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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观察着裙子有何诡异之处的秦落衣一惊。她闻声望去,见玲儿呆呆地望着自己的手,她不由随着她的目光望向了她的手,眉头越蹙越紧。
半响,玲儿缓过神来,立即请罪道:“奴婢一时没拿稳,让小姐受惊了。现在,奴婢就收拾干净。”
她话音未落,秦落衣已经一把握住了她的手,像只小狗般细细地嗅着,甚至伸出舌头舔了舔。玲儿被秦落衣的动作弄得满脸羞红,正要挣脱时,秦落衣已经板着面容,放下了她的手。
玲儿的手指尖泛着一股淡淡的花香味,舔过手指的舌尖麻麻的,无一不证明秦落衣心中的猜测。
没想到秦芷萱的心计这么深,在这条名贵的裙子上撒上了无色无味的药粉。这种药粉一遇水就散发一种淡淡的花香味。药粉慢慢渗入皮肤,让人一瞬间无所知觉,重则立刻昏迷,不醒人事。
玲儿因为摸过了裙子,又洗了次手。微量的药粉遇水后渗入了指尖,令她一瞬间手指发麻,打翻了盆子。因为是微量,玲儿没有因此陷入昏迷。
“玲儿,你的手会发麻一炷香的时间,你先好好休息。”
玲儿见秦落衣一直死死盯着那条裙子,微垂着脑袋看不清具体情绪,她忽然猜到了什么,脸色臭臭道:“这裙子果然有古怪!奴婢现在就扔掉它!大小姐,你刚才舔过,要不要请大夫来看看?”
若是曾经的秦落衣,看见这么美的裙子一定会穿上,从而中招。而她对秦芷萱的不请自来处处提防,又因为从小学医学毒发现了裙子的古怪。只是秦芷萱的目的是什么?没有遇水的话,这件裙子就等于白送……下一步,秦芷萱会怎么出招呢?
“不。我没事,不用请大夫。”秦落衣仰起头,嘴角的笑容变得深沉而诡异,“再等等。”
秦落衣悠哉地品着茶香,半柱香后,她等来的不是秦芷萱,而是秦婉儿。
“大姐,祖母在花厅等候,让大姐速速前去。”
抿茶的动作一顿,秦落衣望着秦婉儿,苦恼道:“我还没换衣服,劳烦小妹稍等一下。”她朝玲儿使了个眼色。
玲儿得令,端着茶水递给了秦婉儿,恭敬道:“四小姐请喝茶。”
秦婉儿瞥了一眼,随意地伸手一接。谁知,茶杯忽然往下一滑,全部倾倒在了她的衣服上。热滚滚的茶水将秦婉儿胸口以下的部位全部浸湿,烧得她皮肤滚烫。她一拍桌子,薄唇气得颤抖着:“贱婢,你怎么拿的!”
秦落衣闻声赶来,惊呼道:“四妹,这怎么回事。快,里边请,换件衣服。”秦落衣将气呼呼的秦婉儿扶进里屋。
秦婉儿原本恼怒万分,但一见床中央那件五光十色的衣服,眼睛顿时瞪得如铜铃一般大,目光所及之处皆是羡慕嫉妒和贪恋,完全将狠狠责罚玲儿的事抛得一干二净。
“大姐,这条裙子是?”
秦落衣见状,素手指着那件衣服,幽幽道:“我身材太胖,这条漂亮的裙子完全穿不下。正思索着该怎么办呢。”她顿了一顿,忽然上上下下地将秦婉儿看了一遍,忽然道,“穿在妹妹的身上,似乎大小差不多。正巧妹妹这件衣服湿了,不如试试看这条裙子吧。若是合适,就送给妹妹吧。”
秦婉儿被漂亮的裙子迷晕了头,刚才的怒气瞬间烟消云散,甚至高兴地忘记了今天的来意。她穿好裙子,站在铜镜前,高兴地摆了好几个姿势,觉得自己美美的,宛如仙女下凡。
秦落衣穿了一套浅蓝色的长裙站在一侧,她暗中观察着秦婉儿的一举一动,发现她对于裙子上的药粉一无所知,难道不是秦芷萱特意派来的?
