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冰莹蝴蝶悄然掠过赫蒂的视野，仿佛是现实中混杂的一抹梦色，而下一瞬，整个世界都已然染成纯粹的冰色，莹莹的光芒如潮水般淹没一切，可那本质上是数以亿计的冰莹蝴蝶在飞舞，不可思议的蝶群密度已经让人的肉眼无法捕捉到运动的细节，只有暴力般的视觉冲击力吞噬万物。

　　最恐怖的是，赫蒂自己的肉身上竟然也飞出无数的冰莹蝴蝶，或者说，她的肉身像是成为蝴蝶的巢穴，有半露的蝶翼穿透她的肌肤在自由地翻飞，仿佛她的肉身已经是一片虚无，可以想象，一旦这些隐没在她体内的冰莹蝴蝶被赋予切割的性质时，她将遭受到多么残忍的酷刑。

　　事实上，凭着〈天选者〉对作用力的感知，她已经注意到集中自己身上的作用点有多么密集，说是蜂窝都不为过，至于周边这一带的力作用点更是密集到令人发指，根本找不到一丝丝的缝隙，如果虚空有稳定的实体的话，那么这一招是要连虚空都切成粉末的，正可谓是——天地凌迟。

　　「啧，一个个都不让人省心！」

　　唰！

　　一道娇小的身影突然自浓郁的冰蓝色中疾驰而出，很是粗暴地一把抓住赫蒂的手腕，赫蒂下意识地想要反击，但立刻意识到那是奥尔菲。

　　显然，奥尔菲预感到这一击的恐怖之下，再加上上官可怜事先的提醒，她才会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去护住赫蒂，否则赫蒂在这一击的波及之下是必死无疑的。

　　嗡——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一道极度尖锐的震颤声响彻四面八方，像是以极高频率颤抖的音叉，又像是钢锯与金属发生剧烈摩擦，但实质上，那是数以亿计的破风声刹那间叠加起来，进而产生的恐怖无比的连续音爆。

　　只一刹那而已，赫蒂便感觉极端强烈的头痛来袭，狂暴的音波像是钝器般敲击大脑，紧接着便是高频的嗡鸣声在脑海深处疯狂回响，耳膜与真实的世界像是隔着一层迷雾，无法捕捉到外界的声音，就连意识也是阵阵朦胧，仿佛要昏厥般眼前时不时地泛黑，罢工的半规管更让她无法把握身体的平衡，有种站在虚浮的云端上的错觉。

　　要知道，这还是有奥尔菲在旁，音波的冲击力是被即时地转移到外界的，若是没有奥尔菲的助力，单是这音波就足以让赫蒂七窍流血，而音波的破坏力也足以将偌大的神树剑台摧毁殆尽，但事实上音波的破坏力还只是其次，那只是冰蝶切割世界的副产物而已，真正恐怖的无疑是冰蝶本身。

　　嗤！

　　一抹刺痛自赫蒂的侧脸处传来，冰蓝的世界里顿时染上猩红的亮色，紧接着便是一阵阵的刺痛自全身各处传来，皮肤像是被撕裂般出现一道道裂口，所幸都只是皮外伤和伤及肌肉的伤势，体内脆弱的组织器官倒是不曾被破坏。

　　——攻击密度和频度都太高了，奥尔菲亲自转移伤害，也无法做到十全十美吗……还是说被斯堤克斯附体，奥尔菲现在的状态很差？

　　赫蒂觉得自己的大脑难以正常运转，也生出无比强烈的愤怒，是对自己此刻无能的愤怒，如果自己能在SSS级的层次上更进一步的话，或许还能在现状有更大的主观能动性，而不是连靠近〈莱瓦汀〉都费尽心思和竭尽全力。

