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开始了。
刀歌挥舞着手里的剑,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挡住他们。”
和刀歌在一边的是起儿,他们四个分成两边,刀歌和起儿在右边,墨青和余凉则在左边。
四个人都奋力抗击着,但是那些士兵倒下了又有另外的冲上来,无穷无尽。突然,他们后面好像出了什么动静,传来杀喊声。
原来是那些之前被水千流抓起来的各地英雄,他们又回来了。他们集中在一起,杀开一条血路,跟刀歌他们汇合了。这下情况稍微有了好转,至少在人数上,他们已经四五十来人了。但是对于这如蚁般的北城大军,还是太少太少。而且那些大军里面混有一些北城的高手,让他们丝毫不敢掉以轻心。
他们打得十分吃力,陆陆续续有人受伤或是被杀死。
不到半个时辰,他们就只剩下十来个人了。这十来个人也都或多或少受了伤,刀歌左手臂被划了一刀,背上也被划了一刀。他脸上都是血迹,被汗水洗过,然后又有新的血沾上,已经难以辨认了。
水漫延这时却命令那些士兵们停下了进攻。过了一会,也就是他喝完那杯茶以后,才命令士兵们摆开阵势来。
刀歌一行人又绷紧了神经,准备战斗了。
就在这时候,南边突然一个黑影飞快地朝这边来了。余凉一看,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那黑影停在了他们一行人前面,来的正是水嶙峋。
水嶙峋:“我看情况不太妙啊!”
“这么快又回来了,你的债还清了?”
“我这不就是来还了么?”说完他转身朝着冲来的士兵望去。
水嶙峋朝士兵跑去,他在人群里穿梭,他速度飞快,所到之处,士兵纷纷倒下,无一幸存。
眨眼功夫过去,水嶙峋又回来了。
余凉:“这样下去不行,他们为数太多。”
水嶙峋:“嗯,我看也是。必须要去找救援,不然凛山就危险了。”
“水漫延来势汹汹,凛山这次恐怕在劫难逃。”余凉面露愁色,继续说,“可我们人手本来就不多,如今还要派人去求援……”
水嶙峋:“我倒是有个徒弟,他可以跑得很快。”
“你有徒弟了?”余凉脸上的表情是意外的。
水嶙峋:“正好让你见见。”说完水嶙峋一挥手,远处一个少年朝他们走了过来。这少年约莫十五六岁,脸上还有未消的稚气。
求援的人找来了,但是向谁求援又成了一个问题。
还能找谁来给凛山解围呢?余凉思前想后,却记不起其他任何一人,手倒是不自觉地从怀里拿出那个漆黑的面具来了。
水嶙峋一笑:“白想那么久。”
余凉把面具交给那少年,说:“去余晖城,进城之后潜入余晖阁,将它放在顶楼的桌上,朝南。”余凉看着那少年疑惑的眼神,补充道:“在城北方的最西角,有一高耸楼阁,周围只此一阁,那便是余晖阁。”
那少年接过面具,放在怀里,说:“师父,那我走了。”
水嶙峋:“快去快回。”
说完那少年就跑了起来,他步伐的确很快,不一会便消失在了草地上。
“果然很快。”余凉看着少年的背影说道。
“那是,我怎么会看错呢!”水嶙峋得意道,但接他又皱起了眉头,说,“此去余晖路途不近,求得救兵再从余晖赶回,少说也得有个两三天。我们能撑过去么?”
余凉望着眼前的这片血染的草地,没有回答。
他们所有人都推到了上山的小道口子前,这里,水有北大军失去了人数优势。他们奋力抵抗,一直坚持到了日落。
“我等已经走到这一步,若等不了这一日,则功亏一篑。若我等光明正大克下凛山,则水有北名声必定远播千里。”水千流如是劝说水漫延道。
水漫延最终被说服了,他也承认是他心急了,于是在夜幕降临后他便下令停止了进攻。
月亮把这片草地照得很亮,就像是另外一个白天。远处,那些金属制的冰冷的武器在月光下发着光,很是耀眼,让刀歌看着很烦。刀歌觉得那些用刀的都不聪明,剑这么好的武器为什么不用呢?至少它两边都有刃,一边砍不到还能用另一边,而且轻便。刀就只有一边有刃,又重,拿久了手都会酸。
这个夜晚很空荡,空荡的不是这片草地,因为草地上到处是尸体,空荡的是人的心。这种空荡似乎来自在血腥里长久浸泡后产生的某种罪恶感。
刀歌的脑子里此刻还回荡着白日的杀喊声,他就坐地上发呆,倍感疲倦。特别是到午夜时,这草地上泛起的凉意让他鼻塞不通,十分难受。
凛山下众人轮流把风,轮流睡觉,就这样一直撑到了启明星升起。
天还远远没有亮,深色而浑浊一片,星光漂浮其中,像极了山上人家的灯火。刀歌醒来时发现起雾了,四周白茫茫的一片。而大家正神色紧张地注视着那些雾,在提防着水有北的军队。
刀歌忽然想到了什么,立马对大家说:“我们得到入口那里去,他们可能借着雾从旁边绕过去!”
