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再也没有那滚滚如巨浪大潮拍岸的对话声传来了。有的只是电闪雷鸣的轰鸣声,有的只是惊天动地的爆炸声,有的只有狰狞咆哮的狂风之声,有的只有那如同撕裂大地的巨响!
越野车内,一个个蟠龙山庄弟子面沉如一汪死水,更有的在悄悄擦拭着通红的眼睛。李公子坐在副驾驶上没有任何表情,然而他紧握成拳的双手则发出连绵不绝的噼啪之声,还是出卖了他内心的狂涌。
单羽坐在越野车的第二排中间,他的两边分别坐着一位灰衣弟子。即使是这大夏以倾的时候,这两个人依旧的一人一手抓住单羽的一只臂膀,让他动弹不得。
不过,即使是不用这样,在失去原力,退化为猿人,手中没有三两劲的单羽看来,这毫无必要。然,单羽虽然做出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但他脑中却在极速的思考分析着。
‘首先,最让人沮丧的是自己从一名站在生物顶峰的新人类退化成了猿人。自己失去了原力以及一切力量。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只看一眼镜中就已经很明确了。他被这些蟠龙山庄的疯子给强迫性了实验,使得自己不但退化成了猿人,还透支了生命力,现在的他就是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可悲!可笑!’
‘只是,没想到报应来得如此快,连自己都没搞清楚自己到底是为什么吸引了这些人用自己做实验。而且还做成了这两千年来空前绝后的使人退化的实验。但,也就在自己眼皮底下,这个猿人国度里的强大组织就灰飞烟灭了。从自己的观察和听闻,似乎是被猿人的朝廷给通缉,也就是受到官方力量的攻击。’
‘自己作为一个实验成功品,现在被带着突围,要前去一个叫边荒的地方找一个什么人?然后还要穿过类人的领地去往那极地所在。扪心自问,单羽你甘心吗?好吧,即使出于报复,出于尊严,自己也应该不妥协!’
在颠簸摇晃的越野车中,单羽虽然面上没有任何表情,但心中已经是做好了誓死不从,我死之后管他洪水滔天的强硬决定。
在家园刚刚被毁的情况下,车中的人没有发现单羽的异常,即使是察觉了,也不会在意。
车行远方,一路向北,天上的双月交替着,无数的繁星闪烁忽明忽暗的光芒。
……
兹!
剧烈的刹车声响起,强大的惯性差点让单羽飞出车去,也把他从迷糊的睡梦中唤醒了来。
摇晃下脑袋,驱散开脑中的迷惘。自从被退化成猿人后,不用单羽刻意去体会,也知道自己的身体机能变得越来越差。如果以前的自己是100%状态,那么现在的自己不超过20%。
身子容易变得疲惫了,大脑也开始逐渐沉重,浑身力气没有多少,曾经作为新人类的一些能力也消失了,比如最基本的夜视。
抬起头来,环顾四周,越野车内黑得不见五指。但纵使单羽看不见,还是能感受到这如同陷入沼泽地不能轻易动弹的沉重气氛。
眼往前看,透过前车窗,单羽终于看到了车被停住的原因,也知道为什么气氛变得如此凝住。
只因为在越野车往北的路上站着一个人!这个人刚好挡住了路!
他就那么负手背立站在那里,却如山岳一般挺立,也如山峰一样堵住了路口。
此时,血月已经偏西,夜空中独留那轮波光粼粼的银月。月华如清泉,洒落在那个人身上,衬得他如同月宫派下界的仙使,是那样出尘不可捉摸。
望一望天空的银月,单羽估算了下时间,过不了几个小时就要天亮了。
自血月降临,永夜开始,夜晚和白日发生了绝大的变化。因为血月的遮挡,日照开始减少,每个白天只有区区的八小时,从早晨的七点过到下午的三四点而已。而夜晚,则是占据了整整十六个小时。
夜晚恒晚,改变了无数的生态系统。但最高兴的还是‘新人类们’,夜晚就是他们的白日,白日才是他们的夜晚。
然,对于现在单羽来说,曾经的黑夜开始让他产生畏惧,破晓的晨光成了他每日的期待。
咔嗒!
车门被打开,李公子走了下去。
看到这一幕,单羽思绪连转,得到两个消息。坏消息是,可以确定的是这队本来已经逃脱的蟠龙山庄余孽已经被追上。好消息是,自己能否趁乱逃脱?
在单羽心中,即使自己路死荒野,也要逃离这些把他变成如此之样的家伙们。
李公子下车,走到车前站定,然后缓缓的拔出了腰间长剑。
锵!
清越的如龙吟的拔剑声响彻在寂静的荒野中。
那负手背立之人,听到这么一声,似乎是颤了那么一下,随即他转过了身来。
一身白衣的少年现身在单羽的视线中。
其人翩翩卓立,神玉为骨,灵秀所钟。在他的身上,没有任何人能挑得出任何缺点,他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仿佛是一缕春风拂来,不管任何人看到他,都很难生出恶感。
少年笑着,然后对着李公子做了个很江湖气息的抱拳动作。但这抱拳动作在他做来,却显得温润如玉,谦谦君子之风比之李公子还甚。
“李兄,京城一别,又是半载未见。”少年开口了,他的声音儒雅清朗。如果只听声音很难与眼前之人对比起来,他的声音更像是那饱读诗书的中年文人。
面对此人,即使早有预料,李睿也是瞳孔微缩,拿剑的手握得更紧了。
李公子开口了,只是此时他一开口却是把后面车上的人吓了好大一跳。只听李公子声音沉闷沙哑的说道:“你,也要挡我的路吗?”
面对着李公子的诘问,那面若少年一般的男子却是收起了笑容,随后叹息一声道:“哎!师命难为,不得不来。李兄,请见谅。”
“哈!原来英雄门也会做此落井下石之事!”李睿厉声喝道。
少年摇了摇头,表情不同意的道:“我是师命难为,而家师则是皇命难据。这样说,你可明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