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反复看着手中的便签,目光在便签和哑巴身上不停的转换,这一刻我心里有说不出的复杂,
说实话哑巴给我的震撼太大,一时间难以让我接受,如果换做其他人可能全都当他是放屁,但对我来说意义绝对不同,
哑巴抽着香烟平静的看着我,沾满污渍的手反复在裤子上磨蹭两下,然后轻轻摩挲脸上的人皮面具,
这一刻我笃定,他的曾经一定不简单,凭借他写下的三句话,我就知道他一定不是凡人,
“龙泽,我不知道该怎么表达现在的想法,但我一定说到做到,人皮面具现在归你了,”
说完我从身上拿出了仅有的现金,不多也就几千块钱,但作为回去长春的路费已经足够,
他颇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我,但却真正触动到了我的内心,很久很久以来都没有触动过的内心,
“如果你相信我,你可以在这里休息……如果可以我想我们可以成为朋友,不管怎么说现在这个房间都属于你,算是我的道歉,”
我诚恳的道歉,除此之外我想不到任何可以表达自己内心的方法,哪怕他是个骗子我也认了,
曾经能够骗过我的人可能会有很多,被骗我只有自认倒霉,可现在能够骗过我熊三明的人,只会让我发自内心的敬佩,
“你休息吧,现在开始没人会左右你,真的,”
说完我转身准备离开,说实话我心里特别有感慨,不知为何我在他的身上仿佛看到了二叔的影子,甚至想到了二叔的江湖世界……
二叔常说捞偏门的从来都没有好下场,做老千的更是没有一个能有好下场……假如有一日我们也成了哑巴这个样子,那一幕让我心里充满伤悲……
也许真正触动我的是哑巴的下场,他明白这个道理的时候已经晚了,但对我来说并不晚,他让我明白了今天的含义,所以任何时候重新开始都不晚,
突然哑巴追上来,他迅速给我写了一张便签,上边还是简单的一句话,
“为什么,”
“人皮面具换你的三句话,值了,我从没有做过如此值得的交易,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能多和你交流,”
我诚恳的看着他,希望他能留下来,哪怕只有几天也好,我想我的收获一定更多,
他低头刷刷写了一张便签递给我,只有短短四个字平凡之路,
拿着手里的这张便签我已经明白了他的心思,其实我让他留下来何尝不是想拉他入伙,何尝不是想得到他的阅历和千术,
人性的虚伪在这一刻被撕碎,让我感觉有些无地自容,哪怕在二叔面前我都没有过如此尴尬,我想可能这应该是命运的安排,让我命中注定碰到他,
我离开房间顺手给他带上房门,辉子一脸警惕的看着我,神色中有说不出的慌张,
“解,解决了,为什么不换个地方,这样要麻烦很多的……”辉子指了指酒店走廊内的监控,
“你理解错了,我和他谈的很好,从现在开始他自由了,不要碰他,”
我用力拍了拍辉子的肩膀,这一刻我心里的感慨根本没办法说,他最后留给我的那句话让我受益匪浅,
也许当二叔知道这个人和这句话的时候,他一定想见到哑巴,只可惜到时候没人能认出他的样子,也许正如他自己所说,他要开始新的平凡之路……
我重新去楼下开了一个房间,不知不觉已经早上八点钟,一切都恢复了生机,到处都是走动的人,
透过大厅整容镜我看到自己憔悴的脸,发?的眼圈和通红的眼睛,这一刻我感觉自己其实和哑巴并没有区别……
开好房间进入电梯的时候碰到几个青年,男男女女从电梯里走出来,擦肩而过的瞬间我感觉其中一个青年有些面熟,
同样他也回头看了我一眼,我认出他是曾经初中老大张旭,但他好像并没有认出我的样子,彼此也没有打招呼,
我想现在我的变化足够大,可我怎么总觉得刚才张旭身边的几个女生有些眼熟呢,
没等我多想电梯已经关门,在最后一瞬间我看到女生的背影有些熟悉,当看到那一头沙宣短发的时候心里咯噔一下,
是巧合还是错觉,为什么我会有种熟悉的感觉,为什么她刻意的回避,
其实我心里非常清楚她是谁,只是我自己不愿意相信罢了……就别重逢的地点有很多,可偏偏是在酒店里遇见,好像是命运故意的捉弄,
曾经那份热烈早就已经消退,甚至无法在我的心里泛起波澜,我也知道物是人非事事休,一切早已经沧海桑田……
回到房间一头倒在床上睡去,就算拉上厚实的遮光布窗帘,可仍旧没有夜晚睡觉的那份宁静,反而耳边嗡嗡作响,
躺在床上就像躺在马路上一样,我仿佛能听到熙熙攘攘的脚步声,还有吵吵闹闹的汽车喇叭声,我的世界完全被颠倒了,
我恨不能拿一颗炸弹丢下去,才好让整个世界变得安静下来,越想睡着的时候就越睡不着,我想自己该不会得了该死的失眠吧,
反反复复来来回回,伴随着时间在昏昏沉沉中睡去,模糊中我好像来到了校园,二叔踢我屁股让我赶紧去报道,我磨磨蹭蹭的去找班级……
迷迷糊糊中我好像回到秋风萧瑟的街道,金?的落叶铺满大地,电瓶车穿梭过大街小巷,沿途洒下欢声笑语……
再次恍惚是那霸道的温柔,气鼓鼓生气撅起的嘴巴,如同?宝石一般的明亮眼眸,精神干练的沙宣短发,还有落日?昏下长椅上的深情一吻,
抬起头好像看到了满天繁星,孤独的照亮着每一个无家可归的人,在星光下畅谈人生理想,相互依偎相互取暖,还有狼狈中的那一个深情拥抱,
恍惚间天上洒满纸片碎屑,在人声鼎沸的校园楼下,那飞奔而来的身影如同一颗流星重重撞进我的内心,那刻骨的炙热瞬间刺痛我的神经,
猛然从床上惊醒,不知不觉脸上挂满了眼泪,洁白的枕头被打湿一片……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我原本以为一个人在心里占据的位置会随着时间而淡忘,我原本以为自己能笑着祝福,可想不到一切都在内心深处如此清晰,
摸出一支香烟点燃,擦掉让人无语的眼泪,一切都已经变了……我深知再也回不到曾经,回不到那个充满无知欢乐的时光里,
抽完烟正准备继续睡一会,突然听到房门有动静,这个动静不是在门口传来,而是说话的人经过我的门口都会闭嘴,
竖起耳朵仔细听一点声音都没有,但刚才我确信是听到了一些异样,为什么好端端说话的声音经过我的门口就会鸦雀无声,难道门口有什么情况让人不自觉的闭嘴,
我悄悄下床蹑手蹑脚走到房门附近,透过猫眼并没有看到任何人,但我能从对面金属门把手上看到一点点反光,隐约有那么几个小点……
就在这时又听到走廊远处传来人说话的声音,这次是个嗓门很大的老娘们,操着一口地道的东北口音,
可她在经过我房间门口之前就闭上了嘴巴,经过房门的时候目不斜视眼神很刻意,我瞬间断定门口一定有人,
我赶紧给辉子打电话,可拿起电话的时候突然想到哑巴给我的最后一句话,可我想应该不会这么巧吧,
我还是拨打了辉子的电话,等待的过程房门突然被人敲响,均匀的敲门声很有礼貌,
“里边有人吗,服务员,”
“里边有人吗,服务员,”
每次问话中间都间隔敲门声,我心里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不知为何我想起二叔叮嘱过,无论如何我都不能回沈阳,难道他并不是害怕我回家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