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告诉我的。”燕髯客说道。
“谁告诉你的?”黑衣客问。
“老朽不能说出他的大名……”燕髯客笑道。
“既然你都不能说,凭什么要让我们回答你的问题。”黑衣客冷声说道,一点也不给燕髯客面子。
以燕髯客的身份,放眼当今武林,无论正邪,即便是他的敌人,也不会这么跟他说话。
黑衣客敢这么说,当然是因为黑衣客不清楚燕髯客的底细,以为燕髯客的年纪、实力与自己差不多。
然而,焦本中就不一样了。
他知道燕髯客是谁!
燕髯客既然想知道他为什么会知道这里才是真正的比武之地,他也没什么可隐瞒的。
于是,他在黑衣客刚怼过燕髯客以后,就开口说道:“那真是巧了,我也是听人说的。”
“哦。”燕髯客并没有因为黑衣客对自己的无礼而生气,只是由黑衣客转向焦本中,笑问道,“不知此人是哪一位?”
“此人自称姓邓,名叫邓山伯。”
“邓山伯?”蒋老头面泛惊讶之色,说道,“这人可是一位个子高高的,和我一样留着长胡子,脸上总是笑眯眯的算命老头?”
“对,就是他。怎么?你也见过他?”
“我不但见过他,还请他吃了一顿饭。”
“你为什么要请他吃饭?”
“他说他和我有缘,不想让我去空明岛送死……”
“等等!”卓姓锦袍人陡然叫道,“我也见过这个邓山伯,他也说过和有我缘!”
闻言,那黑衣客皱了皱眉,说道:“如此看来,我们都见过他,是被他叫到这里来的。”
“这邓山伯到底是什么人?他怎么会知道这里才是真正的比武之地?”卓姓锦袍人说道。
蒋老头道:“我不清楚他是什么人,反正几天以前,我几天过他,他说他不想让我去空明岛送死,还说只要我请他吃饭,他就给我指一条活路。我当然不相信他的话,可是一顿饭我还是请得起的,就姑且与他玩玩。饭后我问他,为什么我去空明岛就是送死,他说……”
“他说凡是去参加空明岛的人都有可能会死,对不对?”黑衣客说道。
“对呀,他就是这么说的。”蒋老头说道,“我更不信了,问他怎么知道去空明岛的人会死,他却不回答,只说去了空明岛也未必能见到两大高手对决。我一听这话,就觉得奇怪,问他为什么不能见到两大高手对决,他回答说,因为两大高手根本不会在空明岛出现……”
“然后他就让你来东海龙宫,是不是?”卓姓锦袍人问道。
蒋老头点了点头,说道:“正是。”
“你就相信他了?”卓姓锦袍人皱眉。
“卓兄,你也不是相信他了吗?”
“你怎么知道我会相信他?”
“很简单啊,你要是不相信他的话,又何必下船呢?直接去空明岛不就得了?”
这个解释确实说得通,卓姓锦袍人无法反驳。
可是,他不想就此认输,说道:“我原本是不相信他的,因为根据江湖传闻,大家都知道悟空大师与四海神龙要在空明岛比武,如果改变地点的话,早就有风声传出,不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
“但那个邓山伯古里古怪,身手不凡,还自称是刘伯温的徒弟。”黑衣客插话道,“那刘伯温又叫刘基,乃大明开国元勋,博通经史,神机妙算,时人称他为当世诸葛亮。早在八九十前,江湖上就流传着一句话,是为‘三分天下诸葛亮,一统江山刘伯温’,可见其非寻常人物。”
王默听到这里,不由暗想:“那刘伯温我是听说过的。‘三山五岳仙’中的‘桃花仙’哈哈老人也曾说过,此人与高翼的祖父,以及一个叫什么宋濂的,并称‘明初诗文三大家’。”
只听蒋老头笑道:“是啊。邓山伯一说他是刘伯温的徒弟,我当时就有点被震住了。据我所知,刘伯温死了百年,邓山伯真要是他的徒弟,岂不是年纪很大?就算他刚出生就拜刘伯温为师,那现在也得百岁了吧?”
“我看他不止百岁,至少有一百二十岁。”卓姓锦袍人说道,“我曾试过他,与他对了一掌。我当时虽未使用全力,可也用了八成功力。可他接了我的掌力以后,就跟没事人一样,说我要是不相信他的话,可以去东海龙宫瞧一瞧。照我估计,他内力之深,至少百年。”
王默心道:“这人说那邓山伯内力至少百年,一方面固然是在吹捧邓山伯的实力,但另一方面何尝不是在抬高自己?要知道他也只用了八成功力,还有两成没有使用。”
“我倒没有和他交过手。”焦本中说道,“因为我师父年轻时见过刘伯温,知道刘伯温有一个信物,而这个信物就在邓山伯手里,我不信也得信。”
“你呢?”黑衣客突然找上燕髯客,问道,“你说的那个人,是不是也是邓山伯?”
燕髯客摇摇头,笑道:“不是他。”
黑衣客一愣,皱眉道:“不是邓山伯?那是何人?”
“老朽刚才不是说了么,此人不能说。”
“我们都说了,你仍是说不能说,真当我们不存在吗?”
“老朽怎么会不把各位当做不存在,老朽只是……”
话未说完,黑衣客突然向前走了三步。
这三步颇为诡异,转眼之间,就让他逼近燕髯客,伸手一抓之下,竟是扣住了燕髯客右肩。
除了王默和焦本中之外,阿丑、卓姓锦袍人、蒋老头三人都以为燕髯客真被黑衣客制住了。
那蒋老头更是叫道:“夏兄,这就是你的绝学‘三步移形’吗?果然厉害!”
