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戏
「虽然同是人族,但也不是所有人都是疯子的,小妹妹。」
赫蒂笑盈盈地指摘道,而奥尔菲只是冷笑一声,旋即再度陷入永恒般的沉默。
不过片刻,偌大的铁门已然横亘在视野的前头,却见赫蒂忽地眸光一闪,低声说道:
「殿下,快到门口了,待会儿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惊讶哦。」
「……好。」
我意味深长地一瞥赫蒂,想起她之前有提到,作案现场的布置还差一些,那么不出意外的话,这落下最后一枚棋子的时机,接下来便是要到来,只是不知道她究竟会如何行动。
嗒。嗒。嗒。
我面不改色地猜想着,随着不断接近那伟岸的铁门,竟是莫名生出几分紧张,连脚步声听着都有些喧嚣。
呼——
忽然间,一股大风自远方呼啸而来,我与赫蒂的衣袍顿时猎猎作响起来,而恰在此时,我心头蓦地掠过一丝冰冷的警觉,整个人下意识地侧身一退,却见脚下倏然升起一道猩红的仪式阵,那凌厉的十字纹无比刺眼。
——杀伐仪式?教会?
见状,我忍不住眉头一蹙,可不容我多想,这道猩红仪式阵陡然放出耀眼的光芒,一瞬之间,狰狞的炎柱凶然喷涌而出,好似火山喷发一般,撼动眼球的恐怖光焰冲天而起,将天空都映照得分外昏沉,而我与赫蒂险之又险地避开这炎柱的直击。
「〈米斯特汀〉!」
——咚!
心音如雷鸣,脉动如擂鼓,荆棘剑座于虚空中飞快成型,而我顺手便将荆棘十字剑取来,那荆棘剑格顿时死死缠住我的前臂,荆棘刺好似毒牙般没入血管经脉之中。
哧!
在脚尖落地的那一瞬间,我整个人直接斜压十字剑,沿着地砖的缝隙一剑稳稳挑起,斩向那道离地约三十公分的杀伐仪式。
不需要将仪式一分为二,也不需要去特地斩断那狂暴的炎柱,仅仅只需要在仪式上切出一道缺口即可。
一如流水割惊雷,一如落叶分狂风。
嗡!
在十字剑的剑刃与仪式阵接触的刹那,我只觉视野忽地一亮,那仪式阵也好,那冲天炎柱也罢,瞬间便是消失得无影无踪,甚至连我的视觉都险些未曾追踪到变化,宛如是浮出水面的泡沫突然破裂那般。
视野中蓦地掠过赫蒂的面孔,她此刻可以说是面无表情,唯独双眸幽邃得宛如深渊。
——原来如此,这么一回事吗。
我心中瞬间恍然,旋即又忍不住眉梢一挑,因为上空突然浮现出漫天仪式阵,好似五彩缤纷的钟盘镶嵌在虚空中,令我不禁想起教会禁地中与先代教皇的那一战,只不过眼前的仪式阵数量相对更少而已。
——真是大手笔。
我眼角如触电般微微一跳,见那漫天仪式阵倏然放出璀璨的光芒,顿时对着赫蒂喊道:
「撤了,天杀的!」
「晓得,亲爱的!」
赫蒂笑容灿烂地回应道,可事实上,这会儿功夫她早已撤出这漫天仪式阵的正下方,说明她丝毫不在意我的死活,秉持着大难临头各自飞的冷酷原则。
——真的不如我堂堂魔王有人情味。
我暗自咋舌一声,但也猛地一蹬地面,整个人如箭矢般疾射而出,刹那间便脱离这漫天仪式阵的范围,也几乎就在同一时间,那五彩斑斓的千百仪式阵释放出无数的攻击,烈焰、冰刺、风刃、落石……我只是以余光飞快一瞥而已,便觉得无比眼花缭乱,犹如是一挂彩色的瀑布冲刷而落。
轰隆隆!
在那接连不断的仪式轰击之下,大地犹如惊悸般开始震颤起来,有不少碎石甚至击打到我的背后,可见那一带的冲击有多么惊人。
镇守大门的卫兵一个个都已经目瞪口呆,浑然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等状况,自然更不用提该怎么应对,而哨塔中也是隐隐传来乱糟糟的声响。
「嗯?」
忽然间,一道道破风声自后方袭来,我凭着心眼感知到,那是十数根前端带刺的锁链,显然是有捕捉气息效果的追踪型仪式,会在刺穿对象身躯之后,强行拖拽回仪式阵的中心区域,即是那片被仪式疯狂轰炸的危险区域。
——这么多锁链……是打算把我扎成马蜂窝吗。
我心头不禁生出一股恶寒,预估着这一根根锁链的速度,在它们即将击中我的身躯时,整个人蓦地向下一沉,直接如壁虎般匍匐在地面上。
嗖嗖嗖!
密集的锁链群自我的上空骤然掠过,而我瞬间单手一拍地面,整个人自匍匐变为仰天的姿势,顺势将荆棘十字剑猛地挥出,剑刃顿时描绘出冰冷而美丽的曲线。
哧!
看似纤薄的十字剑,削铁如泥般斩断所有锁链,而眨眼之间,断裂的锁链群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
恰在此时,我只觉眼前倏然一阵朦胧,一些陌生的画面在脑海中闪烁,但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我甚至都记不住画面中的光景,只是依稀似是瞥见几道熟悉的人影。
——刚才的是……?
我心中微微一震,见赫蒂已然轻快地跃过大门,便也只能立刻起身,摇摇头,甩去那些突来的杂念,旋即紧随着赫蒂的脚步,身形一闪之下,整个人高高地跃过铁门。
望着下方那几张茫然又惊愕的面孔,倒是有几分独特的**,再回头一瞧那破烂不堪的道路,心头的**愈发涌现,以至于我的嘴角都扬起愉悦的弧度。
「玩得开心吗,殿下?」
赫蒂此刻在道路旁的屋顶上跳跃前进,见我也是紧随而上,不禁嘴角一勾,笑着问道。
「呵,你这是铁了心,要割裂我们和教会啊。」
我边说着边戴上那张青面獠牙面具,手中的荆棘十字剑自然也是甩入虚无。
看赫蒂这一刻的情绪与兴致,怕是要直接翻墙出城门,那么我多少也是伪装一番为好。
「呵呵,我听不懂殿下你说的话哦?」
赫蒂笑声无比爽朗地说道,整个人如风一般在屋顶飘忽不定,有意思的是,细细看去,她的手掌上竟好似沾着星屑一般,闪烁着不可思议的五彩光辉,而轻轻一晃手之间,那些五彩的光辉便如灰尘般随风而去。
见状,我竟也是突然觉得好笑起来,很是无奈地耸耸肩,笑道:
「我夸你这场戏自导自演得真棒。」
「是吗?谢谢夸奖。」
「客气。」
「——」
赫蒂登时回头冲着我一翻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