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群英会
深夜,一轮〈魔月〉悬在天边,薄薄的几抹乌云随风而动,时不时遮挡清冷的月光,将世界笼罩在光影的交错当中。
自〈月棺〉那场面向全大陆的宣言距今,已经过去六天的时间,而这第六天也已濒临结束,远方钟塔上的时针正朝着零时默默迈进。
在界河中下游,那座白塔像是天柱般直指云霄,这七日之间,它如同向阳而生的植物般不断生长,不知不觉已经抵达一个难以想象的高度,肉眼根本无法进行目测,即便是拥有飞行能力的魔族,也无法触及到高塔的尽头。
人族的队伍已经在界河南侧安营下寨,从上空进行俯瞰的话,沿着界河的支流大抵能分出四片区域。
一片是以SS级勇者为中心的公会势力,〈风神〉伊芙、〈冥王〉米纳斯以及〈炎帝〉赫菲斯托这三名代表性的SS级勇者正站在帐篷外,三人的视线落在那座高耸入云的白塔上,而他们的周边区域,星星点点地分布着各种级别的勇者队伍,基本越是高级的勇者队伍都处在靠近界河干流的位置。
「看来是要准时等到第七天到来了。」
仰望着那撼动眼球的白塔,伊芙不禁微微眯起眼眸,神色有些晦明不清。
「倒是能挑战别人的耐心,也不知道想要玩出什么花样。」
赫菲斯托忍不住一声冷哼,他本以为自家妹子会出现在此处,但这段时间里四处打探也未见其行踪,因此心情算不得愉快。
米纳斯却是不语,她的视线先是扫过新生代觉醒者所在的那片区域,不过未能锁定到某个人物的存在,最终视线转向教会势力所在的区域,目光定格在某个体态佝偻的白发老妪身上——〈救赎者〉伊塞娅。
青面獠牙的面具遮挡米纳斯此刻的表情,但渐渐深沉的呼吸透露出一种不平静的情绪。
……
教会所在区域的布置很是庄重,通过〈恩赐〉在地面上构筑出一座小型的露天教堂,其中一根巨大的十字架竖起地面,足有十多米高。
在十字架的下方是一座祭坛样式的高台,四张裹着肃穆花纹布料的高背椅面对而设,为四大先知而设,背靠十字架的则是一高一低两张高背椅,为教皇与圣女而设。
教堂内外,则是各个级别的教会成员,红衣如血的主教、白衣胜雪的牧师……就连沉默都带着一股信仰的肃然。
「嗯?」
伊塞娅微微抬起眉梢,视线一瞬间对上米纳斯的面具,却又默默收回,显出几分退让的姿态。
「怎么了?」
一旁的中年男子敏锐地注意到伊塞娅的反应,冷峻的面庞不怒自威,他侧脸上一道伤疤延伸到右眼,胸前挂着一串魔兽齿链,手中提着一把纯黑的单手斧,显出令人畏惧的压力,正是〈审判者〉丹尼尔。
「没什么,有些好奇帕特里夏的去向而已……不必反应如此激烈,我现在也不是能自由行动的状态。」
伊塞娅很是平静地说道,示意性地指向自己脖颈处的黑色颈环,那是封存特殊仪式的枷锁,用以限制她的行动甚至掌控她的生死。
「帕特里夏吗……本以为她当上公会长以后收敛了不少,没想到还是这么我行我素,你们说当初她到底有没有办法拔出圣剑?」
顶着安洁儿面貌的耶利米笑盈盈地开口道,表现得与圣女的刻板印象不甚相符,反倒有些轻佻,但没有人会指摘她这种级别的人物。
「结果,代表,一切。圣剑,已经,不属于,她。」
一旁的重瞳少女犹如机械般冷漠地出声道,她一头乱发诡异地呈现出黑白相间的色彩,还有着令人心悸的浓郁黑眼圈,仿佛是整日思虑,睡眠严重不足,正是〈狂信者〉依希捷。
「那想来也不该落入魔族手中吧?」
耶利米微笑着将赫丝蒂娜彻底归入魔族的阵营当中,而她的话语引起了垂眸养神的某人的注意。
「所失去的终将回来。」
那名女性约莫三十岁的模样,眼角有着一颗罕见的美人痣,深邃晦暗的眼神看似有些木然,而淡金色的长发悄然挽在十字圣冠之中,正是现任教皇——希思·兰朵。
希思的视线望向那在夜色中也神圣无比的白塔,静默的眼瞳深处仿佛涌动着疯狂的意志,低声说道:
「一饮一啄,皆有定数。」
……
「教会倒是好气派,搞得好像他们才是国家的代表。」
一侧的军事营地中,黄金铠甲缠身的壮硕男子双手环胸,漏出一声讽刺的冷笑,当然,相比他那森林巨兽般的体型,还是他那光秃秃的脑门更为醒目,在月光下好似聚光镜般目标明显,正是黄金军将军——〈玄武〉托特斯。
「教会需要的是信徒的信仰,为此需要建立阶层,我们需要的是军心,不能和士兵拉开距离,其实你也可以在这里搭个宫殿的。」
背靠着木桩的高挑男子同样漏出笑声,他一身布衣由各色布料拼接而成,仿佛是缠着一道彩虹,显得很是五彩斑斓,正是青幽军将军——〈青龙〉艾泽尔。
托特斯自然冷哼一声不应答,他的视线扫过另一旁坐立不安的赤发男子,皱眉道:
「红毛鸟,别找你家的雪莉娜了,要找得到早找到了。」
「闭嘴,要不是不能随意调动军队,我还怕找不到雪莉娜?我这颗拳拳兄长之心怎能甘受与家人离别的寂寞。」
赤发男子冷声回应道,一双血红的眸子犹如凝血,他的身后背着一柄长约一米二的仪刀,腰后又是横挂着一把不足两尺长的短剑,正是猩红军将军——〈朱雀〉弗雷姆。
「家人?你家的另一头鸟不是就在那边吗?」
托特斯用下颚示意弗雷姆望向公会的方向,而弗雷姆很是嫌弃地说道:
「别用鸟来形容。就算是鸟,我也是高贵的朱雀,而那边的就是只麻雀。至于你,你就更不行了,一只仰倒在地的乌龟,永世不得翻身。」
弗雷姆说着瞥了托特斯的脑门一眼,提到乌龟,他想到了某个侮辱性的词汇,倒也挺符合托特斯的毛囊现状的。
「你——」
托特斯敏锐地捕捉到弗雷姆的念头,顿时热血上头,而艾泽尔见状,适时拦阻道:
「好了,不要吵了,七星卫的人已经盯着这边了。」
托特斯这才是冷哼一声不作计较,而视线转向位于营地最中央的三顶军帐,压低声音说道:
「陛下和安德鲁殿下先不论,没想到柯莱特殿下也要来掺一脚,看来这次的〈受难〉非同小可。」
「怕不是为了武力威慑。好些个愚蠢的贵族多半都忘了,除了王国军以外,王室最大的依仗可是七星卫,借此机会拿出来遛遛就知道厉害了。」
弗雷姆语气平淡地分析道,紧接着又有些困惑地蹙起眉头,说道:
「说到七星卫,天枢、天权、天玑、开阳、摇光、玉衡这六位我都有瞧见,天璇星卫倒是没有见着,莫非是在镇守十二宫?」
「是吗?你的鸟脑袋记错了吧,我记得是有看到的。」
托特斯很快又自我怀疑起来,他摸了摸下巴,念叨道:
「不对,等等,我好像看到了八个七星卫?」
「——」
弗雷姆和艾泽尔顿时如同看待傻子般看着托特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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