黑衣客听了,脸上不觉闪过一丝得意之色。
然而仅仅只是过了两息时间,黑衣客脸上就再也得意不起来,而是渐渐阴沉下去。
焦本中心想:“姓夏的,你当真是瞎了眼睛,居然不认得此老就是功力通神的‘雁灵仙’!别说只有你一个,就算再多九个,也不可能是这位老仙的对手。”
大约过了十三息时间,黑衣客不得不把将手从燕髯客肩上拿开,向后一步步退出,满脸吃惊:“你……你究竟是谁?为什么会有如此深厚功力……”
燕髯客笑道:“我要是没认错人的话,你应该就是雁荡山的夏连环夏老弟吧。”
“原来这人也住在雁荡山。”王默心想。
“你知道我是谁?”夏连环又是一惊。
他久住山中,偶尔会出来一趟,尽管江湖上有人听说过他,但论名气,却并不大。
“老朽见过令师。”燕髯客说道。
“你是……”夏连环猛然想起什么,面色大变。
“其实老朽也住在雁荡山,不过你住的是南雁荡,而老朽住的是北雁荡,你不认识老朽,也没什么好稀奇的。”
原来,雁荡山有南北之分,一般人所说的雁荡山,就是指北雁荡山。
南北雁荡山虽然都位于浙江温州府境内,可是彼此相距甚远,分属不同县治。
燕髯客向来隐居在北雁荡山,凡是听说过他的人,都知道这一点,绝不会搞错。
而那南雁荡山中,几十年前就隐居着一个武林异人,正是夏连环的师父。
这个武林异人的武功虽然比不上燕髯客,但他曾跑去北雁荡山找燕髯客切磋过。
按理来说,夏连环是他的徒弟,应该认得出燕髯客,可是此人性格高傲,自从输给燕髯客以后,只字不提燕髯客,夏连环固然看得出师父输给了燕髯客,却也不敢过问。
“你老就是‘三山五岳仙’中的那位‘雁灵仙’?!”蒋老头面露吃惊之色。
燕髯客微微一笑,点头道:“正是老朽。”
蒋老头忙道:“晚辈蒋德福,见过燕老前辈。”说时,连连拱手。
燕髯客拱手还礼,说道:“蒋老弟客气。”
忽听有人冷哼一声,却是那卓姓锦袍人。
王默见他似乎没把燕髯客放在心上,不由一愣,暗想:“这厮难道真以为自己的本事能胜过燕髯客?”
“姓卓的,你哼什么?”焦本中不服,问了一句。
卓姓锦袍人说道:“我哼我的,干你何事?”
焦本中面色一怒,可是想起燕髯客曾对自己说过的话,就忍了下来,说道:“确实不关我的事,但燕前辈乃世外高人,你有多大的本事,敢不服他?”
“不服就是不服!你要是看不惯,尽管动手。但我丑话说在前头,我腰间这把宝剑一旦出鞘,你身上若是少了什么东西,可怪不得我。”卓姓锦袍人满脸讥讽,根本没把焦本中放在眼里。
换在以往,以焦本中的脾气,早就大怒出手。
可是这一次,他居然还能忍。
其中一个原因自然是因为燕髯客,而另一个原因,乃是从一开始,他就感觉到这个姓卓的人有古怪。
他原本不知道此人姓卓,当初在船上时,也只见过一次。
后来到了这里,他才从蒋德福口中得知此人姓卓,可到底什么名字,因为蒋德福没有说全,他也不清楚。
在他看来,这人修为不在他之下,真要打起来,他即便未必会输,可也很难取胜。
而更重要的是,此人腰间那把剑很独特,绝对是特制的,非一般人所能运用。
换言之,此人定是一位剑道高手!
他剑法虽然不错,但只有顶尖水准,算不上绝顶。
万一把此人激怒,拔剑与他对决,而不仅仅只是小打小闹,那就不好收场了。
“姓卓的,你少吓唬我!”焦本中沉声说道,“我要是怕你,我就不叫焦本中。不过我与你无冤无仇,没道理和你大打出手,况且我这次来,是为了……”
没等焦本中把话说完,就在这时,一直游离于众人之外的白惊天出声问道:“尊驾可是来自华山?”
华山?
王默微微一愣。
卓姓锦袍人皱皱眉,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来自华山?”
白惊天说道:“据在下所知,华山有一位剑道大家,名叫索全能。此人有一把宝剑,名叫‘宽山’。莫非尊驾腰间那把剑就是宽山宝剑?”
“想不到现在的江湖上还有人知道我师父的大名。不错,我腰间这把宝剑就是‘宽山’。你是哪位?”
“我叫白惊天。”
“白惊天?”
“白某虽未见过令师,但却知道他是华山派的掌门。宽山宝剑乃华山派至宝,向来都是由掌门佩戴。尊驾既然得到了这把宝剑,说明尊驾已经是华山派掌门。”
华山派?
王默又是一愣。
这华山派是什么门派?
怎么以前没有听说过?
难道是刚冒出来的?
“江湖上有华山派吗?”夏连环问道,看他的神色,也是第一次听说。
“当然有。”白惊天说道,“而且不止一个华山派,有两个华山派。”
两个华山派?
王默等人都是诧异。
燕髯客听到这里,似是想起什么,突然开口问道:“你与兰道立是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