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利米的暴起让世界陷入刹那的死寂，就连我都是有些发愣，而最先反应过来的，反倒是被重伤的天枢星卫，她单手猛地按住自己的颈动脉近心端，很是仓促地对着耶利米一脚踹出。

　　「倒是挺顽强的嘛。」

　　唰！

　　耶利米轻飘飘地向后退去，而天枢星卫因为情绪的剧烈波动，破裂的颈动脉开始猛地飙血，哪怕按住近心端也难以压制这种出血量，很快就单膝跪在地上，艰难地喘息起来。

　　「该死！」

　　「你竟然是〈虚零〉的人！？」

　　直到这一刻，天权星卫和玉衡星卫才是骤然回过神来，天权星卫瞬间拉进与柯莱特的距离，而玉衡星卫十指一抓，一根根肉眼几不可视的丝线自沙尘中骤然射出，仿佛蕴含生命一般在半空中发生形变，勾勒出宛如鸟巢般的造型，将己方四个人完全庇护在其中。

　　显然，相比直接反击，她们更重视柯莱特的安危。

　　「居然渗透到了教会的顶层……咳、咳咳！」

　　天枢星卫颤巍巍地从兜中取出一枚〈封魔石〉，她们这种身负护卫职责的人，有这一类的物资储备是必然的，而其中封存的必然是治愈系的〈恩赐〉。

　　呯！

　　天枢星卫用力捏碎〈封魔石〉，一道纯白色的仪式阵瞬间展开，温暖的光芒渗透到她的四肢百骸当中，但不等她的伤口开始愈合，身下的仪式阵却是如落地的玻璃般骤然破碎。

　　「什——」

　　天枢星卫漏出惊愕的喉音，一度缓和的出血瞬间失控，脖颈处涌出的血液动态说是喷射也不为过，整个人看着已经是摇摇欲坠，我目测她距离失血性休克也不远了。

　　「在先知的面前动用〈封魔石〉，你认真的吗？不知道那是教会的特产吗？」

　　嗡！

　　耶利米嘴角带着深沉的笑意，扬起的指尖上光华流转，上头一道小巧而精密的仪式阵盘旋着，正是她的干涉，强行粉碎了治愈天枢星卫的仪式阵。

　　让我有些意外的是，整个过程，柯莱特自始至终一言不发，只是微微眯起眼，默默地凝视着耶利米。

　　「我来救她！」

　　另一侧，伊塞娅在流露出短暂的错愕后，忽地出声道，但几乎就在同一时间，她脖颈的黑色颈环突然释放出微光，令得她的神色扭曲起来，仿佛承受着莫大的痛苦。

　　「同是教会之人，你不至于弃我于不顾吧？」

　　耶利米示意性地指了指自己的脖颈，顶着安洁儿的面孔，露出的却是极度嚣张的笑容，说真的——其实还是有点可爱的。

　　「教会？呵，无耻之尤……你已经背叛了我们的信仰！」

　　伊塞娅从嗓子深处挤出厌恶的声音，哪怕已经站不起身来，却还是艰难地扬起一只手，对准不远处的天枢星卫，嘶声喝道：

　　「我乃〈救赎者〉伊塞娅！——〈唤醒〉！」

　　嗡！

　　一股纯白的光芒自伊塞娅的掌心骤然飞射而出，眼看着就要沐浴到天枢星卫，为她带来救赎的光芒——

　　「玉衡。」

　　恰在此时，柯莱特毫无情绪地淡淡开口道，下一瞬，一根无形丝线骤然斩断伊塞娅的手腕，而那团治愈的光芒也是随着魔力供给的中断而消失在半途中。

　　嗤！

　　望着自己落地的手腕，伊塞娅惊愕地睁大眼眸，而那手腕断处，立刻开始疯狂地喷射血液，视觉上极其的恐怖和血腥。

　　「该死！」

　　不过到底是先知级别的人物，伊塞娅很快便是反应过来，毫不犹豫地捡起落地的手掌，极其利索地按在自己的伤口处，神秘的〈恩赐〉光华流转间，断手这等重伤竟是一下子便恢复如初，也难怪先代教皇会对伊塞娅的〈恩赐〉给予如此高的评价。

　　断手顺利接续，伊塞娅的神色却不好看，像是失血过多，又像是精神受创，她一脸阴沉地望向柯莱特，说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柯莱特殿下？」

　　「当初圣女的谒见仪式上，也有人试图演我，但他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就被轰了出去。」

　　柯莱特意有所指地扫了我一眼，漫不经心地说道：

　　「一个〈悲叹者〉能骗过我已经值得你们自豪了，不会有第二次。」

　　啪。啪。啪。

　　耶利米摇着头缓缓鼓起掌来，她满是赞叹地望向柯莱特，说道：

　　「不愧是敢与虎谋皮的第四王女殿下，我们头子对你的评价也是很高的……本来想把能力最棘手的天枢星卫一口气弄死，看来还是草率了。」

　　在她说话间，天权星卫从兜中取出一些瓶瓶罐罐，将药物涂抹到天枢星卫的伤口处后，竟然很快便起到了止血的效果。

　　以王室对教会的戒备程度，自然不可能将自己的生命线寄托在教会的特产物上，除〈封魔石〉以外有常规的药物并不稀奇，其中也混杂有治愈系的力量，效果或许不如〈封魔石〉那般完整，但也确实是有效果的。

　　「所以你到底是伊塞娅，还是艾沃·兰朵？」

　　柯莱特的视线落在伊塞娅身上，闻言，后者那张阴沉的老脸顿时浮现出深沉的笑意，她缓缓开口道：

　　「我自己都不在意的事情，你为什么要在意？」

　　一瞬间，我竟然从伊塞娅的面孔上，看出艾沃的影子，恐怕伊塞娅身上的人格已经完全统一，并不是单纯的伊塞娅，也不是单纯的艾沃，两种记忆甚至人格交错融合，但还维持着稳定的精神，不存在精神分类的情况，从医学角度来说，可是相当惊异的现实。

　　「现在似乎不是谈结不结盟的时候。」

　　柯莱特的视线落在我们这边，事实上，从耶利米暴起的那一刻起，我们这边的阵营便与她们那边拉开了距离。

　　「人族自相残杀正合我们魔族之利益。」

　　莱克斯洛夫微微眯起眸子，青蓝色的眼瞳很是深邃。

　　「内斗可是人族的传统习俗啊，哈哈哈——」

　　杰顿东面孔上陡然裂出一张狰狞的大嘴，像是某种恐怖的生物在狞笑，而笑着笑着，他又忽地收敛笑意，很是突兀地说道：

　　「——也轮不到我们来说啊。」

　　毕竟是叛魔族，但他们的观点也代表着我的观点，就目前来看，我没有理由介入到人族的内耗当中去。

　　「你也这么考虑吗，帕特里夏公会长？」

　　柯莱特将心理压力施加到帕特里夏身上，因为帕特里夏的立场是最为艰难的，她是为了对抗〈受难〉和〈月棺〉才和我达成临时结盟的，而耶利米代表的却是〈虚零〉。

　　「我讨厌被道德绑架。」

　　帕特里夏那虚伪的笑容微微收敛，目光却是落在耶利米和伊塞娅身上，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但我更讨厌无所作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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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小感慨，国内外都是风风雨雨啊，大家都是要见证历史的人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