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分,残阳如血。
那少年领着凌风和姜峰登上正阳山,却见山门前,石碑巍峨,刻着“正气长存”四个大字,在夕阳余晖下,金光闪闪。
一名守山的弟子一见到他,立马哈哈大笑道:“许无畏,没想到你居然还有胆子回来!”
另一名守山弟子也阴沉着脸道:“让你妹妹去伺候陈爷,那是看得起她,哪知她居然还敢反抗,还伤了陈爷,简直是自寻死路!现在,你回来了,正好省得我们去找你。”
许无畏的双眼瞬间赤红,怒意滔天,但他强行压下心中的怒火,冷冷地注视着那两名守山弟子,道:“我回来,不止是为了讨回公道,还要为我妹妹……”说到这里,身躯一震,似乎不敢再把下面的话继续说出来。
凌风见状,轻轻拍了拍许无畏的肩膀,以示安抚,随后他上前一步,冷冷看着那两名守山弟子。
“哎哟,为了你妹妹什么?继续说啊?”一名守山弟子嗤笑一声,眼神中满是不屑跟挑衅,“哼,你以为你还能翻出什么浪花来?得罪了陈爷,得罪了玄天宗,别说是你妹妹,就连你这条小命也保不住了!”
另一名守山弟子则冷笑连连,握着剑柄的手紧了紧,似乎随时准备动手,“许无畏,别怪我们不客气,规矩就是规矩,你违背了师门的意愿,知道会是什么后果。”
两名守山弟子的话音刚落,一道凌厉的剑光突然一闪而过,随后脖颈一圈鲜血滋溅,两人的头颅便已滚落在地,两具身体应声倒下,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脚下的青石。
夕阳的余晖中,这一幕显得尤为骇人,青石板上的两颗头颅,瞪大的眼睛中满是惊恐之色。
此刻,周围静谧一片,只余晚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倏然一声夜枭的啼鸣划破寂静,让许无畏为之一凛。他惊愕地看着眼前这一幕,目光从倒下的守山弟子转移到凌风身上,眼中俱是震惊之色。
凌风手持幽影剑,剑刃上的血迹在夕阳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妖异,他的眼神却冷静得如同深潭,波澜不惊。
正阳门掌门孙怒平正与派中长老于厅中议事,却见他坐于主位,连连叹气,道:“如今交予玄天宗的岁供是越来越多了,去年与前年比翻了一倍,今年又与去年相比再增五成,长此以往,我正阳门怕是要被榨干骨髓,沦为玄天宗的附庸了。”
一位白发苍苍的长老闻言,眉头紧锁,沉声道:“掌门所言极是,但玄天宗势大,我们又能如何?若是不从,只怕会引来灭顶之灾。”
另一名中年长老则愤慨地拍案而起:“难道我们就只能坐以待毙吗?我正阳门传承数百年,岂能因一时之困而屈膝投降?”
正当厅内气氛凝重,众人议论纷纷之际,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名弟子神色慌张地闯入,跪倒在地,颤声道:“掌门,不好了!山门处出事了!”
孙怒平心中一紧,连忙问道:“何事惊慌?速速道来!”
那弟子喘息未定,急道:“守山的两位师兄……被杀了!凶手……凶手正往这边来!”
此言一出,厅内顿时哗然,众长老纷纷变色,孙怒平更是猛地站起身,怒喝道:“何人如此大胆,竟敢在我正阳门撒野!”
正当众人准备迎敌之时,凌风、许无畏与姜峰已步入厅内。凌风手持滴血长剑,步伐沉稳,眼神冷冽,而许无畏则紧跟其后,眼中具复仇的恨意。
见到这一幕,孙怒平与众长老皆是一愣,随即怒目而视。孙怒平怒喝道:“大胆狂徒,竟敢擅闯我正阳门,还杀害我门中弟子,今日定要你血债血偿!”
凌风淡然一笑,随意把玩着剑柄,缓缓说道:“你正阳门,真是饿急了的野狗,竟敢打起邪影宗的主意,难道不知那片地界是谁在罩着吗?”
凌风的声音极为阴冷,每一个字都如同寒冰般刺入在场每一个人的心脏。他的眼神扫过厅内众人,那是一种上位者对下位者的审视,带着不可忤逆的威严。
孙怒平脸色骤变,双眼圆睁,道:“你们……你们是玄灵教的人!”
厅内的气氛瞬间凝固,长老们面面相觑,脸上惊恐之色乍然浮现。
“不错,看来你是知道的,既然你知道邪影宗乃我玄灵教下属门派,竟还胆敢对他们下手,看来是真不把我们玄灵教放在眼里。”
孙怒平面色惨白,道:“我正阳门从未有过对邪影宗不利的念头,更不敢挑衅玄灵教的威严。只因迫于玄天宗岁供压力,才一时犯下蠢事,大人,是我们错了。我们愿意赔偿你们的损失,并保证以后绝不会再侵犯贵教领地。”
“这件事,原本只是想给你们一个小小的教训。但我今日在山下意外碰到了这位小兄弟,于是便改了主意,你们的所作所为,简直天怒人怨,连我们魔教都看不下去了。”凌风冷笑一声,接着道,“你们今天,一个都跑不了!”
如此决绝的话一出,正阳门众人面色怫变,互望一眼,顿时面色一厉,一齐向凌风三人攻来。
凌风动也未动,周身黑气遽然迸发,生出数只巨爪分别袭上一人,将其扼住喉咙,按在墙上。
“饶命——”求饶的声音艰难地从几人喉咙中挤出。
“哦?不知那位叫歆儿的小姑娘被你等胁迫时,可曾如此哀求过?”
