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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5 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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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七月!你说什么?你----”

  我听不清自己在说什么,身子软绵绵地横在他的臂弯里。单手垂滑在冰冷的阶梯上,顷刻就被温热的血腥包容!

  下腹一阵翻江倒海的恐惧感,我甚至不敢低头去看自己流了多少血。

  邵丘扬将我抱起来,一路往楼下的急诊室冲。我听着他的心跳,冷汗涔涔地浸湿他的衬衫,却听不出他想要救我的心情到底有多少真诚。

  只是觉得他奔跑的每一步,我的孩子都会离我远一寸。

  “大夫!大夫你快救救她!”

  急诊的值班大夫看起来很年轻,一边看诊我的情况,一边问询:“怎么摔的!怀孕几个月了?”

  我的意识已经不太清楚了,外界的声音都像是隔了一层障碍再输送到大脑皮层。只仿佛听到邵丘扬说:“我……不知道。大概好几个月吧?”

  “什么大概!你是不是孩子的父亲?出去出去!”

  “李医生,孕妇血压不好!”身旁一个护士从刚刚起就在用仪器摆弄着我的手臂,这会儿突然就喊了起来。

  我半阖着眼,单手紧紧攥住邵丘扬的衣袖。大口大口的喘息之下,我想极力发出声音求医生,一定要救救我的孩子。

  “手术室准备了没有?能联系上王主任来做么!她这个情况不太好!”

  “王主任昨天就出差了,要不找何医生吧!”

  “何医生在楼上的住院部啊!你忘了啊!快点给中心服务台联系,再拖下去她就危险了!”

  我很危险?我会死么?那一刻我突然想了好多好多以前从来没想过的问题。

  我没有亲人没有爱人,甚至连只宠物都没有。我要是死了,要不了多久就会被所有人遗忘吧。

  所以。邵丘扬你可以不用这样子拉着我的手么?我不想让突如其来的不舍,残存我悲催的求生欲……

  闭上眼睛,我开始放缓呼吸。突然间我一点都不想告诉邵丘扬真相。这个时间,我们本来应该在温馨的烛光晚餐下分享这个意外的喜悦。

  我无法想象他那双戾气的眼眸会不会因这个喜悦而柔和了目光。

  他会像我一样憧憬这个生命的到来,会像我一样试着将这段感情走心么?

  但是好可惜,我差一点就能碰到爱情了。

  “邵丘扬……”我竭尽全力的叫出他的名字,还想再说点什么,眼泪却已泛滥成灾。

  “我在。”男人俯下身子,隔着半公分的空气,我能听到他的心跳有力如灼。

  “孩子……”

  “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他们保住你和孩子的!”

  “哎!你怎么还在这儿!先出去,叫家属来!”医生气呼呼地来赶人,却被邵丘扬蛮不讲理地推出去半丈:“你废什么话,我就算是孩子的父亲!又怎样?”

  “你才废话!”门口高声一喝,是何许?!

  我试着撑起上半身,却再也无力阻止这失控又混乱的场面。

  “什么叫算你的?七月的孩子本来就是你的!不想一尸两命的话就赶紧给我滚出去----”

  “你说……什么?”

  何许连衣服都没换好,手术衣里还裹着住院病服。他俯身探视我,叫我别紧张,然后立刻吩咐医护人员:“一号手术室刚空出来,先加输压氧。万一不行的话,她没有生育史,尽量采取保宫!”

  平躺在担架床上,我无法闭上双眼。所以在推进手术室的那一刻,我看到邵丘扬靠在医院的走廊墙上,像被人一巴掌拍上去的一样……

  麻醉醒了的时候,天已经快亮了。

  我的手臂上都是输液管,药水在头顶滴答滴答地催着眠。

  病历卡孤零零地躺在我左手边的床头柜上,我觉得自己就像是无亲无故的孤女,被好心过路人捡回来送进医院一样。

  我爬起身,伸出颤抖的手翻开病历卡的最后一页----

  十四周妊娠终止。胎盘前置外伤破裂,术中出血量1200ml,左侧卵巢切除……

  不是童话,没有奇迹。

  我终究失去了那个----好像从一开始就不应该来到的小生命。

  那一声压抑许久的嚎啕冲出胸腔,我抱着膝盖压出一个破音----泪水还挂在眼眶里,就模糊出了病房门口那男人的身影。

  我吞下哽咽,兑换了莞尔一记苦笑。我说,你还在啊?

