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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闷喝一声,手起刀落,一下劈在俘虏胳膊上!
苏可痛得大叫出声,用力挣扎。
怎奈他长年卧病,体力远不及同龄人。崔判官和原拔又死死按住他,决不让他逃脱掌控。
“好极,看来你也不在意这条小狗的命!”原拔狞笑,“那换一个。”他从后头揪出苏青。
“且慢,且慢!”苏令文连连摆手,长叹一声,“罢了,我跟你们走。”
这话他已经说过一次了,结果紧接着就下令放箭。崔判官等人自然不会再轻信,一指岸边的船只:“上去。”
纵然满心不情愿,苏令文也不想儿子暴毙自己面前,只得往岸边挪动脚步,一边回首质问:“谁教你们多射?”
他明明只安排一名最得信任的神射手埋伏林中,就是怕误伤了两个儿子。结果射出来的竟是连珠箭,苏令文虽然满心沮丧,依旧注意到这点怪事。
多射?
燕三郎听见这两字,眉头皱起,又去看对面的长草丛。
作为旁观者,他的视野比局中人都清楚。方才第一箭是从林中射出,后面紧接的几箭却不是!
可惜凡人之身的眼力太差,没有暗中视物之能,他也没能完全分辨来向。
但这几个方向,却着实可疑。
他原以为这都是苏令文的布置。毕竟双龙湖畔也是出云山匪的地盘,苏令文亲身涉险来救儿子,哪可能不做布置?
现在听其所言,燕三郎当即恍然:
后面几箭,并不是苏令文授意!
若不是山匪所为,谁还会藏在那里暗箭伤人,是打算混水摸鱼么?
他看看长草丛,再看看苏令文,发现二者之间正好隔着林地边缘的几棵大树,树干粗壮,枝叶茂密。
从长草丛那里,大概是看不见苏令文本人的。
少年眯起了眼。
那厢苏令文的质问自然得不到回答。
他深吸一口气,走上一艘小船,对属下道:“他们若不放我儿,你们只管动手,不必顾虑。”
“坐下。”原拔厉声道,“把武器、暗器都掏出来,扔进水里。”
苏令文乖乖将腰刀解下,扑通一声丢进水里,自行坐下。
“还有呢?”崔判官笑了笑,“你杀夫人所用的匕首呢?”
苏令文抿了抿唇,果然又从怀中掏出短匕扔掉。
崔判官仍不放心,对身后的同伴道:“去搜身。”同时和原拔一起,带着两名人质往船边走。
那同伴走去苏令文身边,着手搜查,很快又从其靴筒中拔出小刀一把,刀刃不及中指长,锋利异常。
随身带刀还不止一把,看来这位大首领平时也不怎么有安全感。
原拔带着两名人质往水边走,对面群匪顿时上前两步,虎视眈眈。
按苏令文所说,他们若不放人,匪徒们尽可以一拥而上,将他们剁成肉泥。
崔判官身后的同伴都跳上船,缚起苏令文双手,后者大呼道:“放人!”
眼见他已经入瓮,船也驶出一丈,原拔耸了耸肩,一把将苏可兄弟推了出去。
他们采取最简单粗暴的法子,已经把苏令文得罪死了,这时必然将原计划坚持到底,也就是将这人绑去出云山外。
只要踏出出云地界一步,他们就赢了。
离天亮只有几个时辰了,他们还在深山腹地,除非乘船离开,否则赶不及天亮前送人出去。
他们已经没时间劝说、诱哄苏令文了,再说这土匪头子也很狡猾,不是那么好忽悠的。
成功率最高的办法,反而是这样的兵行险着。
己方人员弄到两条小船,满载各十人,一共可以乘二十人,可现在才上船十三、四个。
不满载,船就走得快些。
何况这个阵营的玩家还把王老六也带了过来,否则两条河的水道复杂,普通人很难驭出去。现在掌舵的就是王老六。据他所述,这会儿顺风顺水,船行如梭,沿白龙河驶离出云山用不上两个时辰。
这几乎就是崔判官等人的唯一选择了。
猎物到手,崔判官和原拔返身就往船只奔去。两人在浅水区,湖水只到膝盖,快跑几步还能跳到船上。
只不过他二人刚刚转身,还没迈开步子,后头嗖嗖几声划空轻响,竟然又是一轮箭雨射到!
事起仓猝,原拔未及反应,后心就中了一箭!
还是乌羽箭。
这一箭力道惊人,迅快无伦,竟然戳心而过,直接将他射了个对穿!
原拔哼都来不及哼一声就倒入水中,再没起来。
清澈的湖水漾出一团赤红。
崔判官见机不妙往前一扑,结果大腿后方和后肩各中一箭。他被直接钉进水里,好一会儿都没露面。
这一波箭雨足有十二、三支箭,剩下的箭矢准头就没那么好了,但也基本覆盖两只小船。
船上人人抱头伏低,以免变作箭靶。
恰好挡在苏令文身前的玩家,眨眼间就被射成了筛子。
苏令文不禁色变。
这倒霉鬼恰好转身挡住了他,否则变成刺猬的就是自己了。
射箭的人压根儿不顾忌这个帮主的安危,它到底想要谁的命?
土匪头子下意识看向草丛深处。两波箭雨都出人意表,也造成了巨大破坏。这真是他布置的人手所为?
这个念头刚起,他就听见儿子在岸上大喊“父亲”,声音里有深深的忧急。苏令文闻声看去,见苏可满面惊惶,小儿子苏青也呆呆看着他,眼里写满了茫然和担忧。
“进草丛去!”苏令文大吼,“离我远点!”
这里流矢太多,一不小心就误伤人了。
两个儿子没动,苏令文又重复一遍,;再补了句:“等下找船离开,带好你弟弟!”
苏可看看他,再看看苏青。若是孤身一人,他放不下父亲,可是弟弟年幼,没有自立之能,是他的责任。
这少年咬了咬牙,抱起弟弟往后就跑,旋即消失在密林深处。
苏令文长长透出一口气,安心些许。
这会儿他莫名想起苏可说过的话:我不想当山匪了。
当时他气不打一处来,现在却觉得,儿子是正确的。
如果出云帮今晚在这里除了名,他希望两个儿子从此隐姓埋名,当一介布衣,再不要露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