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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4、不一样

我的1979 争斤论两花花帽 5758 2024-03-04 15:41

  小威进门来,小心翼翼的探头进来,看到李和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压着嗓子喊了声,“哥。”

  见他半天没动静,才大着胆子轻手轻脚的往跟前靠近,啪嗒一声,把他吓得往后一跳。

  “滚。”他终于开口了。

  “哥,你没事吧。”小威看了下脚跟前的碎片,这是李和最爱的紫砂壶,平常搂的紧,生怕一个不小心磕着碰着,想不到今天就这样一下子给摔了。

  “我让你滚啊!”他拼劲全力吼了这一嗓子。

  小威吓得立马就跑出了屋子。

  炎热从每一条胡同里、马路上开始慢慢散去,开始了淅淅沥沥或者咣咣当当的雨季,雨一下起来就不再停歇。房顶上的琉璃瓦更加的光亮了,树叶子也更加的鲜艳了,地面上的尘埃也不见了。

  李和还是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想着自己的心事。他一遍遍的想着自己的家,和她的家。他坐在门槛上抱着儿子,听着他脆生生的喊爸爸,想着闺女不想去上学,一个劲的撒娇喊爸爸,他的心要化了。可是现在越想的多,他的心就堵得越厉害,一点气都不透,谁捂着了他的鼻子和嘴巴?

  他哪里错了呢,他还在不停的想,难道怪他不去找她嘛?

  他只是想着他只要一回来,这个家就全了。她应该知道他是爱着她的啊。每一封信,他都不厌其烦的在告诉她,他在想她啊。怕她吃苦受罪,他手里的汇款单也是一摞摞的啊,这六年来他没有一年是断过的啊!

  他想她是了解她的,一起三十多年,怎么不了解她呢。她也是了解他的啊,你看,她就经常说你都会心疼女人了。

  他是不做家务的,看着她做家务,忙里忙外,自然心疼,“歇会吧。”

  可是她高兴地笑起来说,“你知道心疼我就好,再累都是不累。”

  看到她手都粗糙了,他会说,“我们请个阿姨吧。”

  可是她说,“穷点没什么,累点没什么,只要活得开心,开心就好了。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就不求什么福分了。”

  她说的很对。

  三十多年了,还有什么不了解的呢?

  他经常上晚班,都是凌晨回来,她就等着他下班,还给他做夜宵。她也经常等他呢。

  他们不是小孩子了,需要儿女情长吗?去就去吧,他等等她又有什么呢?

  不行,不行,他想着这样肯定不行,他还是要去找她,他们不是没有吵过架,吵个架很正常啊,以前通常都是她低头,现在他低回头又有什么呢,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啊!

  天黑了,她已经下班了。他还是给老赵打电话,颤抖着说,“老赵,你一定知道她住哪里的,是不是?”

  老赵说,“你他娘的一定疯了!”

  “老赵。”他这会儿突然哭了,这会儿怎么会哭呢,“我没求过你。”

  他没求过人呢,两辈子除了为老五的事情,他一辈子何尝求过人。

  “在那等我。”

  老赵打车来了,刘波也来了。

  刘波埋怨老赵,“就你心软。”

  李和问刘波,“你早就知道了。”

  刘波梗着脑袋道,“老子为了你好。”

  “你马勒戈壁。”李和一拳头就砸了过去,他要打死这个王八蛋。

  “你马勒戈壁还讲不讲理。”刘波慌忙躲到赵永奇身后。

  老赵扯开李和。

  “刘波打听她的时候,她去找的刘波,上次遇到我了,也来找了我,让我们传话。我们咋么传话?还不是我跟刘波商量的,我打电话给你说的。”

  刘波道,“为了你好,你知道不知道?”

