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内的那所官邸内,安禄山正酣睡之际,却听帘外传来李猪儿低声的呼声:“大人——”
安禄山睡眼惺忪的醒来,他从枕下随手拔出一把断刃,一揭床帘,一把刀已经快要刺在李猪儿身上。
“你最好有个合适的理由,要不我就剁了你喂狗。”安禄山脸色阴沉,他正做着好梦,而被窝里那丰腴的娇躯,也让他的火气更甚。
李猪儿吓得立马跪下:“是!是!禀告大人,是王将军身边的苏先生深夜前来,让我务必喊醒您,说是有重要的事情。”
苏先生三个字一说,安禄山已经复又将断刃插回刀鞘,这苏先生本是王伽才身边之人,安禄山费尽心机,才终于将他网罗过来。
帐帘里的女人含糊的说了声:“大人别那么着急出去呀。”安禄山理也不理女人的撒娇,随便将袍子披在身上,人已经朝外走去。
安禄山沿着回廊一路小跑,还没到大堂,人已经喊了起来:“苏先生,不知道您大晚上要来,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呀。”
那个苏先生平日里一直跟在王伽才身后,一副小心甚微的样子,此时也是满脸笑意:“深夜打扰节度使大人,还望见谅。”
安禄山胖手一挥:“苏先生真是客气。”说完之后,收起笑意,脸上立刻又是怒气慢慢,对那李猪儿训斥道:“苏先生来了这么久才叫醒我,让他等了这么久,再有下次,绝不轻饶。”
苏先生连忙摆手:“安大人客气,愧不敢当,愧不敢当呀。”
安禄山手一挥,示意李猪儿退下,这才搓着手道:“苏先生虽是不良人将军,但本事那可远远在那金成峰之上,现在蜗居在王伽才手下,可真有点——”
安禄山一拍自己额头:“叫什么——明什么珠什么投的。”
“明珠暗投”苏先生不动声色道。
“对对,就是这个意思。”
安禄山头凑了过去:“苏先生要不考虑来我这小庙如何?”
老苏头摇了摇头,看了看周围,压低声音道:“你让我打听的事,幸不辱命。”
安禄山眼睛一亮,老苏头低声道:“李峦和崔安岱他们去陇西郡确实是为了击杀无名,不但李峦、崔安岱和金成峰、阮横刀他们都去了,连刚刚复出的李侠也追了过去。”
安禄山点了点头:“这我倒也是,我听探子来报,说四天前盐帮和卢家的也是倾巢出动,我当时不知道他们为何如此急促,原来却是为了此事。”
老苏头点了点头:“不错,这次为了对付这无名,李峦可谓是煞费空心呀,不过他如此急切的想要取无名姓名,反而给了安将军机会。”
安路上连忙点头,他眼睛急切的望着老苏头,他现在才不想听无名之事。
老苏头一叹:“也难怪李峦如此费尽周折要取无名性命,我听说那李宜宣是李峦唯一的儿子,也是神候山庄的接班人,现在他死于无名之手,岂不是让李峦对无名恨之入骨?”
安禄山随意的迎合了一声,点了点头
老苏头接着悠然道:“裴大人听说李侠现身,也于昨日动身,前往陇右郡了,那边的消息,估摸到——”
安禄山已经打断:“我的苏大先生,先别管无名那边情况,你快说说云宥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吧。”
老苏头哈哈一笑:“这两兄弟同为安将军表弟,好像将军大人对这云宥更看重一些,我可记得这云宥好像还没什么惊世之举,倒是这无名,此去西域半年多时间,却俨然成了突厥新的首领,已经跃居白眉之上了。”
安禄山神情一呆,接着便哈哈大笑起来:“苏先生有所不知呀,这云宥修习的乃是焚天紫阳功,乃是我舅父钦定的祆教教主,我焉能不多操点心呀,我的苏大先生,您就别再掉我胃口了,快说他现在究竟怎么了?”
老苏头哈哈一笑:“原来如此呀——,上次我告诉你云宥竟然没死,从那万蛊沼里脱困后,安将军要老夫务必第一时间掌握他们行踪,幸不辱命。”
安禄山眼睛一亮:“先生的意思是——”
“今天戊时,云宥已然押回,现就关押在神候山庄的地牢之中。”
安禄山身子一震:“消息可靠?”
老苏头微微一笑:“你说呢?”
安禄山脸上肥肉颤动:“来人——”
李猪儿奉命而进:“上次给先生准备的东西快给苏先生拿来。”
李猪儿领命而出,老苏头一笑:“这云宥如果真如将军说的那般重要,那李峦这次可真是犯了个大错。”
安禄山“哦”了一下,老苏头叹道:“李峦做事精细,这次为杀无名报杀子之痛,几乎带上了天下会所有精英,而在神候山庄看守云宥的,只有飞鱼帮和神候山庄的人马而已。”
安禄山眼睛大放异彩,抚掌大笑道:“感谢先生提醒。”
老苏头一叹:“安将军,我可什么都没有说,安将军身为节度使大人,眼下又是皇上身边红人,大好的荣华富贵尽在眼前,可不敢为了旧识,做了傻事,负了前程。”
安禄山哈哈大笑:“那是一定那是一定。”
老苏头微微一笑:“可即便那李峦离开了神候山庄,那神候山庄即便比上龙潭虎穴,也不比那未央宫差上多少,那里本就卧虎藏龙,神候山庄的任何一个庄丁,可都比我手下那些金吾卫厉害的多,杜润祖虽不常在江湖走动,但论功力,绝对不逊于任何一个江湖一流高手,比起阮横刀他们还要高出一筹,常在龙虽然不如水神常四海,但也至少有七成功力,还有飞鱼帮一众的堂主,谁要真想闯进神候山庄,可都要掂量掂量。”
正说之间,李猪儿已经重新走了进来,手里捧着一个寸许的锦盒。
安禄山双手奉给老苏头。
老苏头含有深意的一笑,问道:“这是何意?”
安禄山笑道:“先生不如打开看看?”
老苏头随手打开,那锦盒里,却是一对青色的杯子,纹理乱而有序,杯壁却是是薄如纸一般,看起来倒也精致。
安禄山叹道:“先生乃是世外高人,这寻常东西又怎会入你法眼?我前日去宫中,皇上拿出一酒杯,令取酒倒在里边,渐渐的冒出热气,皇上去名曰“自暖杯”,我遍寻天下,倒也寻得了这一对,特送给先生。”
老苏头双手一推:“这可万万使不得呀。”
安禄山收起笑意,语重心长道:“这天下不良人虽然统归左金吾卫将军王伽才麾下,但实则这不良帅还是您苏先生,以后,还要多多仰仗先生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