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的背后总是藏着一些隐秘，这是谁也无可奈何的事情，而从纷杂错乱的信息情报中，梳理出最接近真相的答案，这便是学者的工作。

　　不过，在缺少印证的条件下，一切推测都只能局限于推测。

　　「大长老你是亲历了〈大葬月〉事件的吧？当年真的是毫无预兆就爆发了时空乱流？没有什么特殊现象之类的？」

　　我望向这位在眼下的拜月一族中，最为德高望重的老人，他亲历过48年前的那场天灾，而且当年已经是成年人，理应会注意到一些问题才对。

　　当然，成年人也不是个个都靠谱的，但眼前这个糟老头子，这个年纪还油嘴滑舌地调戏小姑娘，想来年轻的时候也是足够机灵的。

　　「这——」

　　大长老面色略一变幻，在短暂的沉吟后，才是充满故事感地捋起胡须，半仰起头望向那天窗外的星空，带着几分追思地开口道：

　　「那是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说来惭愧，我当时正在茅厕里解手——就是那种铺着茅草的很有味道的茅厕。」

　　「——」

　　我不是很懂此处的「很有味道」，指的是哪一种味道。

　　糟老头子的眼神愈发悠远起来，仿佛注视着无比遥远的过去。

　　「那个时候，夜虫低吟，晚风轻抚，除了顽固地堵在我肠道的粪便以外，一切都非常自然顺畅。」

　　「——」

　　我对你肠道里的堵塞物也一点都不感兴趣，也很怀疑你现在是不是患有严重的痔疮。

　　「真的，谁也没想到会突然发生那种事。」

　　接下来，我听到了一个格外神奇的故事。

　　一个关于某人在半夜蹲坑时，茅厕被突如其来的时空乱流所掀开，无数屎尿从地坑中满天涌现的真实故事。

　　现实永远比小说更具魔幻色彩。

　　「当时我被屎尿淋了一身，但天摇地动之下，实在没有工夫去关注这些细节，只能想办法……抖掉一些。」

　　大长老的语气很是感慨，像是在讲述当年英勇事迹那般，但实际上这只是一场突如其来的粪坑爆炸事件。

　　「天空就是那个时候被撕裂的——哎，魔王殿下，怎么了？缘何要捂住双眼？」

　　「我万万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听见撕裂这个词。」

　　受此前的铺垫影响，我眼前浮现的不是被撕裂的天空，而是被撕裂的肛○。

　　那是多么血淋淋的场面，让我忍不住捂住双眼。

　　只有像这种时候，我才会痛恨自己异常丰富饱满的想象能力。

　　「你继续说，屎尿屁这种多余的描述就不必了。」

　　「是吗？在那我之后用这一身屎尿救下了一个小孩，还成了一段佳话的呢。」

　　「——」

　　竟然真的是英勇事迹，面对颇为遗憾的大长老，我眉梢一挑以示意外，而大长老随即已经是切入正题道：

　　「天空撕裂之后，发生的异变一言难尽。时空乱流像是海啸一样席卷而来，我当时在的地方还算地势比较高，眼睁睁地看着远方的一座城镇被摧毁，地上留下野兽爪痕一样的骇人痕迹……刚想要逃命，半具尸体突然从天而降，落到我的面前，满地是血。那颗滚我眼前的眼珠子，里头写满死不瞑目，我现在还记忆犹新。」

　　大长老的神色变得凝重起来，语气中也掺杂着几分唏嘘。

　　——时空乱流。

　　我微微眯起眸子，时空乱流是种非常复杂的现象，单从视觉上可能和龙卷风、飓风之类的相似，但实际上涉及到空间曲率变化，远远超出常人的理解，也只有在这〈月想乡〉内，才有如此频发的时空乱流现象——而这，并不是〈大葬月〉事件才发生的，只不过早年的时空乱流现象更为有限而已。

　　「类似的描述我在记录上看过不少，真的没有什么特别的细节吗？」

　　「特别的细节……我现在记得起来的，也就是当时是满月这一点吧。」

　　大长老眉头略一蹙起，而遗憾的是，满月这一点细节虽然特别，却是我所知晓的细节。

　　〈月想乡〉与外界隔离，却依旧能接受到〈魔月〉照耀，说明与外界是存在某种联系的，而这种联系，随着〈月想乡〉内的月相变化会发生变化。

　　简单来说，此地越接近满月时，外界〈魔月〉的力量越能渗透过来，换言之，与外界的联系加强了，也可以说——屏障变得薄弱了。

　　当年满月时，爆发如此大规模的时空乱流，显然与屏障的弱化有关系，至于谁是因谁是果，则无从知晓。

　　「真的想不出其他的细节？」

　　我一而再再而三地追问道。

　　「这取决于魔王殿下你，我眼中的特别可不一定与你一致。」

　　这一次，大长老却是有些意味深长地望着我，在短暂的停顿后，摇头说道：

　　「你似乎有些焦躁。」

　　「——」

　　我愣了一愣，下意识地触碰起自己的胸口，便觉心脏的跳动频率比平时快上三个半拍，这说明……我真的有些焦躁。

　　为了什么？战场的失利？〈虚零〉的潜伏？〈界律〉的干涉？奥尔菲的生死？赫蒂的安危？安洁儿的失联？

　　我现在才发现，我的心思很是混乱——我以为自己足够冷静，但现实却是，感性在神不知鬼不觉地侵蚀理性，否则也不至于问出这种模糊不清的问题。

　　「看来现在不是谈事的时候。」

　　大长老看出我此时状态不佳，缓缓地从座椅上站起身来，说道：

　　「现在你需要休息，我会让狄亚娜过来照看的。」

　　「……等等。」

　　眼看着大长老要离开房间，我这才是出声拦阻道。

　　「有其他吩咐吗？狄亚娜那边——唉。」

　　大长老回过头来，神色有些无奈。

　　他的眼神中存着几分异样的心思，我怀疑他是在担心狄亚娜是不是真的把短裙改成灯笼裤了，但现在这并不重要，就算改成灯笼裤，也完全可以改回来，不过是缝缝补补的事情而已。

　　我摇头甩掉无谓的杂念，一本正经地说道：

　　「我需要新鲜的血液，越多越好。」

　　「……什么？」

　　这次轮到大长老发愣，他沉思好半晌，才是有些踟蹰地说道：

　　「这……魔王殿下，新鲜处子的经○，可有些难找啊，要不我去问问狄亚娜？唉，你这小小年纪的，怎么好这口……血族都没这么极端的。」

　　「闭嘴，老流氓。」

　　我面无表情地说道，老而不死是为贼，没想到这人心思如此龌龊，不禁沉声补充道：

　　「我再说一遍，新鲜血液，越多越好。雌雄不论，人畜不分。」

　　闻言，大长老无比怪异地瞥了我一眼，低声念叨道：

　　「……你这是要练邪功吗，当心得病。」

　　我缓缓闭上眼眸，在大长老离开房间后，内心却是蓦地升起一个念头。

　　〈米斯特汀〉可以吸收大量的外部血液，又对我进行反哺，这会不会成为我患上获得性免疫缺陷综合征的隐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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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滋病：狂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