  赵永奇把他推开,“赶紧去办手续,不要磨叽了。”

  这里是家属大院,刘波办的通行证,带着两个人进去了。

  宿舍楼底下,刘波道,“我们去外面等你,你自己去敲门,打听清楚了,就在二楼。”

  李和道,“谢谢。”

  “算你讲良心。”刘波就跟赵永奇一起走了。

  李和慢慢地挪着脚步上楼,到了门前,轻轻的瞧了两下,没有反应,他才深吸一口气,重重的拍了两下,门开了,果然是她。

  她看他浑身湿漉漉的,吓了一跳,“这么大的雨,你来干嘛。”

  他紧张的说道,“对不起。”

  她抿着嘴,然后叹口气,才无奈的道,“进来吧。”

  屋子很小,却是很干净,他看着地上他踩出来的水印,手足无措的道,“拖把呢,我把地拖下。”

  她拿了一个毛巾给他,“擦下头发吧,不然等会感冒了。”

  “哦,谢谢。”

  “你坐着啊。”她又给他倒了杯热水。

  “不用,沙发给你弄湿了不好。”

  她拨弄了下头发,坐在了他的对面,叹口气道,“二和,真的不用这样。你这是让我可怜你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来道歉的,我不该惹你生气的。”李和慌忙从怀里拿出一个纸包,放到桌子上道,“这钱你落在我哪里了。”

  张婉婷摇摇头,“这钱都是你这些年寄给我的。本来就是你的,你拿回去吧。”

  “我有钱,你不要舍不得用。我有好几十个亿美金呢,够咱们用一辈子的。”

  张婉婷苦笑道,“好了。二和。真的,我很感谢你,非常的感谢你,如果我没遇见你,我的人生会是怎么样,我自己都想象不到。可是人生没有假设,也没有如果。我只是想告诉你,什么都回不去了。所以我不想伤害你,我一直希望你能遇到更好的,会有真正的愿意包容你,真正爱你的人出现。可是这次回来,我看到你还是一个人,我心里很难受,你知道吗?我比你难受,你知道吗?我希望你好,真的。”

  李和认真的道,“我答应过你,我会等你的。”

  “你怎么还是这么孩子气呢?二和,你该长大了,你心里明白的,我们不可能了。不可能了,你明白吗?你能明白吗?”她越说越激动,深吸一口气,无奈的闭上了眼睛,“我知道这样说会有点伤害你,可是我不想说谎,谎言才是对你最大的伤害。我希望大家能多一点理智,即使我答应了,大家勉强在一起了,能有什么意义?我不开心,你也不会开心的。”

  李和嬉皮笑脸的蹲在她身前道,“好老婆,我改行不行,我不该惹你生气的,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她手扶着额头,摇摇头道,“一有点事情,你就这副样子,我说了这么多,你还是不明白。李二和,我不是小姑娘了,我也长大了,我真的不需要你来哄我,这样子有意义吗?我承认我很感激你,可是感激不是爱情,它不是爱情。我们开始的错误就在于把怜悯和感激当做了爱情,当做了婚姻。你能醒醒吗?”

  “我是心疼你,心疼啊,我就是不想你受委屈。一辈子不要你受委屈。”她怎么突然不能理解他了呢,她的每一句话都像针一样扎在他的心窝子上。

  她的每一句听起来都让他觉得很陌生,这已经不是他认识的张婉婷了。他的张婉婷从来不会说这种扎心窝子的话。

  “我求你了。二和,找个更好的吧,你会遇到更好的。”

  “我”

  她认真的说道,“别说了,二和,如果你真的爱我,请放手。”

  “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他看着她那张记忆里出现过无数次的脸,不自觉的想去摸一摸,他甚至还想把她搂在怀里,他想让她知道他有多想她,有多爱她。

  “天晚了,你回去吧。”她慌忙躲开,见他在那还是没有动静,就继续道,“要不你在这吧,我去我宿舍睡。反正雨也大,你别回了。”

  说完拿着雨伞就要出门。

  “别。你在这,我走。”

  他出了门,站在雨中,一点声音也没有,身体一抖一抖,只是在不停的擦眼睛,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赵永奇和刘波过来忙他撑了伞,看到他这样子,谁也没有说话。

  只是雨越下越大。

  阿旺对着小威欢喜的直叫,它已经饿了一天的肚子了,院子里的鸡鸭也要暴动了,一阵咕咕喳喳的叫。

  小威进到门廊底下,狠狠的抹了一下脸上的雨水。

  打开身上的包,先给阿旺的饭盆里加了点米饭,然后给鸡笼里撒了点稻谷。

  他进屋了,他过去拉起李和瘦苍白的手,“哥,吃饭了……”