国公府在丞相府隔壁,老国公几年前病逝,他的大儿子是当今丞相,另立丞相府,门庭若市。其他旁系和老国公的正妻妾室则住在国公府内。国公府由许老夫人掌管家权。
当年,许老夫人是四大望族之一的许家嫡小姐,所谓花容月貌,四大才女之一。嫁入国公府,享一世荣耀。如今,她行动犀利,为人严苛,极其有手段。四十高龄,仍掌握大权,将国公府打理的井井有条。
许氏是许老夫人的侄女,同样是许家的嫡小姐。当年这门亲事是许老夫人给秦云鹤许下的,谁知秦云鹤前后和司徒氏和慕容氏成亲,许氏只能立为妾。为此,许老夫人愤愤不平,总觉得侄女吃了大亏,可偏偏慕容氏功高盖主,连皇族都有些忌惮,她心里只好生着闷气,记恨着司徒氏和慕容氏。
但好在,慕容氏给她生了一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孙女,她心中的不满消去了大半,为有这样的孙女样样得意,对秦芷萱可谓疼爱有加。但那司徒氏的女儿秦落衣却是糟糕头顶,令她心厌。她和自己宝贝儿子的第一次分歧,就是因为司徒氏此人。乡野妇女,怎配她优秀的儿子!
昨日,许老夫人听到外面的流言蜚语,气得当场晕倒在地。今日,得知燕王到来,她决定在这之前,好好地□□□□秦落衣的礼仪,绝不能让她再给丞相府丢脸了。
花厅在丞相府的正中间。如今,满院的桂花开的正香。金黄细小的花儿缀于绿叶之间,微风拂过,浓烈甜蜜的幽香满院弥漫。芳香甜意的气味袭人心怀,沁人肺腑,令人久闻不厌。
桂花树下,一名五十多岁的老夫人正端坐在椅上。白发微微点缀的头发绾着如意高寰髻,一只金凤凰步摇穿插其中,身着富贵大红锦袍,整个人显得雍容华贵,精神烁烁,面露一股威严之势。
此老妇人正是秦云鹤的母亲,一品诰命夫人许氏。
在秦婉儿和秦落衣先后步入院中时,老夫人正在清新的桂花香下,一边浅抿着茶水,一边不紧不慢地拨动着佛珠。她的身后两名嬷嬷抄着手站在一旁,一位是老夫人从小的丫鬟董嬷嬷,一位是宫里而来的燕嬷嬷。
秦婉儿一见祖母,立刻乖巧地盈盈而拜:“婉儿拜见祖母,祝祖母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老夫人望着眼前微微福身的少女,眼里闪过惊艳,微露慈爱之色。
乌黑透亮的青丝盘旋而下,衬着那张娇俏的笑脸白璧无瑕,更添了一份女儿家的媚态。眉如远黛,肌若凝脂,整一个妙人儿!
老夫人心里一个恍然,忽然意识到这位婉儿孙女如今长大了,再过两年就快及笄了,长得真是越发貌美。目光所及之处更是满意,心里正盘算着给她找门好亲事。
今日秦婉儿这身团云纹锦裙,在明媚的阳光下泛着淡淡的月白色,外披的三镶盘金藤纹雨丝锦和各色珠翠,更是在阳光下闪烁着层层金光。莲白小鞋若隐若现,步步生莲,显得她气若幽兰,娴静淡雅。
跟在她身后的秦落衣满肚子腹诽:这装逼也装得太厉害了……搞得跟仙女下凡一般金光闪闪,差点闪瞎了她的眼……
“好好好,婉儿长大了,这套衣服装得漂亮。”面对老夫人毫不吝啬的赞美,秦婉儿羞涩地垂下脑袋。在秦婉儿低头的瞬间,老夫人看见了她身后穿着一身浅蓝色宛如丫鬟衣服的秦落衣,原本喜笑颜开的眉头紧蹙了起来。
堂堂相府嫡女,竟然穿得如此俗气,像什么样子!
面对老夫人嫌弃的目光,秦落衣并不恼怒。以往的秦落衣早就吓得唯唯诺诺,自卑地不敢上前。她反而大方地走到老夫人的身前,向她福身行礼,轻启红唇:“孙女落衣拜见祖母,愿祖母身体安康,万事如意。”
原本嫌弃的老夫人,听到这如黄莺般清透舒适的嗓音,微微挑了挑眉,疑惑问:“你口疾好了?”