  不过一夜时间,他看起来疲惫了好多。一层青色的胡茬覆盖棱角分明的下颌----我无暇去探究他的心路历程,因为对于一个强悍而铁石心肠的男人来说。你的撕心裂肺,可能就只是人家的不痛不痒。

  “要喝水么?”他走过来问我。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刚刚好不容易才吞回去的眼泪一下子就飚了出来。

  我说邵丘扬,你可以先离开一会儿么?我忍不住了。

  掀起被子,我像鱼一样钻了进去,整个人颤抖得快要哭到虚脱。

  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害怕在邵丘扬面前流泪的呢?我忘记了,大概是从爱上的那一天,因为怕失去而不敢太过在意。反而压抑了真实的喜怒哀乐,让感情看起来更像一场赌注和游戏。

  “你可以不要哭了么?或者,要哭的话,最好不要流眼泪。医生说你失血很多,会脱水的。”

  他的手力道很重很重,隔着被子一下一下地抚摸着我的脊背。每一下,我颤抖,他也跟着颤抖。

  最后说:“抱歉,我不太会安慰女人。”

  我相信,这十几年来,陶艺琳大概是没有在他面前流过一滴泪吧。

  我不知我哭了多久,最后有点窒息了。本能地掀开被褥的一个角。外面安静的吓人。

  我听到邵丘扬说:“七月,我们结婚吧。”

  他眼睛很红,但没有流泪。看着我的时候也不会刻意回避炯炯灼烈的目光。而那里面是否有期待,是否有心疼,都被我的视线给模糊掉了。

  “邵丘扬我不要这样!”我拔掉输液针,难以抑制地激动和愤怒决堤在一瞬间:“我的第一次婚姻,是在最无奈的愧疚与责任中结合了一场悲剧。我不要这样……我不要你也因为愧疚把我绑在身边!”

  ----这世上不是只有天鹅才有翅膀,大雁一样会飞,野鸭一样会骄傲。

  我抓着纸巾打点好自己那哭花了的脸:“我没事,稍微难过一会儿就好。孩子的事只是个意外,你不用放在心上。”

  我恨我自己为何要故作坚强?可能是从一开始,就没敢放开心神地贪恋他的怀抱吧。他熟悉我身上的每一寸肌肤,我却陌生他心里的每一寸想法。

  “你怀的是我的孩子,叫我怎么不放在心上?”

  “可你弄错了顺序!”我轻轻推掉了他按在我肩膀上的手,没有来得及按压住静脉的针孔此时正在潺潺流血。

  他动了动唇,旋即上手帮我按住:“或许吧。”

  “其实,我也弄错了。”我讪讪地看着躺在他掌心里的左手,泪水再一次模糊了聚焦:“我想我也不该从一开始便对这个孩子产生幻想,在没有弄清我们两个究竟适不适合在一起的时候,就贸然爱上了你。”

  爱,终究是一种潜意识,可以催眠出所有的悲剧。

  “邵丘扬,我已经不记得有多少人提醒过我了,说你是有毒的。但我偏偏就上瘾了。”我抽回了手,血泪纵横着一脸绝望的斑驳。我说我们之间,这样子的无所羁绊无所强求的结果,会不会才是最好的呢?

  “你没说过爱我。”他低吟了半晌,最后仰起头看着我。

  “你也没说过。”我回忆了一次又一次,的确没有。

  “所以……”

  “所以一切都来得及。”我放开他的手,突然有点舍不得地摩挲了一下下:“你就当我是个萍水相逢的舞女吧,t城那么大,一定可以没有交集----”

  呼吸一窒,我整个人瞬间被他抢进了怀里!他侵略式的拥抱自成一派风格。好像要把珍惜和怜悯都揉在我的身体里。

  “杜七月,你是我这十二年来唯一一个可以让我停下来不去想她的女人。如果你是我,你会放弃么?”

  他的呼吸温湿初衷粗重,他的心跳铿锵有力。明明是个这样热忱又感性的人,又为什么要把自己防御得百毒不侵呢?

