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中无声无息睁开眼睛的几人谁也没有动作,院中诡异地寂静了一瞬。
“彭!”
下一秒响起的猛烈的关门声和重物坠地的声响,终于让一脸茫然待在原地的的众人意识到刚才并非是幻听。
几乎是同一时间,左右两侧的厢房同时响起了推门声,从从远回来就一直守在房前的齐衡彭也在瞬间睁开了双眼,目光冷冷地落在了一脸狼狈止住身形的蔺长云身上。
“你做了什么?!”
齐衡彭的声音是前所未有的冰冷,丝毫没有往日跟在从远身后的一副呆愣侍卫的样子,也终于让人对他惊岁阁副总领的身份有了实质的感觉。
原本就是足以称霸一方的灵王,如今只是稍微沉了脸色自有一番气势荡开。
“我……”蔺长云被这样的齐衡彭看着一时有些慌乱,就连刚刚打开房门的易为春几人一时之间都对齐衡彭给惊到了。
默契地对视了一眼,易为春看着一脸心虚的蔺长云眼底闪过一丝暗光,这才重新扬起一副兴致盎然的笑脸,语调拉长地道,“蔺长云你可以啊,小远这么好的脾气你都能给惹毛了,快跟我说说你都做什么了?”
易为春虽然是笑着的,但是如果细看的话,就会发现那股笑意未达眼底。
从他认识从远以来,就没见过从远发过这么大的脾气,这蔺长云定然是做了什么冒犯到从远的事,不然小远也不会这么不留情面。
只是,看这蔺长云只是被赶出来,丝毫未伤的模样,可见小远好像也没有真的责备他的意思,应该也不是什么大事。
思绪流转间不过片刻,易为春心底对蔺长云升起的防备这才稍微卸了卸,好整以暇地等待着他的回答。
蔺长云连番听到两声质问终于一脸失落地垂下了头,他只是……他只是想早点确认公子的身份,楼主对他有恩,他想知道公子究竟是不是楼主的孩子,这样他也好尽心侍奉在公子身边以报楼主的恩情。
可是,公子好像并不高兴。
抬眸跟对面冷冷看着他的齐衡彭对视一眼,蔺长云这才一脸迷茫道,“我好像……做错事了。”
齐衡彭跟他的位置是相同的,但是看着他只是默默守护在公子身边的样子,蔺长云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越界了,公子说的没错,若是换做两位楼主,他一定不会这样做的。
终究,是他想岔了路,做错了事。
“废话,我当然知道你做错事了,你不做错事小远也不至于发火啊,你倒是说说你做错什么事了啊?”易为春见他这样三棒打不出俩枣的棒槌样顿时有些无奈,现在知道情况的只有小远和林蔺长云两个人,小远现在正在气头上他可不敢去问,那就只剩下蔺长云这一个选项了。
只是,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做错事情的蔺长云只是沉默地摇了摇头,他现在没有公子的允许可不敢开口,万一又惹公子生气就不好了。
想到此处,蔺长云一脸沉默地冲着从远所在的房间跪了下去,任由易为春再怎么询问都不再开口,是他做错了事,理应受罚,他不祈求公子的原谅,只求公子能让他跟在身边。
对面的齐衡彭对他的举动不做评价,只是抱着剑稍微往旁边撤了撤,依旧是一副守护者的姿态。
易为春几人看着他这个样子一时也知道问不出来什么了,互相对视一眼默契地将视线放在不远处的房门上,一时之间谁也没有说话。
现在这个情况,他们冒然进去也不好,不知道原因也不好开口,还是让小远自己静静比较好。
只是,心里虽然知道只有这样才是最合适的选择,但是易为春和云曈难免有些无力,从远帮了他们这么多,但是他们却连最简单的安慰都不知道从何开口,思绪沉浮间,两人都默契地想起了早上来敲门的那个中年男子,那是……从家的人。
就在外面的人一时间思绪纷杂的时候,房间内的从远情况也有些不太好,甚至瞳孔深处已经慢慢浮现出一抹猩红,只是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到,但是却本能地知道不能放任这股情绪被无限地放大下去。
屏息静气,努力将扰乱自己的思绪摒弃在脑后,堪堪压制住胸腔内不停翻滚的愤怒,从远这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睁开了已经恢复正常的双眼。
想起今天发生的事情,从远目光虚无地望着前方静静地出了神。
有时候苦苦追寻的东西就会在这么一个普普通通的日子里猝不及防地到来,根本不给人做好准备的机会,可是,明明是该高兴的事情,为什么只有他的心情是复杂的呢?他们看起来都是那么的高兴。
想不通的从远也不想再想,起身慢慢地躺在了床上疲惫地合上了双眼,他这一次没有再借着睡觉的时间一边休息一边修炼,什么修炼,什么法阵,他统统不想再管了,他累了。
拼着一口气走到这里,猛然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他只觉得前所未有的疲惫。
于是从远任由自己的意识渐渐模糊,身体沉沉地睡去,整个人仿佛整个都陷入了混沌,恍惚中他又回到了儿时那些再平常不过的午后,抱着刚刚捉弄完伙伴的欣喜入睡,梦里满满的都是幸福,有祖父祖母笑着唤他阿远,还是熟悉的那座小院,充满香气的饭菜和和煦的阳光,一切都显得那么真实。
只是,慢慢的,他的眼前像是被蒙上了一层迷雾,身子慢慢地下陷,隐隐约约地看不真切,但是他却知道眼前是一个女子的轮廓,他听到她笑着唤他。
“小阿远。”
“母亲……”满室寂静中响起一声低不可闻的呢喃声。
紧接着睡梦中的从远眼前的景象再次变得模糊起来,耳边的声响逐渐变得嘈杂混乱,听不真切,直到他所有的感官都被无边无际的黑暗封住,昏沉的意识这才彻底坠入一片无尽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