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房间里。光滑的暗红色的桌面上放着一个香炉,那香炉里的烟一缕一缕慢悠悠地飘出来,消失在香炉上空。
“那两个小子救了她。”
“就算不救她,就那么几个人,也伤不到她吧?”
另一人沉默。
“虽然不会对计划造成很大影响,但是她已经给我们造成了麻烦,尽快除掉这个麻烦可以尽快实现我们的计划,避免节外生枝。现在看来,你是对这个计划失去了兴趣?还是你有了其他的想法?”
“就事论事,不必含沙射影――你希望我怎么做?”
“这本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可惜你错过了。你就只有这点手段?是我看错你、高估你了?”
沉默片刻,这人丢出一句:“希望你能兑现你的诺言。”然后这人打开门出去了。
野外。
赶了一段路之后,刀歌他们三个都累了,在一处休息。抬头眺望,刀歌可以看到一座大山,问:“阿奇,那就是凛山吧?”
“应该是的,从这边看我不太认得。”坤奇不太确定。
“看起来很近,但是不知道还要多久呢……”刀歌说完看看织云,她正仔细观察着那个罐子的裂口,一会把手松开,一会又赶紧堵上。
雪在融化了,风吹过来,刀歌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
坐了一会,坤奇问:“走吧?”
刀歌:“织云,你休息好了吗?”
织云点点头。
另一边,余凉、水嶙峋和翔飞一路,他们还是按照原来的路线,走凛山西面北上,绕过水有南主城朝西去雁南。一路上他们也没有放松警惕,虽然他们知道现在沉鱼的重心应该在织云身上。翔飞经常听到后面有动静就立马回头看,每次发现都只是行人罢了,然后又回过头来默默走。
夜色还未散去。刀歌和坤奇商量好轮流把风,刀歌在先,可下半夜快结束了刀歌依旧没有睡。
坤奇:“你还要坐多久啊?”
“睡不着,不睡了。”
“那我也不睡了。明天应该能到吧?”
“希望能吧。”刀歌叹了一口气。他朝织云看过去,织云抱着那个罐子,头低着,不知道睡着了还是没有睡着。
这样的夜又凉又静,很难熬。要打破这寂静是一件很容易的事,要在这寂静里做出声响而不被发现,也是一件困难的事。织云抱紧了她怀里的罐子。她看看刀歌和坤奇,他们两个已经倒在了地上,像熟睡了一样。
那些人穿的黑衣比这夜色还要黑,可惜了这夜色,隐藏不了他们。那一团一团的黑色朝这边靠拢来,慢慢的,悄无声息。忽地,它们都停了下来,然后白色寒光就从漆黑里慢慢展现了,十分显眼。
“我只是想和他离开这里……”织云靠在树上喃喃念道。
“放心,我会让你们离开得很彻底。”是一个沙哑的声音,来自一个脸被遮挡得密不透风的黑衣人。
织云重复着那句话:“我只是和他想离开这里……”
“离开?我知道你很痛苦,我可以帮你结束这痛苦、结束这一切。从此以后,你永远永远都不用再痛苦了,也可以永远永远和他在一起了……”那人说着朝前走来。
“永远……永远?”
“对,永远永远……”那人抽出匕首来。那匕首越靠越近,似乎是因为马上就要尝到血的滋味了,它的光都变得更加刺眼了。
而织云就静静地依靠在那里,毫不防备。虽脸上蒙着那黑色的布,却似乎依旧能看到这人得逞的笑容,他呼吸都加速了一些,变得略微激动起来。
“不,我们还有说好的事没有做。”
“那都不重要,你们可以去另外一个世界做,那里没有人阻碍你们,你们可以永远在一起。”这人抬起手来。
“你是谁?”织云站了起来。
“我是谁不重要,就算知道了对你也毫无用处,因为你马上就要变成一个死人了。”那人说完朝织云冲了上去。
织云右手抱着罐子,左手提剑,一个转身,躲过一击。
“你不是沉鱼的。”
那人没有理会织云,继续进攻。
织云没有反击,一直在防守、退避。几个回合下来,那人没有伤到织云。
织云:“你走吧,我不想再用这把剑杀人。”
那人知道良机已失,便退了回去,命手下上。他的手下一下就全冲了过来。
织云把起儿的剑插在地上,一招夺来了一个黑衣人的刀,然后顺手一刀劈死了那个黑衣人,说:“我不想用那把剑杀人不代表我不杀人!”
那些杀手不够织云杀的,织云一刀一个,三下五除二就只剩几个了。那带头的见情况不妙,跑到刀歌和坤奇旁边,拿了一把刀指着刀歌的头说:“放下武器跟我走,否则杀了这两个臭小子!”
