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间，在二十年后的月城。
梅思君他的内心也动摇了。
对于这个世界的真实性，动摇了。
易连海并没有花言巧语，也没有威逼利诱，他只是热情地展示自己的“发现”。
可就是这些发现，完全打破了梅思君对于世界的认知。
到后来，他不得不承认这个世界更像是依托于真实世界所创造的“养殖场”。
而“养殖”着他们的，正是【瞳界】的主人。
“在你的理解中，鬼是什么？”
易连海给梅思君倒了一杯茶。
梅思君低头看着茶杯上的腾腾雾气，摇头道：“我并不知晓。”
“不过想来与灵瞳相关。”
易连海满意地点点头：“没错，的确与灵瞳相关。”
“你想听听我对这个世界，以及鬼怪的认知吗？”易连海坐在了梅思君对面。
“洗耳恭听。”梅思君别无选择，况且，他也确实需要一个答案。
如果连世界都是虚假的，那他们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
“好，那我说给你听，”易连海看着梅思君，“我可以先告诉你结论。”
易连海端起茶水喝了一口，并没有半点磨蹭与隐瞒的意思，坦白说道：“世界的确是虚假的，但……我们是真实的。”
梅思君好看的脸上露出不解的神情。
“不用诧异，”易连海看着梅思君，“这个世界有很多的限制，其中包括对我们认知的限制，比如，虽然我们知道这世上不止有伏城和月城，但无论谁，也不会生出离开这两座城市的想法。”
易连海下巴往旁边的透明水缸一指：“这两座城市就是那口缸，对于我们而言，它们就是整个世界。”
“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如果一切都在【瞳界】的监视之下，你对【瞳界】的研究，甚至对的研究，还有什么意义？”梅思君不解地问。
“当然有意义！”易连海笑道，“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瞳界】之主，很可能已经长眠了。”
“证据呢？”梅思君问。
“如果我告诉你，你们一直在进行的【瞳界】游戏，其实也是人造的，你能相信吗？”
易连海单手撑着下巴，饶有兴致地看着梅思君。
果不其然，梅思君的脸上出现了如他所料的震惊。
在这张堪称绝色的脸上看到震惊的神情，让他颇为满意。
“你看这个。”
易连海从怀里掏出一本书，并将它放在了梅思君面前。
肉眼一看就知道，这是一本古籍。
上面的字体也已经非常古朴了，没有书名。
梅思君带着疑惑翻开一看，第一眼他就被吸引住了。
这是一本记载古代怪谈的书，里面内容详实，对各类怪谈与鬼物的特性也有犀利的总结，如果这本书能够翻译成白话文，并刊印副本分发到其余玩家手里，完全可以大幅度地减少怪谈游戏中的伤亡。
可是，很奇怪的是，这本书的主人公一直在换，起码换了不下七八个了，但所有的主人公都姓钟！
直到翻看到最后面的内容，里面的记载也已经成文言文变成了白话文。
可这时，梅思君看到这最后两篇里，记载着的，却是震撼得他无以复加的内容。
“祖先之言，吾已查证。瞳界洞天之主当已沉眠，历代瞳界开启皆由其神仆掌控。吾探查多年，多方求证，终是查明此神仆家族。其姓为柏，已成豪门大族，于城中根系交错，遮天蔽日，不可力敌……”
柏家？！
梅思君猛地看向易连海。
“此书从何而来？”
“你那位姓钟的朋友，叫什么……对，钟雪燃，这是她家家传的古籍，”易连海敲了敲太阳穴，“钟家很不简单，在这样一个封闭循环的世界中，他们在更早的时间线里发现了【瞳界】的真相，通过一些手段，让自家后代与【瞳界】死缠在了一起，你应该知道吧？三清铃和单清铃的事，那就是钟家祖先的手笔，啧……真是个厉害的人物，如果他轮回了，真想见见他。”
这是……钟雪燃的东西？
梅思君并不全然相信易连海的话，但从他了解到的钟雪燃来看，易连海撒谎的概率很小。
换句话说，这本书里所记载的，关于【瞳界】背后的掌管者，并不是【瞳界】之主，而是柏家，柏阳的家族！
梅思君神情有些恍惚，柏阳是一开始支撑着许多人的力量，他也不例外。
这样的一个人，他的家族……甚至他本人……都有可能是掌控着【瞳界】的幕后黑手，这让他如何相信？
“在古代，柏家的人用入梦，洞天之类的名讳，拉拥有灵瞳的人进入瞳界。”
“到了现代，他将瞳界伪装成一款游戏，用手机等媒介将人拖入其中，”易连海慢条斯理地说着，“不过后来，瞳界积蓄的力量已经足够，就不再需要手机这种东西作为媒介了。”
“哦！对了，瞳界里有十枚灵瞳暗点，对吧？”易连海虽然未曾拥有过灵瞳，但他却对瞳界中的一切了如指掌，“那的确是永久离开【瞳界】的机会，不过……”
他神秘地一笑：“离开【瞳界】，并不意味着回到现实世界，甚至……不如直接死在鬼的手里。”
梅思君被这一连串的爆炸消息给弄得头昏脑涨，他不愿意往坏处去想柏阳，可易连海丢出来的说辞无论逻辑还是联系现实，都没有明显的漏洞。
“再说，怪谈中的鬼吧，”易连海翘着的二郎腿换了一边，“这东西，其实是人类负面情绪的集合，只是……它被灵瞳寄宿，并放大了。”
梅思君沉默许久，他一遍遍地想着易连海刚才抛出的那些回答，他心底也很清楚，易连海会这样对他知无不言，只有一种可能。
那就是易连海根本没打算放他走。
不过……到了这个时候，能不能离开这里已经是次要问题了。
梅思君看着一副中年人模样的易连海，问：“灵瞳……到底是什么？”
易连海眉头一颤，摇头笑道：“这个问题，虽然我也已经知道了，但不能告诉你。”
“不过，如果你愿意答应配合我，完成一个实验，那么我会告诉你……”
易连海起身，看着透明缸中的易雨：“其实你很清楚，自己没有别的选择。”
梅思君放下了钟雪燃家族的书，低声问道：“为什么选择我？”
易连海回过身，张开双臂，笑道：“我说过，情绪……灵瞳寄宿在负面情绪之上，会诞生怪谈。”
“而样貌出众，天生能够给人好感的你，是最好的吸引正向情绪的容器。”
“我们来做一场……渎神的实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