  邵丘扬,你知不知道,如果我们两人不是以那样的方式那样的命运来相遇。我真的愿意赌上我全部的战斗力去对抗那朵白莲花。

  可是现在,我把爱情还给你,你能不能把自尊还给我?

  归根到底,你可以一次次破釜沉舟,可以爱得义无反顾。就算有天一无所有你也不缺从头再来的勇气。

  却是永远也无法体会,我那生如逆旅的命运,会爱得多么小心翼翼。

  双手沿着他的腰肋一点点攀上去,慢慢扣紧。我咬着他衬衫的衣领,泪水蔓延过他精致平滑的肩线。

  “是男孩,还是女孩?”

  他的声音很沉很湿,落在我颈间疏疏落落的。

  我用力咬着他的肩膀,紧致的肌肉迸发凌虐的快感:“看不出来的……”

  最后邵丘扬终于放开了我,从桌上端起刚刚带过来的保温煲:“喝点汤吧。是何家大姐煲的。”

  掀开盖子,一股温暖洋溢。是半只新鲜的乳鸽。眯着死不瞑目的眼睛,成就了一道补气养血的靓汤。

  邵丘扬真的是个不会照顾人的家伙啊。拿调羹的动作就跟捏蚂蚱似的,还没吹两口就洒了我一身。

  我突然很想知道在他母亲去世后的这十年里,这家伙为什么没有死于生活不能自理。

  我说我自己来吧,他把调羹递给,汤钵用手小心地托着。

  “对了,何许他早就知道……但你别怪他隐瞒,都是我逼他不许说的。”

  “来不及了,已经埋了。”邵丘扬把椅子调了个角度,侧坐过去不再看我。也许是烟瘾犯了。他下意识地摸摸口袋,最终却放弃了。

  “邵丘扬,我要是能跟你做朋友就好了。”我喝着喝着差点就笑了出来,眼泪却止不住地纵横。

  鸽子汤不是下奶的么?也下泪是不是?

  “发卡免谈。”邵丘扬低低吐出四个字,然后站起身来挽住外套。

  停在我病床前驻足了一会儿,他俯身吻了我额头。

  他问我明天想要吃点什么,我摇头说不用,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是么?我一直都觉得你不怎么太把自己当人。”

  邵丘扬离开了,没说下次什么时候来,也没说会不会来。

  我想我们之间最大的问题根本就不在于爱的程度有多少。而是在于,并没有一种安全感能让我确认,自己可以这个男人的怀里醒到明天的太阳。

  我混混沌沌地睡了过去,一直到下午,何许来看我。

  “齐楚哥已经转院出去了,昨天下午被他父母带回了西陵岛。否则我们几个可以在这儿斗地主了。”

  我面色萎靡地哦了一声,表示一点不好笑。

  “七月,”何许看了一眼桌角的病历本:“抱歉,手术我尽力了。摔得位置很凶险,摘除左侧输卵管也是无奈之举。”

  “何医生,我以后还能怀孕么?”

  “理论上是可以的,只是几率会稍微小一些。何况现在医学技术已经那么发达了,能用钱解决的都不叫问题。”何许说,至少在他接手的患者中,像我这样的情况也不少:“有些是外力损伤,也有些就是粘连了结蹄组织,不得不动刀切除。我真的已经尽了最大的你帮你保留生育系统,七月,你……很想做妈妈对么?”

  “谢谢你。”我抿唇笑了笑:“是的,我从小的愿望就是当个好妈妈,以前嫁给石东的时候,我们商量好说以后要是有钱了,我就去库里挑个外籍人的基因,生个漂亮的混血儿。”

  “哈?”何许对我的想法表示新鲜:“父亲是谁无所谓么?”

  我耸耸肩:“无所谓啊,反正我从小的愿望也不是当爹。”

  何许盯着我的眼睛说,七月,你是个蛮有趣的女人,也许真的比jenny那样的更适合邵丘扬。

  我摇摇头:“我不愿用这个孩子的悲剧换取怜惜。”

  “你不会怪我告诉他真相了吧?”何许表示说:“我之所以用我自己的判断来决定该不该说,是因为我从来没见到过那样子的邵丘扬。你知道爱一个人的终极表现么?”