织云将手中刀一甩,一道刀光闪过,那人指着刀歌的刀竟被削断――是墨青剑法。
那人惊了,丢掉手中断刀,赶紧带着剩下的人离开了。
林子里又恢复了寂静。
那些树木刚才仿似是惧怕这些人,等到他们走了,它们才又开始发出轻轻的呼呼声来。织云丢了手里的刀,看看怀里的罐子,安然无恙,然后朝刀歌和坤奇走去。她把罐子放在地上,放稳了,然后拿出一个小瓶子来。这个瓶子里装的是迷住刀歌和坤奇的迷药的解药,是织云刚才在交手过程中从那个人身上拿到的。她给刀歌和坤奇一人吃了一颗,不一会儿两人就醒了。
刀歌头一甩,立马坐了起来,自言自语道:“诶?我怎么睡着了。阿奇,阿奇?”
坤奇醒来了,打了个哈欠,摸着头说:“我头有点晕。”
刀歌一眼瞥见地上的尸体,一下就站了起来说:“死人了!织云,你没事吧!”
织云正坐在原来的地方,说:“再过一会你们就不会晕了。”
刀歌:“发生什么事了?”
织云没回答。
刀歌大概知道发生什么了,便没有再继续问,只是心里觉得十分尴尬。原本是自己要保护织云的,但却是织云救了自己。“就好好送她去凛山吧。”刀歌心里这样安慰自己。
又是黑暗的房子里。那桌上的香炉已经没有在烧了,静静地被放在那里。
“我料到过第一次的结果,但是没想到经过了第一次,你这次还是失败了。”
“我……再给我最后一次机会。”
“这对你我是个绝好的机会,但我们不能在这件事上逗留太久,一切都要尽快,免得夜长梦多。”
“不如……我们就说她在惶急之中跌入了山崖?”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想投机取巧?瞒不过他的。”
“你给我的迷药,根本毒不到她!至于那些饭桶,也半步都近不了她的身。”
“你比我更了解她,我想你会有办法的。”
“就因为我更了解她,所以怕她会发现是我,我必须对她隐藏我的一切,包括我用的一招一式。”
“对于一个死人,需要隐瞒什么?她死了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可是……”
“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说完这人便离开了。
林中。
夜色越来越淡,直到消失了,刀歌他们也就开始上路了。地上的雪已经不见了,这场雪来得太奇怪,去得也匆忙。罐子里的雪早已完全化了,织云堵不住那个裂口,只好把罐子斜着,把裂口朝上。
刀歌在前,坤奇在后,织云在中间,三个人隔了十来步远。走在路上,织云时不时地还会对着罐子和剑说话,有时候还会傻笑,。歌尽量不去听织云讲了什么,有时候他假装不经意地回头,看到织云那一头白发,心里有说不清的伤感。
“早点到凛山吧、早点到凛山吧……”这句话刀歌已经对自己说了一百遍了。
风平浪静的一天。当他们面对着葱郁的树木的时候,他们知道他们到凛山了。刀歌抬起头,嘘了一口气:“我们到了。”
他们沿一条很小的长满了杂草的路走,没多久路就消失了。没有路引导他们,他们便只能靠自己。这里的树木真的很茂密,好在它们并不如双赤的树木般,它们看起来十分友好。路过小溪时,他们还遇到了在溪边喝水的野猪,织云绽放出了这几天来的第一次笑容,虽然很轻淡。
也不知道在草木里穿行了多久,他们竟然奇迹般地找到了那个地方。
刀歌:“就是这里了。”
织云慢慢走上前去,她眼前是一座小茅屋,屋子前是长满杂草的草坪。然而她看到的是一个长满各色鲜花的草地,中间有一条小石板路。花草中间,还有蝴蝶、兔子和其他动物在欢快地玩耍。织云笑了,她低下头,手摸着那个罐子说:“起儿,我们到了,到这里了。”说完她朝屋子走去。
刀歌和坤奇也跟了进去。
屋子里只有一些简陋的物具,其中包括一张长桌。织云用手把桌子上的灰擦掉了,把罐子放到长桌上。然后说:“起儿,我们就一直在这里了,这里以后就是我们的家啦。”
织云转身出去,看到刀歌和坤奇在门口,说:“送我到了这里,你们的诺言算是达到了,现在你们可以下山了。”
“可是,你一个人……”刀歌有些放不下。
“我不是一个人,起儿陪着我呢,我们还有好多事情要做。”
刀歌心想既然织云现在整个人看起来都还不错,而且这个地方也比较隐蔽,就说:“好吧,那……”
“你们走吧,不用担心我。”
“那……我们走了。”
“嗯。”
刀歌又想起什么,走进屋子去,到桌子旁对着那个罐子说:“师兄,我们把织云送到这里来了,她现在还算平安,如果有空,我会来看你的。”
坤奇:“还有我也会来的。”
简简单单道别后,两人便下山去了,没有再多做逗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