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6-12-0722:34:27

　　（正文）

　　攻击一直持续到13:17，那些丢完了丨炸丨弹的日机才意犹未尽地隆隆飞走。只要数一数烧焦的和正在燃烧的飞机残骸就可以看出，麦克阿瑟的空军力量受到了致命打击。这里堪称是“珍珠港第二”，日机在几乎毫无抵抗的情况下使得克拉克和伊巴机场上的美军战机遭到重创。B-17轰炸机18架、P-40战斗机55架以及其他旧型机26架被摧毁。由于飞行员大多不在飞机上，人员伤亡还不算严重。总计80人丧生，150人受伤。只有棉兰老岛德尔蒙特机场的17架“飞行堡垒”得以幸存。

　　日本人仅仅付出了7架零式战斗机的微弱代价，就成功摧毁麦克阿瑟赖以防守菲律宾空中力量的三分之二，初步赢得了菲律宾上空的制空权。克拉克机场遭受的打击距离珍珠港被袭已足足有10个小时，——这就是被称为二战名将的麦克阿瑟干出的糗事儿！

　　就在日军丨炸丨弹在克拉克机场接二连三爆炸之时，霍华德�6�1布朗中尉给麦克阿瑟送去了一份绝密电报，这是美国海军密码破译员截获破译的日军电报。上边说，“日本现在实际上已与美国和英国开战”。对此，萨瑟兰不无讽刺地说：“很有意思，真是及时！”——尽管萨瑟兰和珍珠港的肖特中将话说得差不多，但他无疑是提前得到过预警的。

　　前文提到，盟军在远东有三支战略打击力量，分别是位于珍珠港的美国太平洋舰队、菲律宾的美军航空力量和新加坡英国皇家海军的“Z舰队”。开战还不到24小时，前两支力量已经香消玉殒、灰飞烟灭。三去其二，剩下的“Z舰队”哦变得独力难支，难逃最终覆灭的命运。

　　那些美国高射炮手们也停止了无谓的射击，因为天空突然之间没有什么可射击的了。突如其来的宁静使人愕然。高射炮班班长德伍德�6�1布鲁克斯茫然地走向停机坪，面前的情景真真切切地告诉他，那整天挂在嘴边的战争终于来了，看来上司们的警告并不是假的。地面上有许多战友的尸体和断肢残臂。他看见他的好朋友、一个只有19岁的波兰小伙子倒在壕沟里，日军的一颗丨炸丨弹把他炸得象破了的汽球，看上去简直象透明一样。一些人一脸惊恐地从战壕里爬出来，许多伤员在发出痛苦的呻*声。

　　当天下午，阿诺德少将再次从华盛顿给布里尔顿打来了电话。在得知两大机场遭受轰炸、战机损失惨重的消息后，平时被大家称为“快乐的阿诺德”一点都快乐不起来了。一贯儒雅的他严厉地叱责布里尔顿道：“真是活见鬼！像你这样一位富有经验的空军指挥官，他妈的怎么会在接到那么多警报之后，还被炸得措手不及呢？！”

　　在华盛顿，美国一位很高级别的将军说：“若是我在遭到袭击时我的飞机还在地面上，我就再也没脸正眼看我同伙的那些军官了。”在马尼拉，空军一位领航员埃德加�6�1惠特科姆中尉说得更坦率：“我们的将军们和领导人犯了军人所能犯的最大错误——让自己在未曾料到的情况下挨了打。”

　　挨了领导一通臭骂的布里尔顿异常沮丧，因为面前这一令人痛心的悲惨场景并不完全是由他造成的。他立即来到了远东陆军司令部，强烈要求面见麦克阿瑟本人。之后他将阿诺德的电话向麦克阿瑟作了汇报，希望他能帮自己说明事实。“别着急，刘易斯”，麦克阿瑟似乎比阿诺德还愤怒，“回去继续打仗吧”。

　　随后麦克阿瑟给阿诺德拍去了一份措辞强烈的电报，为布里尔顿的行为辩护：“在有限的工具和时间内，远东航空队采取了各种可能的预防措施。他们的损失纯属占压倒优势的敌军所致，没有一项损失能归咎于他们本身的疏忽大意。任何人都不可能比他们做得更好，它们的勇敢精神十分突出，做事效率也很高。与他们相比，敌人在各方面都有充分的准备，你应该为他们的行动感到骄傲。”一番话说得阿诺德是哭笑不得，难道真要全军覆没才不值得骄傲吗？

　　1943年，美国国内对布里尔顿的批评再次被异常尖锐地提起。为此麦克阿瑟再次站出来为他辩护：“布里尔顿在菲律宾仅有一支象征性的部队，除教练机和破旧不堪的飞机外，只有35架轰炸机和107架战斗机。缺乏足够的机场给他们造成了极大困难。我们有许多飞机是在着陆加油或进行必要的保养时被摧毁在地面上的，但都不是疏忽大意所致。”