  我摇头,表示我不太懂他的意思。

  “那就是无论自己多优秀,也会在心爱之人面前表现出极度的自卑。

  他就是那样的一种人。对你,对jenny都一样。”

  “我不能理解…….”垂下头,我摸索着泪水打湿的病历卡:“我以为邵丘扬是打心眼里看不起我的,毕竟我……”

  何许耸了耸肩,说人本来就是情绪复杂的灵长类动物。

  “我要是能弄得明白感情这档子事,也不至于这样了。”他指了指自己还没拆线的脑袋。

  我这才想起来,人家带着一身伤亲自上阵救我的命,我连一句谢谢都还没说过呢。

  “何许,阿珍来看过你。在你出事后不久,她一个人来过医院。”

  我无以为报。只能试着去传递他想要的信息。

  有时候,一句话就是一帖药。

  “我帮你问了,理由和你想的一样。”

  男人脸上没有什么变化,只是轻轻吁了一声:“你休息吧,我先回了。”

  我想,人与人之间最大的纠结,很多时候就只是差一层不甘心吧。

  邵丘扬对陶艺琳是这样,何许对阿珍是这样,那我呢?我是不是一样不甘心,去用一个孩子的代价换我光明正大地沐浴一场期盼已久的爱?

  我住了两周的院,邵丘扬每天都来。没有多余的露骨的话,饭菜放下就走。跟探监似的。

  我突然觉得,如果没有嘲讽,这个男人好像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跟我说话。我他妈的就那么像小姐么?你他妈的就那么适合跟小姐聊天么?

  最后那天,他刚走我就出院了,没想告诉他我去哪。

  但t城就这么大,他要是有心找我,我逃不掉。更何况我的学校就是我的根,如同跑了和尚跑不了庙。

  回家后打开冰箱,我看着堆积满满的食材,有点戳泪腺。

  那是我为邵丘扬的生日而提前准备的,本想在那天晚上给他做一顿丰盛的晚餐。

  叮咚一声,门铃响。

  我以为又是那个贱男人又追上来了,开门的瞬间,出现的却是齐楚那张苍白的脸。

  “齐楚?你----”

  我赶紧让路扶他进来:“你不是回西陵岛了么?伤得那么重,怎么突然就跑回来了!”

  “别担心,唐律送我过来的。”他走路的姿势还有些别扭。那一枪贴着腰打进去,没伤到筋骨已经算是万幸了。

  “听何许说了你的事,我没想到……会弄成这样。七月,你还好吧?”

  我不想哭的。事情已经过去十几天了。渐渐平复的心绪总是会冲淡难熬的伤感。可是当齐楚问话出口,我的脆弱再一次决堤----

  “我还好,我没有那么难受。是我自己没有保护好这个孩子,不怪邵丘扬,也更不能怪你。”

  “七月,你真的爱他么?”

  我看着从冰箱里拽出来的那些食材,很多都已经发霉变质了。

  我无法用言语来形容这段先天不足后天畸形的感情是否真的那么坚定,但我清楚的记得,采购的那一天,我心里的幸福感是真实的。

  “齐楚。我想,我和他也许真的并不合适在一起。”起身倒了杯暖暖的热茶。我望着水汽,迷蒙了泪眼:“问题在我身上。其实是我自己,跟谁都不适合在一起。”

  我突然想到了石东,想到了曾经那些信心满满的生活。然后失望,击溃,挣扎,还自怨自艾。我有什么资格觉得痛?一步步走下来,不都是我自己做的选择么?

  我根本就是个从来没有对爱情负过责任的女人,我以为我善良,其实我只是怯懦。

  “有咖啡么?”

  我愣了一下,说只有速溶的。

  “你有伤,能喝么?”

  “就是因为医院里不能喝啊,速溶的也好。”

  脚步声踱踱的,齐楚走到我背后。

  我撕开一包小包装,倒进带着hello-kitty印花的马克杯里。背后一行字,祝杜老师节日快乐。

  ----两年前的教师节礼物,毕业班的学生送的。

  “没有一种职业比老师更容易让人逆反了。你甚至可以让学生爱戴跟你相处的方式,又怎么可能不适合恋爱与婚姻?”齐楚用他纤长的手指接过我的搅拌棒,淡淡的咖啡香弥漫了我狭小的厨房。

  就是这样一包廉价的速溶,经他调过后都像是赋予了特殊的灵魂。齐楚之于咖啡的魔力,就像邵丘扬之于红酒----

  “门?”耳后一点点风声攫住了我的心绪。刚刚齐楚进来的时候,好像忘了随手带上门吧?