“回祖母,落衣的口疾并未完全痊愈,不过在这些年的治疗下,只要落衣说话缓而慢,必要时刻停顿一番,说出的句子已经不口吃。谢谢祖母关心。”
秦落衣说出的话字字圆润,落落大方,无半分矫情,但仔细一听,的确说得极其缓慢,并且三四个字微微一顿。
原本的秦落衣极怕这位严厉又厌恶她的老夫人,所以两人并不怎么见面,老夫人对于秦落衣的印象一直停留在上不了台面,说话口吃,长相黝黑的孙女。
其实,秦落衣很早就开始缓慢说话,但她太怕老夫人了,心中一紧张,说出口的话就口吃了。每次在老夫人面前,都弄得老夫人不欢而散。
秦婉儿昨日受了气,故意想着法子羞辱秦落衣,所以,今日,她特地请了老夫人而来,就是想看秦落衣出丑。谁知,秦落衣十分镇定,整个人落落大方,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不由恨得紧抿唇瓣。
此刻,老夫人打量起这位一直被她忽略的嫡孙女,虽然面容的确略黑,但今日,秦落衣穿着一身浅蓝色的普通裙子,倒是衬着她黝黑的脸部比以前白皙了点。
望向她的那双大眼清澈无比,老夫人毕竟是经历过风雨的人,总觉得这双眼眸不似看上去那般澄清,好似如古井般深不可测。
半响,她觉得自己的目光有些唐突了,拉耸下眼皮,拂了拂杯盖,不温不火地开口:“嗯,起来吧。”她的神情不同于对待秦婉儿的欣喜,有些不近人情的冷漠。
对于这个嫡孙女,她实在是喜欢不来。第一,她不喜欢她母亲司徒氏,一个毫无身份背景的低贱女人竟然嫁给她儿子做了正妻。第二,这个孙女面容又丑,又患有口疾,完全不似芷萱貌美如花,乖巧惹人疼爱,不似婉儿嘴甜慰她心怀。
长得丑就算了,偏偏唯唯诺诺没半点主张,跟她母亲一样上不了台面,一副小家子气的模样。如今竟然还被燕王当众休弃,给相府和国公府蒙羞,想到此,老夫人心中的厌恶更深了三分。
对于老夫人的态度,秦落衣早有预料,因此并不生气,反而,更加有礼道:“谢祖母。”
今日秦落衣的表现让老夫人略有差异,她上上下下又看了秦落衣几眼,转着手中的佛珠,语重心长道:“落衣,你已经及笄,是大姑娘了,再过不久就要嫁人了。你要嫁的是当朝燕王,以后就是南楚国的燕王妃,必须贤良淑惠、知书达理。为了避免出错,给皇室蒙羞,我请了宫里的燕嬷嬷教你礼仪。这一个月,你要好好的学习,免得言行举止有所差池。”
她身后的燕嬷嬷走出,年约四十,面容严肃,带着凶巴巴的感觉。锐利的双眸望向秦落衣,粗粗地检查了下她的面容,肤质,仪态,口音,暗中评估着。
面容还算端正,肤质黝黑粗糙。仪态不正,站得过于懒散。口音么,众人都知道秦大小姐从小患有口吃,不过今日听了两句,发现没想象中那么糟糕。
她蹙着眉,微微福了福身:“从今天起,由老身教秦大小姐一些宫中礼仪。”
燕嬷嬷是宫里□□秀女的嬷嬷,在宫里算是个人物。老夫人能那么容易地将她请出,并非是因为国公夫人的身份,而是皇后在后面默默推了一把力。毕竟秦落衣要嫁到燕王府的,若是太过粗鄙,丢得是燕王府的脸。
秦落衣垂着眼,淡淡道:“祖母您有所不知,燕王已经休了孙女。孙女不必学习这些宫里的礼仪。”
“燕嬷嬷是奉了皇后娘娘的命令而来,所以这礼仪你必须得学!”老夫人瞪着眼睛,气呼呼道,“云鹤太过宠你,从小到大都没派人好好教你。你看看你现在站的姿势,对待的长辈的态度!你要学的实在是太多了!先从仪态开始吧!”
燕嬷嬷一得令,立刻沉声道:“秦大小姐,请先走两步。”
知道今日逃不过这回,秦落衣无奈地朝前走了两步。然而刚踏出第三步时,一个板子朝她腰部忽然打来。秦落衣条件反射地一躲,板子从她腰侧险险划过。白嫩的肌肤瞬间火辣辣地疼,可见刚才那板子有多用力。
秦落衣沉着眼回头,身后拿着板子的燕嬷嬷脸色臭臭的:“秦大小姐,你以后是燕王王妃,一言一行都代表着皇家的尊贵。走路时,步伐不应该跨那么大。”她指着秦落衣的脚斥责一番后,以身作则地行了两步碎花步。“秦大小姐,来,学着老身的样子,走几步看看。”
秦落衣是个很聪慧的人,学东西快,举一反三的能力强,这走路这么简单的事,她当然很快就学会了,偏偏这燕嬷嬷似乎故意找她的茬,一回说她步伐太大,一回说她没走直线,最后竟然痛心疾首地跟老夫人说:“国公夫人,秦大小姐一直掌握不了小碎步的距离。老身建议在秦大小姐的脚腕处绑上一寸的绳子,这样,秦大小姐就不会犯这么多错了。”
老夫人点了点头,秦落衣的心却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