“走!”余凉听罢立即带着大家朝入口处赶了。当时他们所在的地方看不到上山的小路入口。
身处浓雾之中,世界显得十分安静,有一种奇妙的感觉,像探险一样。刀歌在这个时候还不忘体会这种乐趣。
好在并没有士兵潜上山,众人松了一口气,就在入口处守着。
这时,远处响起了号角声,看来战斗又要开始了。刀歌现在听到那号角声心里莫名地冒出一股恐惧感,他对余凉说:“凉叔,我想这样打下去不是办法啊,不如我们叫师父还有那些女人们从逃走,我们在这里拖延他们吧?”
余凉:“这里是凛山,与其逃走,不如战败。”
刀歌明白余凉话里的含义,但他却从心底里觉得这样下去他们迟早会全死在这里,那样水有北的大军依旧可以冲上山,他们的牺牲岂不是没有意义吗?在临战的这一刻,刀歌的脑子里竟就这样突然乱了起来。
听着整齐的步伐声,注视着这白茫茫的浓雾,众人不知道这雾里会冒出来什么。但该来的还是来了,长枪、刀戟、铁盾、铠甲……
水千流采取了各个击破战术,将刀歌他们几个人隔开来,然后一个一个地解决。幸运的是起儿识破了这个战术,他一直护着刀歌,不让刀歌被分隔出去。因为这样,起儿受了几处伤。
但仍旧有不少人被这北城的大军隔开了,所以他们的人数在一个一个地减少。
现在他们已经完全抵挡不住这大军了。甚至,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小批士兵挥舞着武器冲上山去。
好在水沸腾的部下之前布置了陷阱,那些士兵全部中陷阱死了。但是又有一批上去,而且一批接着一批,前面的死了,后面的补上……
看看周围,每一个人都被大几十个水有北的士兵围着,挥动着手里的武器奋力抵抗。刀歌握着剑的手没有了力气,他的剑已经被砍得满是锯齿。看着那些士兵冲上凛山,他心底冒还出一种绝望的感觉来,他的腿也软了,差点跪倒在地上。
从水千淌带兵围困凛山到现在,这么多天来的浴血战斗、这么多天来的坚持,似乎在这一瞬间全部崩灭了。眼看着那些士兵朝凛山上冲去,刀歌无能为力,他不想放弃,他还想战斗,但是还有希望吗?
有的话,它又在哪里呢……
刀歌望着白茫茫的天,他的心就和这天一样茫然。
这时,水有南主城废墟之中,一只公鸡飞上了一座破屋的屋顶。它伸长了脖颈,张嘴发出了一声嘶鸣:
“咕咕――咕――”
这叫声跃过废墟,拨开浓雾,冲上了云霄,向所有人传达者一个讯息:破晓了。
云雾忽然躁动起来,似是起风了,却又不是,原来是有一股力量在这浓雾里驰骋――
他们由北而下,乘着风冲破不见天日的浓雾而来,凄厉的马嘶、闪光的刀剑、冗长的披风、还有漆黑的面具……
他们像一把镰刀,将伫立在片青色上的士兵如枯草般收割;又似一股惊涛骇浪,将这些士兵如泥沙般摧毁。
刀光剑影消逝,徒留惨叫回荡,鲜血横淌。
来者,誓言之决裁之师。
一匹黑马冲来,将呆滞的刀歌拉上了马背。坐在这厚实的马背上听着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原来驰骋在战场上让敌人都倒在脚下的感觉是如此之妙,刀歌兴奋不已。
五匹黑马从这片战场穿梭而过,留下五条尸体遍布的血路。誓裁师们来到了凛山脚下与众人汇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