  我走过去,咦?门口什么时候多了一个----袋子?

  “怎么了?”齐楚走出来问我。

  我抱起地上的东西,是酒。

  一瓶看起来就贴满价格不菲的红酒,精致细长的瓶身,醇烈暗红的浆液。

  “这是……是他么?”我放下酒瓶,推开窗子往下望。没有我想看到的人影。

  “这酒是品醇酒业最后一个季度打算推出的明星产品,叫toujour-moncheri。法文的意思,永恒挚爱。”

  我:“……”

  “这酒是用一种极品红葡萄酿造,种子要经过周期三年左右的培育。工序繁杂,原始发酵。现在光厂商的预定,就已经破了几倍的宣传费。而且,这酒的宣传语很别致,主打一些高端婚宴已经订婚订情典礼。”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毕竟是把那么大一块祖产让给那家伙了,你真以为我对品醇酒业的背景完全不加了解么?”齐楚表示,咖啡可以尝尝,但酒是不能沾的。

  我把酒抱在怀里,像抱炸弹一样陷入沉思。

  我在意的,是邵丘扬刚刚----真的来过了?

  什么都没说就放下东西便走,他的画风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共创和谐社会了。

  齐楚在我的房子里兜了一圈,大概是有点累了,于是说自己先走了。

  “等下,那个----”我问他:“上次被袭击的事,你查出来龙去脉了么?”

  “那是警察该管的事。”齐楚微微一笑:“七月,我就是来看看你的,其他的事,别多问也别多想。”

  “可是!”我追上去两步:“齐楚,那天你在手术室的时候,我……我无意中听到你妈妈和舅舅说的话。

  我知道我不该多管闲事。可是小梦,是谁啊?”

  我以为像齐楚这样的谦谦君子,就算是邵丘扬用那么脱线的方式来惹他都无济于事----

  而我短短的几个字,竟会叫他脸色陡然巨变:“你还听到什么了!”

  “我……”我吓坏了,手里的酒瓶啪嚓一声,直接砸在了地板上。

  “对不起!”我赶紧下腰去收拾:“对不起齐楚,没伤到你吧?”

  齐楚把我拎起来。动作有点大,我知道他身上一定痛得厉害。扶他坐回沙发上,他说抱歉,不是有心吓到我的。

  “是我抱歉才对,我不该多嘴。”我嗅了嗅这甜美醇香的酒气。有点迷糊糊地想醉。

  “七月,你没有必要总是这样一幅逆来顺受的样子。”齐楚说:“慢慢的,那些懂得珍惜你的人会让你站得很直很正。

  我先,走了。”

  我送他到门口,嘱咐他好好养伤。并没敢再多说一个字,包括齐夫人不小心提及的----齐楚并不是她亲生儿子的事。

  做了三十年的妈妈?这么说,齐楚是在一两岁的时候就应该到齐家了?

  他应该什么都不知道吧……

  身世和血缘的魔力是有的,但亲情里最重要的是陪伴和付出。我没那么不懂事。

  回头看看门口的地板,我心想可惜了一瓶好酒。

  取了扫帚过来,我扫啊扫的。在一堆碎玻璃片里扫出了一枚钻戒。

  电话响了,声音从两个频道里传出来----耳机听筒和大门外。

  “杜七月,你真败家。”

  “邵……”我还在想难怪刚才从窗户没有看到人,原来他跟本就在外面没有走啊!

  “不请我进去坐坐么?”

  我摇摇头,说进去就要吃晚饭。而家里的食材都过期了,吃了会拉肚子。

  “吃面就好,用鸡汤下。”邵丘扬拎起手里的保温煲:“我去医院,你已经离开了。何大姐的心意,别浪费了。”

  “邵丘扬,我以为我什么都不说,你也会明白的。我们之间,有了孩子算借口,没了孩子算解脱。既然已经这样了----唔!”