　　虽然表面上对布里尔顿赞誉有加，但事实上麦克阿瑟本人就说过很多中伤布里尔顿的话。他曾经告诉自己的参谋人员，布里尔顿和他的参谋长布雷迪上校都是“妄自尊大、装模作样的傻瓜”，要尽快将他们踢出菲律宾。要知道，当初阿诺德给了麦克阿瑟三个候选人，是他自己挑选的布里尔顿。

　　麦克阿瑟的举动或许有他作为上司庇护部属的一面，但更可能是在为自己开脱，他担心对布里尔顿的指责最终会牵扯到他自己。很显然，如果真正深究起来的话，不仅是萨瑟兰，连他也难脱干系。战争爆发的第一天上午，空军是唯一能够使用的力量，但他竞然没有同布里尔顿尽快取得联系，采取相应的对策措施，而是授权参谋长去处理空军的事情，这显然属于严重的失职行为。如果麦克阿瑟像金梅尔和肖特那样随后被很快免职，然后陷入没完没了地调查，这些很可能成为他渎职的罪状。但麦克阿瑟很幸运，他在日本人紧接着发动的进攻中较为出色地领导了美菲军的抵抗，使他成为那里一个不可替代的关键人物，致使国会没有像调查珍珠港事件那样去调查菲律宾的惨败。因祸得福，麦克阿瑟反而成了一个被广为传颂的英雄人物。

　　造成这一灾难的原因固然是多方面的，有麦克阿瑟所讲的理由，有萨瑟兰和布里尔顿的失职，但不可否认，日本人的运气确实很好。那天上午早些时间袭击碧瑶和图拉盖机场的是日军的陆军航空兵，按计划海军飞机本应与陆军飞机同时发起进攻的，只是因为浓雾没有飞起来。这一阴差阳错，使得他们恰恰赶在午后美军疏于戒备之机到达现场，打了麦克阿瑟一个措手不及。如果按计划正常起飞攻击的话，美国远东空军绝不至于败得那么惨。

　　有人愁就有人欢喜。那些参加攻击的日机胜利返航了。飞行员们既感到兴奋又大惑不解。飞机着陆后，那些飞行员一爬出机舱就互相发问：“敌人到底是怎么了？看上去他们好像根本不知道战争已经开始了！”

　　最兴奋的当属一贯以严肃著称的大西参谋长。他迅疾下令，向远在“长门”号战列舰上的山本司令长官报告，“我部对菲律宾的空袭取得了巨大成功”！

　　远东防空队剩余的飞机不得不南迁。由于日军战机成功摧毁了位于伊巴机场的防空预警雷达，因此只有飞机和地面观察设备才能提供有效的放空预警。战机的南迁也限制了用于搜索日军海军行迹的B-17轰炸机的数量。现在，只有巡逻轰炸机和潜艇巡逻队才能及时发现敌军的入侵船队了。

　　12月9日黎明，马尼拉破天荒地遭遇了第一次空袭，导致一些平民伤亡。从这一天开始，日军对马尼拉的空袭就从未间断，即使在麦克阿瑟已经宣布马尼拉为不设防城市以后。日军对马尼拉的空袭一直持续到1942年1月2日他们占领该城。

　　从1571年开始，马尼拉一直就是菲律宾的首都，战时居住人口约200万左右，是亚洲颇负盛名的国际性都市。长时间的持续轰炸使得城市完全失去了先前的节奏，能够离开的人早已溜之大吉，无法离开工作岗位的人也纷纷安排家人到乡下避难。马尼拉的人口密度很高，有的街区每平方公里甚至达到数万人，那些贫民区更多。日军事先进行了周密的情报工作，大规模空袭引发的巨大恐慌和混乱都在他们的预料之中。

　　马尼拉也有美菲军为数不多的防空火力。因为高射炮射程不够，面对日军的轰炸，那些高炮手们也只能做着徒劳的反击，其实不过是吓唬敌人和为自己壮胆而已。只有当少数莽撞的飞行员冒险进行超低空轰炸时才有可能被击落。每到此时，那些马尼拉居民，——不论是菲律宾人、华人还是欧洲人，都会朝着坠落的日机鼓掌欢呼。尽管轰炸带来了恐慌，但马尼拉并没有停止运转，商店照常营业，影剧院照样开放，近郊的农民照样把农产品送到市场上交易。音乐大厅里，马尼拉交响乐团的演奏会如期进行，广播电台也没有停播，家家户户的收音机里都能听到各种音乐和稍显夸大的战争新闻，政府机关也照样办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