  “哦。”李和盘坐在地上,很自然的挑着筷子,一粒米一粒米的往嘴里送。他的脸没有表情,没有痛苦。

  “哥。吃点菜啊,你最喜欢的红烧肉。”小威哭了,他亲眼看着一个大活人熬成了皮包骨。

  李和夹了块肉,面无表情的嚼完,嘟囔道,“做老了。”

  小威高兴的道,“那我晚上让他们少放点酱油。你使劲吃,吃完,我让他们做。”

  李和挑了几筷子却突然又松下了,靠在椅子腿上,闭上了眼睛。他不想吃,可是不吃他肚子不但饿,而且还疼,他既怕饿,也怕疼。

  不过他喜欢闭眼的感觉,他总有一天要闭上眼的,早闭眼晚点闭眼是没有区别的。

  小威哭着收拾了碗筷,“哥,你要是不舒服,就抽根烟。”

  “我戒烟了,我答应她戒烟了。”

  小威出了屋子,在大门口遇到了赵永奇和何芳。

  “何姐,赵哥,还是不要进去了吧。”

  何芳站在院子里看了一会儿,转身就走了。

  赵永奇递给小威一个纸条,“这是我的电话,有事打我电话。不要去打扰他,饭你给他送去。”

  小威点头道,“赵哥你放心吧,我哪里也不去,我就看着我哥。”

  赵永奇拍拍小威肩膀,“那交给你了。”

  然后又急匆匆的去追上何芳,可何芳已经上了一辆出租车。

  他没办法,慌里慌张的也拦了一辆,交代司机贴上去。

  司机说,“哥们,你放心,一准跟得上。”

  车子开了半小时,直到他看到何芳从前方下了车,他才给了钱,跟着下了车。

  上前拉住何芳道,“你干嘛啊,这是。”

  何芳道,“我跟她问清楚。”

  她久想发作一番。

  赵永奇道,“这种事问的清楚嘛?就是你去找她了,还是一样的结果,能有什么意义?再说这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只有靠他们自己解决。”

  她茫然的朝四周张望了一下,良久才喃喃道,“是啊,是他们自己的事情。”

  她以什么身份去掺合进去呢,想着想着不禁有点颓废。

  她能做的就是多照顾他,她无奈的还是回来了,在门洞里立了半天,见小威过来,才低声的问,“今天吃饭怎么样?”

  小威摇摇头,“还是没吃多少。”

  何芳道,“你回去吧,我在这就行了。”

  “何姐,你要上班呢。我一个人可以的。”

  何芳道,“我请了假。你别管了。你回家歇着吧,有事我会喊你的。”

  她进了屋,看着李和,也不言不语,她知道自己的责任是劝慰,可是怎么劝慰呢?

  “你要是想哭就哭吧。哭出来会好一点。”

  李和睁开眼,好奇的问道,“我为什么要哭,你神经病吧。”

  何芳赔笑道,“好,好,我神经病。”

  “你就是神经病。”

  “那我烧个水,你洗下澡好不好。”何芳捏着他衣服袖子闻了闻,“嗯,嗖了哦。你几天没有洗澡了,几天没有换衣服了。”

  他撇过头,不再搭理她。

  她浑然不在意,烧了水,先生给他洗了脸,然后又给她擦干净脸,然后又给他泡了一杯茶,放在他手里。

  他不接,“我的茶壶呢,我的茶壶不见了。”

  她柔声道,“茶壶脏了,我等会给你洗下,再给你泡好不好?”

  她在堂屋卧室都没有找到跟之前有相同样式的紫砂壶。

  她想起来地下室应该有不少茶壶,只得把大门插上,去了假山下面的地下室。屋子里估计有好几十把上等的紫砂壶,她左瞧右瞧,终于在一个箱子里终于找到了跟之前差不多款式的一个紫砂壶,这样才松了一口气。

  她把茶壶仔细的洗了一遍,给重新泡上了茶,端到李和跟前道,“你看,这不是你之前的茶壶嘛,在这呢。来接着“”骗子,都是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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