“大……人……我们……错了……请……饶我们……一命……”
“留你们在人世一日,便会多一人受害,尽早去见阎王爷吧,数数今生的罪孽!”
凌风说罢,一运劲,只听得“咔咔”数声,几位长老已然脖颈断裂,生机已绝,黑气消散,身体软软地滑落在地。
孙怒平惊恐地望着只一招就毙命数位长老的凌风,嘴唇翕动着,却说不出话来。
“我要让你亲眼看看,正阳门在你的带领下,是如何走向覆灭的。”说罢,凌风转身走向厅外,而黑气巨爪则掐着孙怒平也跟随其后。
厅外院落里,夜色如墨,冷风呼啸。凌风立于阶前,负手而立,衣袍随风轻扬,周身环绕的黑气愈发浓厚,宛如幽冥使者降临人间。
那些正阳门弟子将院落团团围住,却又不敢上前,凌风淡淡道:“不反抗的话,也是死哦!”
顿时,有一名弟子高声呼喊:“为了正阳门,为了师门的荣耀,我们拼了!”说罢,率先冲了过去,手中长剑闪耀着寒光,直取凌风。
接着,又有一人喊道:“救出师父,冲啊!”
其余弟子受到鼓舞,纷纷怒吼着跟上,剑光、刀影、拳风交织成一片,整个院落瞬间陷入混乱鏖战之中。
“凌兄,我来助你!”姜峰踏前一步。
“不用,你们在一旁掠阵即可!”凌风淡淡回道。
正阳门弟子在凌风面前如同儿戏,黑气巨爪轻松挥动,为首冲到凌风面前的几人,便倒飞而出,重重摔在地上,生死未卜。
接着,凌风缓缓抬起手,指尖轻点,一股更为强大的黑气自他体内涌出,瞬间将整个院落笼罩,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黑色牢笼。
“屠杀开始!”凌风当即纵身跃至中庭,从乾坤袋中取出凤舞琴,盘膝坐下。他将凤舞琴轻搭于膝,十指轻拨,悠扬的琴音骤然响起,却与这杀戮之夜格格不入。
这碧海清风曲,本是描绘山河壮丽、清风徐来的宁静之曲,但在凌风的演绎下,却融入了太虚始魔诀的魔气,整体音律变得深邃狂暴,充满邪性。
只见离凌风较近的两名正阳门弟子见他仍有闲情弹奏,不由得心生轻视,正欲趁机偷袭,却不料琴音之中蕴含的魔气猛然爆发,化作无形利刃,将一人拦腰截断,鲜血如注,脸色瞬间苍白如纸,双眼圆睁,满是不敢置信;另一人四肢则被无形之力生生撕裂,痛呼之声戛然而止,只余下散落一地的残肢。这一幕,让周围的正阳门弟子惊骇欲绝,恐惧如寒冰般蔓延至每个人的心头。
“这……这是什么邪术?”有人颤抖着声音问道,手中的兵器险些掉落。
凌风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意,琴弦间手指翻飞,琴音愈发激昂,穿透人心,激起人最深处的恐惧与绝望。魔气随着音律的波动呈现一种烟丝状,缠绕住那些试图靠近的弟子,束缚、撕裂、吞噬,无一幸免。
当时在衔月谷时,杨骏飞指点他碧海清风曲,得以掌握控风之道,此刻以音律为刃,正是其运用之道。
“师父……救我……”一名弟子在魔气的折磨下,发出绝望的呼救,但孙怒平被黑气巨爪紧紧扼住,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弟子一个个倒下,心中悲愤交加,却无能为力。
“哈哈哈——”凌风放声大笑,一种无比畅快的爽意在胸间肆意流淌。
自被洛仙门抛弃、与无崖子一战之后,凌风接连受挫,被沈再山打伤、被魁星殿追杀、被毒仙暗算、被螭龙逼至绝境,这一肚子憋屈,在今时终于得以痛快释放。他仿佛在这一刻,成为了主宰生死、掌控命运的魔神。
“求求你,饶我们一命!求求了……”已有数名弟子丢弃长剑,跪了下来,不住求饶。
但凌风的嘴角笑意更甚,对此不加理睬,他轻轻一笑,凤舞琴音骤变,从激昂转为幽怨,魔气也随之变得更加诡异莫测,缠上那些跪着的弟子。那些弟子们的身体仿佛失去了控制,皮肤之下,血液竟开始逆流,在月光的映照下,显露出诡异的暗红色泽。
“啊——!”一声声凄厉的惨叫划破夜空,只见他们的身体表面,血管凸起,如同蜿蜒的蛇形,紧接着,一股股温热的鲜血竟从毛孔中喷射而出,形成一道道细小的血柱,喷洒出来。
“血液为水,此乃控水之道。碧海清风,亦可化血为雨。”凌风低语着,眼中俱是疯狂与快意,肆意享受着这场由自己亲手编织的噩梦。
琴音再次变化,变得更加哀怨而缠绵,如同深闺中的怨妇在诉说着无尽的相思之苦。然而,这哀怨之下隐藏的,却是更加恐怖的杀机。
随着琴音的操控,那些喷射而出的鲜血并未直接落地,而是在空中缓缓凝聚,最终化作了一场血雨,纷纷扬扬地洒落在庭院之中。每一滴血雨都蕴含着魔气,落在地上便腐蚀出一片片焦黑,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腥臭。
正阳门的弟子在这突如其来的血雨之下,更是惊慌失措,他们试图躲避,却发现这血雨无处不在,避无可避,衣衫被染红,皮肤被腐蚀,甚至有人因吸入过多的魔气而开始变得神志不清,最终倒在了血泊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