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谒见仪式
虽然无论是先代圣女亦或是赫蒂,都曾多次见过王族十二宫内部的光景,而我也因此大致有个模糊的印象,但这终究是她们的所见所闻,并不属于我,所以在这扇大门缓缓推开的时候,我的心脏还是真的有几分跃动的。
站在安洁儿的斜后方,我不动声色地眯起双眸,打量起前方那偌大的宫殿。
可以看到,整座宫殿呈现出忧郁的冷色基调,一块块地砖竟都是以疑似蓝水晶的半透明矿物打造而成,天花板上的美丽纹样全倒映得清清楚楚,简直像是把钻石铺满地面,在水晶灯的光芒照耀之下,蒙着一层梦幻清冷的光晕。
一条暗红色的地毯自门口延伸到尽头的王座,目测有五十米之长,而分立在地毯两侧的乃是一根根奢华粗壮的岩柱,左侧的立柱雕镂着关于白羊座的神话壁画,右侧的立柱则挂着历代国王的油彩画像。
由这些岩柱所支撑的穹顶,上头垂吊着一盏盏华美精致的水晶灯,整个天花板更是嵌着一颗颗璀璨的宝石,乍一看有些混乱无序,但若是定睛望去,却能从中找出一个个星座,而由最为灿烂的那些宝石所勾勒出的,便是这座白羊宫所象征的白羊座。
「安洁儿·M·露娜,你就是新的圣女吗?」
王座之上忽地传来充满威严的话音,站到红毯之上的安洁儿顿时娇躯微微一僵,却是强作冷静地躬身答道:
「是的,陛下。」
在安洁儿与现任国王初会交流的同时,我模仿着其余两位红衣主教,站到安洁儿的后方排成三人横队,而那三名猩红军万夫长站到安洁儿的左侧排成一列,右方则是三名黄金军万夫长,至于安洁儿本人身旁站着的,当然是伊芙与依希捷二人。
虽说不同势力宣誓效忠的对象不同,但毕竟最前方的人们的身份都摆在那里,我们这些负责圣女护卫的人当然也得躬身以示敬重,而我忍辱负重地躬身足足十五度后,不露声色地望向王座的位置。
那里并非仅有一张座位,实际上有着三张——不,四张座位。
最中央的座位当然是王座,其整体也都是由疑似蓝水晶的矿石所铸造而成,王座底部还凿出三级阶梯,故意与水晶砖块很是粗糙地贴合着,反倒有着一种浑然天成感,仿佛是从庞大的晶体中一同开凿而出那般。
坐在这水晶王座之上的,乃是一名气势迫人的中年男子,他一头紫色碎发无比深沉,刀刻般的面容充满险峻与危险的味道,甚至能窥见几丝奇异的俊美,不难想象他年轻时的面容有多么英俊。
西斯塔王国现统治者,贵族势力最高领袖。
国王——克里斯多夫·西斯塔。
再来是水晶王座的右侧座位,那是一张以暗金为底色的木制座椅,铺着深邃而压抑的暗红毛毯,坐在这上头的乃是一名约莫三十多岁的女性。
她眼角那颗独特的美人痣令我记忆尤为深刻,深邃晦暗的双眸看似木然,却莫名有种狂热而扭曲的气息,至于那挽着淡金色长发的十字圣冠更是令人轻易意识到她的身份。
十字圣教现领导者,教会势力最高领袖。
教皇——希思·兰朵。
继之是水晶王座的左侧座位,那是一张以黑色金属所铸造出的深邃座椅,靠背呈现出一柄冲天剑刃的模样,而坐在这张金属座椅之上的,同样是一名女性,但她外观上看比方才的教皇更为年轻,也就是二十六七岁的模样。
她一瀑紫黑色长发束成干练的马尾,两侧的鬓发也是如刀切般无比整齐,但与那精干的发型不同,她的面相无比和善,嘴角始终挂着柔和的弧度,双眸也是天生般几乎眯成一条缝。
勇者公会现管理者,公会势力最高领袖。
公会长——帕特里夏。
这三人正是三方势力的现最高领导人,也是三方会谈的实质性决定者,谒见仪式其实便是新任圣女与这三位大人物的会面仪式,但从侧面也可以看出圣女的地位之高。
问题是,除开这三人以外,在临近角落的区域中,竟然还有着一张紫水晶座椅,而且这张座椅的大半都为冰蓝色的幕帘所遮挡着,只是隐约望见某个人的身躯轮廓,从那肉身曲线与座椅设计来看,应该是一名年轻的女性。
——和王座的风格相似……是第四王女吗。
我瞬间便判断出这紫水晶座上的女性身份,西斯塔王国的王后在诞下第四王女之后便病逝,而国王克里斯多夫又无心续弦,因此首先可以排除王后的可能性。
再者,符合王室身份的女性,惟有第三王女与第四王女,但第三王女早年为〈虚零〉组织暗杀,只有第四王女才是满足所有条件的人。
——但第四王女素来体弱多病,为什么要在谒见仪式露面?
我忍不住皱起眉头,却不想恰在此时,那名第四王女竟是语出惊人:
「中间那个红衣主教有问题,把他抓起来。」
「——!?」
饶是以我的心理素质,也不禁呼吸猛地一窒,根本无法理解自己究竟有什么破绽。
最棘手的是,我连为自己辩驳的机会都没有,骤然之间,七道凌厉无比的杀机锁定住我,而且这杀机来自的不是这些圣女护卫,也不是三名最高领袖,而是七个隐藏在暗处的强者。
王国军终究是看重军队的统率能力,因此三名将军虽然地位上与SS级勇者相同,但真要比起实力的话,无疑是略逊一筹的,那么贵族势力——尤其是其中最为关键的王室,又怎么会不去培养注重个体实力的战斗力呢?强大的贴身护卫显然是必要的。
——七星卫吗……啧!
凭着异于常人的反射神经,我毫不犹豫地纵身一跃,单手扣住上空的一盏水晶灯,如壁虎般牢牢趴在天花板之上。
嗖嗖嗖!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安洁儿等人为无形的力量所排斥,方才我所在的区域为诸多兵刃所袭击,甚至还有一些我暂时无法理解的攻击性质。
唰!
事到如今,我也只能考虑撤离此地,心念一闪之间,猛地自衣袖中抽出三把匕首,迅如闪电地甩向第四王女的方向,也不忘冷笑道:
「呵,居然被你识破了!你倒是捡了一条命,柯莱娅·西斯塔!」
一道道凌厉的杀机又一次锁定我,但我无心恋战,无比果断对着天花板一蹬,如闪电般瞬间从天而降,硬生生地便在地面上撞出一道窟窿,坠落到下方的阶层之中。
破碎的晶块与粉尘疯狂地扰乱视野,但只要有一定的气流运动,我的心眼便能把握住周围的状况,因此我第一时间便找到窗户的位置,几乎毫无停顿地直冲而去。
「——嗯!?」
眼看着我便要顺利撞破窗户,一股极为强悍的重力竟是蓦地加身,一瞬间令得我仿佛陷入泥沼。
好在我的蛮力也不是正常人可以想象的,刹那间强行挣脱这股异常的重力后,冲着窗户便是直接撞去——
呯!
清脆的破碎声无比动听,扑面而来的空气也格外清新,我前所未有地觉得天空是如此辽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