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成踩着黄舟一路走过,中间还路过了青州,其实他并不想去州府,不过秦罗烟说是想去看看旧地。
以前的烟雨楼旧址,已经被翻修成了另一酒楼,改名多沉。
多沉楼,做的生意和烟雨楼一般无二,只是旅客,略有减少。
秦罗烟站在门口看着客来客往,神色也是有无限的惆怅,想来这里她呆了三年,也有些感情。
陆成看着多沉楼,也是一阵唏嘘,假如若不是在这里呆了一日,恐怕他早就远走了青云,也不会去国都走一遭,也不会遇上其他那么多事。
二人没有久留,故地毕竟只是故地,改了面貌,对其他人来说就是新欢。
自青州往东南而走。
与剑州交界处,陆成和秦罗烟正好花了三日的时间。
落地处是一山石林,石林中偶有坟土冒起,没有立碑。
周围山高险峻,普通人倒是很难到此。
不过,陆成和秦罗烟落地时,二人的脸色都微微一变,在那坟土冒起的石林间,明显就有新土翻起,冒了开。
透过掘开的洞口,二人还能听到有声音从里面传来。
“你不是说这里是修行者的众墓吗?怎么一点随祭的物品都没有?”一人埋怨说。
“再找找,我明明就听说这里埋葬的人曾经好歹是堕武阁的一方长老,怎么可能没有随葬之物,肯定是我们没寻到。”
“那修行者的物事,只要寻到个一件两件,我们这辈子都不用愁了。”另一人催促说。
一沙哑男子起声道:“你们说,这里会不会被人发现啊?”
“呵,你恐怕还不知道,我那伯父曾有言,此地的修行者,乃是叛军。抗旨不尊,欲要叛国。是大罪名,死后挖坑而葬,地不立碑,众人躲都躲不及,谁敢来看?”那第二个说话的人随意道。
“叛军,那倒是该死了。叛军之物,不入国库,这里肯定有宝贝,再找找。”
……
声音渐渐远去,似是往深处去了。
秦罗烟脸上放出有些好笑的神色,又微微有些发苦。
倒是陆成,面色不改,看向上空某处,说:“你们二人可都看到了,这就是你们所谓的青云?这就是你们一生忠于的国主!”
“不管是什么国主,什么雄才伟略。”
“一言令下,不是罪名也成了罪名,好不可笑!”
空中,左叶青和黄宁二人的魂魄也是一阵波动,而后长长地叹息了一声,烟消云散而去了。
世上再无怨留,在世何用?
一生年少,出走青云游走,当时几人是何等的意气风发。
之后身在苦海劫数中,个人因受到高人指点,修为被封,回还到青云渡劫,一守怨龙坑就是数十年,年少轻狂不在。
数十年,即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可死后,依旧是声名不正,即便连碑石都不得立。
那些死而相随的人,就连大坑墓都要被盗,反而是那些投降了的人,还活在世上。
这不得不说是一种讽刺。
可?
又能如何?
功德劫数破开,走过一次,再回身,虽无后悔,但是,却凄凉无比。
二人散去之后,陆成脸色当即一冷。
从储物袋中掏出一早就准备好的庞大巨石,狠狠地往里面上一压。接着再狠狠地在碑石上面一踩!
巨大的碑石瞬间落地深入,陷了进去,直至露出一半。
同时,地下一阵地动山摇。
一阵阵惨叫传来:“啊!~来人了,快走,快走!”
“出不去了,出口被封了!”一人慌乱道。
“你不是说没人来吗?这来的是谁?”
“放我们出去!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
一阵阵祈求声从地下传来,陆成脸色毫无波动,几个阵盘洒下,瞬间一道金光射起,组成玄妙的阵法,如同是金网一般的倒扣入了土地中。
用力之下,那阵盘瞬间落地数丈,而后所有的颜色一散而去。
紧接着,眼前的景物一变,那坟墓石林尽皆不在,此处成了一道看似的深渊。一阵阵黑雾迷茫。
只是,那之前的惨叫和祈求声,却再也传不上来,被彻底封印在了下面。
陆成又看了看那碑石,上面无字,正准备提枪刻上,却是发现,自己竟然不知道该刻写些什么。
之后又收起,淡淡说:“你们忠于青云,他都不为你赐名,我也不知该如何刻。”
“碑不重要,碑上面的字更加不重要。那就这样吧。”
秦罗烟一动不动,并没有因为陆成一下出手将那几个盗墓贼震死而有任何变化。
那些人,着实该死。
陆成撒酒,起香。
差不多搞了一个时辰,忽然远处又大军袭来。
来人看到陆成和秦罗烟,满脸都是慌乱,众军之中,一群群被绑着的人被推了出来。
陆成看了众人一眼,抬脚,踩着黄舟就升到空中。
那众将士看到陆成离走,这才敢上前,不过有熟悉地形的人发现那熟悉的山林不在,给领首的将士回报。
那将士命令说:“那就在这阵法之外斩!”
“大人,饶命啊!”
“大人,我们不是叛贼啊!”
“大人,我们只是遵命行事,那命令都是将军下的啊!”
……
一群群人被推到深渊之前跪下,一个个红衣持着大刀的大汉在吐着口水抹刀子!
接着高高扬起。
咔嚓咔嚓……
一阵阵清脆响声落下。
“啊啊啊啊啊!~~~~~~”
一阵阵惨叫声瞬间就此僵止!
接着再一拨人被推上前来,如此循环,犹如轮回。
不知到杀了多少人,宰了多少头,接着那剩下的人将所有的尸体都堆砌在一起,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血肉迷糊的味道难闻,熊熊的烈火冲天!
一群将士尽皆转身而去,只有为首的将军,为难地抹下眼角的泪。
低沉说:“将军令,乃是国主谕!”
“错的不是你们,即便你们只是尊令之人,可下令的人都死绝了,你们又怎能逃脱?”
“冤有头债有主,只能怪你们遵错了令,我青云,得罪错了人。”
一群人茫茫而去,之后下达军令,列此处为禁地,任何人不得再上此山。
……
“最后的事都做完了,我们是不是也该启程了?”秦罗烟看向陆成。
这世上是有很多无辜,但是沾了因果,就不是无辜。
就比如,西梁女子,到底得罪了谁,让天下人都欲要收为禁脔,这岂不是最无辜?
所以,她并没有看起来那么心善,但同样不恶。
“是该走了。”陆成远望!
只是,陆成二人黄舟还没行过百里地,一道座驾在远处若隐若现,一人身着青袍,上书云来二字,远远地就对着陆成二人说:“陆成小友,我想请你上云来喝一盏酒,不知道可有这个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