  他将我按在墙上吻,踢踏着一地红酒玻璃片,也不在意污秽弄脏了裤脚。

  我双手自然垂在身体两侧,忍了无数的心酸和心动,差一点就忍不住环住他的身体。

  时间静止了一分又一秒,我们就这样沉默着拥吻。最后肚子咕噜咕噜地叫了一阵,也分不清是谁的。

  我推开他,说你坐一会儿。我去下面吧。

  还有一点番茄和鸡蛋仍在食用范围内,我做饭的时候他就在后面看。开始他会跟着我,空间太狭隘,我有点掉不开头,顺便踩了他两下。后来他什么话也不说,就挂在小小的一扇木头门外跟年画似的,继续盯着他。

  我有种被偷窥的耻辱感,最后皱着眉头撒了把葱花扔他:“邵丘扬,你到底是缺爱还是缺我?”

  “戒指,你还没说收不收。”

  我顿了顿手里的汤勺,侧着头想了一会儿:“先收下,但我不会戴上的。”

  “我第一次送女人戒指,别给脸不要脸。”

  “克拉太重,怕走街上被剁手指头。”我把面盛出来,热气笼住整个灶台。小小的厨房间顿时变得像浴室一样,邵丘扬还穿着衬衫,汗渍洇透了不少。

  我说你快出去吧,外面厅里有风扇。

  “饭桌呢?”

  “立在门后,我平时一个人都是捧着碗在沙发上吃的。”

  咣当一声,我咬牙切齿地冲出厨房----邵丘扬你还能不能干点有益社会的事儿了!

  “实在抱歉……”

  他倒是没有弄坏座椅,可惜比那严重,不小心碰翻了我父亲的神龛和遗像。

  我说没关系,我父亲人很好的,从不计较。

  吹了吹上面的灰尘,我重新起了一炷香。然后一筷子从邵丘扬那碗面里钳走一块荷包蛋:“作为补偿了。”

  邵丘扬:“……”

  “这是?”神龛下飞出来一张白纸,哦,具体应该说是已经泛黄了的白纸。

  男人弯腰捡起来,展开却没有读懂:“是曲谱?”

  我接过手,说是我父亲未完成的曲子。

  《怨湖》的续章。

  “爸临走之前,还有一篇曲子没有写完。是《怨湖》的续章。创作的时候他就告诉过我,殉情不是爱情的终点,重生才是希望永远的天堂。”

  提及《怨湖》,很难不让人把话题联想到陶艺琳身上。我抬眼看了看邵丘扬:“陶老师这几天在外地巡演吧?据说今年华菱的招生,她也参与了一部分宣传。”

  “我不清楚。”邵丘扬面无表情,话题又扯回来了:“你说你是父亲是自杀,可是他还有一部未完成的曲谱----”

  我叹了口气,说大概就是这个曲子造的孽吧。

  “艺术家不见得时时刻刻都有好灵感。可能一下子枯竭,就抑郁了。这曲子后半段永远成了谜,我想,如果有天真有机会,我一定要想办法拾起来。”

  可惜了,这些年我疲于奔波在生活的最底层,习惯了靡靡之音,哪里还有高雅的造诣呢?

  其实当初得知陶艺琳要来艺校的时候,我还抱着不小的心思想要找机会跟她请教一些呢。哪能想到这个女人会以这样一种身份出现在我的生活中!

  “会有那么一天的。我打算在葡萄庄园外建一座剧院,集休闲度假庄一体的配套设施。如果你愿意过来表演,我只挂你一个人的台。”

  “邵丘扬……你能不用挂台这两个字么?”我觉得脊背冷飕飕的。

  “那就,翻你一个人的牌子?”

  我翻了他一个白眼,然后手机响了。

  “杜七月女士么?”说话的是个陌生的女音,甜甜脆脆的:“我这里是云江疗养院,你的丈夫石东醒了。希望能马上见到你!”

  我直接把手机给甩出去了!

  “你怎么了?”邵丘扬被我吓了一跳。

  “石东……”我眼里的恐惧只是一种条件反射,抖擞着唇,我说石东醒了。

  邵丘扬放下筷子就起身,我一把拉住他袖子:“你干什么啊?”

  “再打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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