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对抗
「什——」
魔王的眼瞳陡然紧缩,黑发女子的现身简直毫无预兆可言,更别提竟然就发生自己的眼前,而全然不给魔王任何思考的余裕,黑发女子的双臂早已在胸前交织成斜十字,漆黑火焰正在她的掌缘沉默地燃烧着,紧接着便见她倏然张开双臂,伴随着阴冷而恐怖的乌光一闪而过,一道庞大而凌厉的黑炎十字凶然斩出,刹那间飞越不足一米的距离袭向魔王。
嗤!
那一刻,被黑白光芒所笼罩的矿谷中,原本静态的光影陡然发生扭曲,仿佛一轮黑色太阳猛地爆炸,黑炎十字的乌芒一瞬间便淹没了森罗万象,世界像是沦陷于纯粹的黑暗当中,但这也不过是瞬息的变幻而已,转眼之间黑白交辉的日月又照耀着一切,似乎只是有一颗璀璨的流星划过天空,留下一道转瞬即逝的美丽光彩。
只是,对于魔王而言,现实却全然没有这般美妙。
嗡!
魔王不知何时已经消失在原地,在察觉到危机降临的瞬间,他本能地向后倒退并摆出防御架势,可那黑炎十字来得实在过分迅猛,几乎就在他抬起脚跟的同一时间,身躯已经被那霸道无匹的力量所击中,整个人像是被木桩冲撞般直接倒飞出去,后背几乎陷入到尽头的岩壁当中,而魔王的身躯之所以没有被直接一分为四,是因为他的手掌正死死地压住黑炎十字的交叉点,璀璨的月华光芒在他的掌心疯狂凝聚着,好似无数的电弧在不断迸溅,与那黑炎十字形成激烈的对抗。
滋滋滋!
尖锐无比的疼痛如灼烧般从掌心处传来,令得魔王忍不住眯起眼,纵使他的反应速度已经快得令人发指,可毕竟还是慢上了一拍,两者接触的瞬间,他的掌心就被黑炎十字斩出了深可见骨的伤痕,此刻月华能量与黑炎十字的冲突也在不断刺激着伤口,甚至让他觉得手掌已经快要失去知觉。
不过,〈魔月〉普照之下,魔族的血脉就好似沸腾一般恐怖,沉睡在魔王体内的野性在不断苏醒,飙升的肾上腺激素让他只会越战越勇,霸道的力量就像无穷无尽般从身躯深处涌现,以至于他的肉身都隐约有些膨胀,充血的肌肉犹如铁水浇筑而成,暴现的青筋更如同虬龙一般。
「给我……开!」
轰!
伴随着月华能量汇聚的进一步加速,魔王的整条手臂都好似纯白水晶雕琢而成,他一脚向前猛地踏碎地面,在血液飞溅中五指悍然收拢,只听金铁破碎般的声响爆发而出,他愣是凭着蛮力将黑炎十字的交叉点直接捏碎,而碎裂的黑炎顿时如水花般朝着四面八方溅射而去,在后方的岩壁上留下千疮百孔,无比狰狞。
唰!
下一秒,魔王骤然穿透纷乱的黑炎,如闪电般降临到黑发女子的面前,可就在他挥出拳头的瞬间,黑发女子的身影却是向后轻轻一退,紧接着就这么诡异无比地消失不见,那不是渐渐融入虚空,又或者是速度快到肉眼跟不上,那就是真的原地消失,连一点点的预兆都没有,让魔王这一拳直接挥了个空。
「海德娜!塞伦涅!」
魔王忽地扬声喊道,而月华祭坛上,早有准备的海德娜手中发簪猛地一扬,这矿谷中唯一的那条溪流顿时一顿,紧接着数不清的水珠好似珍珠般飞射而出,转眼间便在飞舞中弥漫在魔王的四周,全面覆盖了沙漏的可干涉区域,就像是静止的雨水中悬停在半空中,充满视觉上的震撼。
——既然你选择神出鬼没,那就让你的出现能掀起更大的波澜。
魔王仍旧未能推断出黑发女子这一手潜伏能力的根源,但不理解其本质,并不意味着没有对策,既然黑发女子发动攻击的时候必然会与外界发生强烈的干涉,那么只要让她发动攻击的那个时机变得更清晰可见即可。
不仅如此,为避免〈定流沙漏〉改变重力方向让这水珠阵自行崩溃,月华祭坛上的塞伦涅还抚过月相令牌,配合海德娜的招数布置了一道特殊的祭礼阵,正是将祭坛重心与对象重心的相对位置进行固定的祭礼——〈不动如山〉,如此一来,这些水珠的位置就和月华祭坛的重心绑定起来,能在一定程度上对抗〈定流沙漏〉的重力变向特性。
——来吧,就看你会怎么动手了。
魔王忍不住眯起眼,掌心凭空一握,又是一杆璀璨的月华光枪凝聚而出,释放出令人心悸的光芒,显然,从现状来看,凭蛮力大概率是无法彻底灭杀〈世界之子〉的,必须得有一些针对性的措施,也就是说,他只能寄希望于——
滋滋滋。
「等等,寄希望于……谁?」
忽然间,魔王的思考出现刹那的恍惚,他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一些关键的事情,他发现自己的行为逻辑有些错乱,他需要考虑的是如何克敌制胜,而不是将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归根结底,在场也没有任何人可以成为寄托希望的对象。
——怎么回事,我的想法被篡改了?这也是〈世界之子〉的能力?
魔王皱起眉头死死地凝视着某个方向,他本能地凝视着的那个方向上,其实存在着正与〈灭界荆棘〉进行沟通的莉泽菈,但魔王此刻不要说观察到莉泽菈的存在,他甚至都不记得莉泽菈的存在,有关莉泽菈的历史也在不断褪色,仿佛她整个人的存在痕迹都在从世界中消失。
忽然间,笼罩魔王周身的水珠阵外围,泛起了无比熹微的波动,仿佛只是微风擦过湖面,而相继掀起的涟漪却让这阵风变得清晰可见。
——找到你了!
凭着与海德娜的感知同步,魔王在第一时间捕捉到水珠最先被触发的区域,手中月华光枪瞬间激射而出,在常人所无法认知的月华织网中,月华光枪沿着笔直的轨迹蒸发无数的水珠,悍然命中才刚刚现出身来的黑发女子——但,与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的魔王不同,黑发女子竟然表现得游刃有余,掌心早已升腾起漆黑的火焰,无比写意地迎着月华光枪向前一划,凌厉的黑炎斩击便将后者直接一分为二。
不过——
「不好意思,只是斩断的话……可还不够。」
唰唰!
魔王如人偶师般五指一拉,被一分为二的月华光枪竟然瞬间分裂,分化为数十支光箭沿着截然不同的轨迹纷纷袭向黑发女子,与此同时,他向后翻转左手握着的沙漏,重力的方向再度发生显著的偏摆,对魔王来说是倾向于后仰,而对于对面的黑发女子而言,则是倾向于……前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