暗器是为克制巫师而创，因此叫克巫。

　　 唐朝时期，日本人来华留学，见到了克巫。他们喜之欲狂，把克巫带回日本四岛。克巫一词，在日本，因为读音发生变化，被叫成了苦无。（注：克巫这段，是作者瞎编的。）

　　 由于楚王梦受伤过重，所以力道全无，克巫轻飘飘飞出几步，就掉到了地上。

　　 素知心嘲讽地一笑，而后向旁边的大树招招手：“出来吧。”

　　 树后面，有人颤声说：“我不敢。”

　　 素知心语气中透着狠毒：“不出来，必杀你。出来，可以不杀。”

　　 树后面的人，对素知心的话不肯相信。他像抱着救命稻草一样，抱着那棵大树。

　　 素知心陡然出手，几颗月异星邪小彗星无声无息地飞出，遇到树干后洞穿之，并发生爆炸。

　　 大树被炸得从中间断开，两边的半拉树干，各自向左右倒了下去。

　　 后面的那个人，吓得抽抽成一团，但还是没走过来。他不是因为勇敢，而是因为太不勇敢，他吓得走不动道了。

　　 此人是在梁园看夜的打更人。

　　 素知心轻描淡写地说：“我今天要杀两个人。”

　　 除了素知心，在场的正好三个人。楚王梦豪气顿生：“你杀了我和凌小郎君吧。留下那个普通人。”打更人当即回应：“你杀了这个相公和那个小郎君吧，留下我这个普通人。”

　　 素知心淡淡地说：“我素知心每次屠戮，都要留下一个活口，好让他向世人述说真相。打更的，今天，你活下来。”

　　 打更人当即不害怕了，搬了块儿石头，坐在一边吃瓜。

　　 绝顶冲着楚王梦一笑：“老兄，你刚才用克巫刺杀我。为什么？”

　　 素知心如诉家常：“你刚才不由自主地看了院墙一眼。楚王梦以为你要翻墙逃走。他能容忍打更人，因为他对打更人的人品没有期望。他对你有期望，你却让他失望。”

　　 素知心的语气里，带着怨毒：“人，只对自己期望的人发生怨恨。求，不得，才苦。不求，哪里会有苦。”

　　 绝顶对楚王梦一抱拳：“老兄，你放心……我不会跟你共死的……”

　　 不共死……还放个屁心啊。

　　 楚王梦的脸儿都绿了。

　　 绝顶开始反转：“咱俩就不能有点儿出息，决定他的生死？非得他决定咱们的生死？”

　　 楚王梦认为，人还是看清形势再说话为好。

　　 绝顶转身对素知心说：“今天，不管是你死，还是我活，都得把真相弄清楚。”

　　 素知心冷笑：“真相很明显。我素知心其实是恶家子，却伪装成良家子，参加了安西大军。我与大食国勾结，致使大唐安西军惨败。我愧疚跳崖，身死……”

　　 绝顶很不客气地打断：“你……跳崖是假的。跳崖的，另有其人，还是个女人。你没有死，你改名换姓……你就是尚栖残！”

　　 楚王梦挣扎着说：“我也是这样猜测，所以他要杀我。”

　　 素知心沉默了片刻，才问何以见得。

　　 绝顶坏坏地一笑：“心机之蛙一直摸你肚子……”

　　 串台了。错了。不是这句。

　　 绝顶坏坏地一笑：“真相……另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