　　——要想突破〈恩赐〉的上限，就要感受到更高维的层次……要从更宏观的角度去看待世界，去感受物质，但到底什么才算超越宏观？

　　唰！

　　视野中一抹醒目的血色掠过，那是赫蒂的一颗血珠，但几乎就在下一瞬间，血珠便被冰蝶切割成肉眼不可视的碎片，但血珠的形态被破坏只是视觉上的印象，事实上，岂止是碎片，赫蒂甚至怀疑经过刑道诀加持的这一击，能将构成物质的最小单位都直接破坏。

　　——等等！所谓的宏观……一定是得从更大更高的层次来感知世界吗？

　　在能直观地感知到生死界限的此时此刻，一丝灵光忽地掠过赫蒂的脑海，她忽然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此前模糊的灵感也逐渐开始清晰起来。

　　反向思维从来都是最单纯的灵感来源，但对于大多数人而言，往往差的便是这临门一脚，毕竟获得灵感也需要一种灵感。

　　唰！

　　恰在此时，笼罩世界的冰蝶群如梦幻般消失大半，而偌大的神树剑台上，不知何时多出密密麻麻的虚空裂缝，像是有大能在虚空上留下了无数的刀疤，冒着让人不寒而栗的扭曲波动，就连乌压压的天空上也是遍布伤痕，空间都在冰蝶的切割中出现肉眼可见的破碎，此刻正以无比缓慢的速度自我修复着，而透过空间的缝隙，能隐约窥见另一个世界，那无疑是试练塔外的真实世界。

　　不仅如此，散布在剑台上的开刃兵器大多都被斩成齑粉，除开那些〈圣器〉与〈魔具〉以外，其他兵器连一丝碎片都不曾留下，整个神树剑台也是缩水了大半，只有中心这半径十数米的区域还尚存——人族圣剑静静地刺在残破不堪的螺旋剑台的顶部，冰蝶群的切割完全不曾波及到它的存在，仿佛置身于截然不同的世界，可以说，在上官可怜这一击之下，整个〈刀剑杀狱〉只剩下〈莱瓦汀〉一把兵器还未曾被触发。

　　值得一提的是，若是望向剑台下的树躯主干的话会看到，整个主干竟是硬生生地被削薄到树心，那是奥尔菲所转移的切割攻击，而树心上布满着碧绿色的脉络，仿佛是人体的血管网一般，甚至还时不时地颤动着，犹如胎动般令人直呼诡异。

　　至于斯堤克斯，他所化身的浓郁黑雾已然消弭大半，只剩下一道模糊的黑雾人影孤零零地站在剑台上，他那对冷酷的眸子像是机器般毫无情绪波动，无比沉静地望着神色逐渐苍白的上官可怜，开口道：

　　「竟然能强行突破〈超越视界〉的界限，这已经超出了常规流体的定义，你这刑道诀的确有非凡之处。」

　　嗤嗤嗤！

　　仿佛是回应斯堤克斯的话音那般，由黑雾构成的躯体上陡然出现一道道伤痕，每一道都是洞穿整个身躯，以极快的速度切削着黑雾的体积与质量，像是在对黑雾进行凌迟一般，转眼间，斯堤克斯的黑雾躯体已经淡去大半，而当他的躯体仅仅剩下一颗头颅时，剑痕再也不曾浮现，只听他冷冰冰地说道：

　　「但，界河不灭，我便不灭。」

　　「难以置信，两次极诀竟然都不能将之斩灭吗……何等妖孽的存在。」

　　上官可怜微微眯起眼眸，露出极致凝重的神色，她已经开始感到一些力不从心。

　　轰！

　　正此时，无尽的黑雾陡然自斯堤克斯的头颅上释放而出，一瞬间便将整个残破的剑台彻底笼罩，像是漆黑的乌云直接汇聚在这一带，而一双黑色太阳般的眼眸从高处浮现，他如神一般冷漠地俯视下方的三人，发出震彻心魂的话音：

　　「在界河之底永世沉沦吧。——〈蒸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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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公奶牛说：真的一滴都挤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