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焰儿。”
正当唐清焰走出内院没几步,身后便传来一道很令人不愉快的声音。
只见韩家长孙韩冕正在内院不远处的一处凉亭内等候,见唐清焰走了出来,于是立即站起身迎了上去。
唐清焰正一肚子闷火没地方撒呢,此时韩冕忽然跑过来跟她打招呼,唐清焰不由得蹙了蹙秀眉,纠正道:“我姓唐。”
韩冕神情一怔,继而尴尬的点了点头。“焰……啊不。唐姑娘,不知祖父的病……”韩子昂身子如何韩冕自然清楚得很。适才所说老爷子身子不适无非就是想找个理由让唐清焰多留一会。结果唐清焰直接把了把脉,开了一副方子便直接走了,前后不过一个时辰。这让韩冕有些不知所措了。
唐清焰斜了他一眼,道:“韩老爷只是偶染风寒,并无大碍。我已开了方子,按时服药便可。清焰还有事,先行告辞了。”说完,朝韩冕稍稍弯了弯腰,便从他身旁走过。
韩冕转过身,呆呆的看着唐清焰离去的背影,心中百感交集。
……
对于穆七的加入,裴淮瞻同样颇感到意外。不过他倒没李文绝想的那么多。除了第一次见面双方闹得有些不愉快外,他对穆七的印象其实还不错的。得知穆七身上竟然还有风吟谷的布局图,裴淮瞻高兴的勾搭起穆七的肩膀,一口一个“贤弟”的叫唤。更表示到时候领了赏金,少不了分他一些。
看着裴淮瞻两眼放光,眉飞色舞的模样,李文绝顿觉好笑。这小子,还真是没心没肺。似他这般天真单纯,真怕他哪天被卖了还帮人数钱。
经过昨日的一场大雨,天气逐渐凉爽许多。三人收拾好包袱,继续朝着风吟谷的方向进发。穆七和裴淮瞻共骑一匹马,二人一路上叽叽喳喳。说的内容无非就是大江南北的奇闻趣事,风土人情。裴淮瞻初入江湖,对外面的世界浑然不知,而穆七自称自己流浪大江南北,所以见识自然不凡。再加上两人年岁相当,竟一路上有说有笑,也算是为这枯燥乏味的赶路生涯增添点趣事吧。
李文绝骑在马上,见着穆七眉飞色舞的跟裴淮瞻东拉西扯,又想起那日夜里穆七回答他的话。不由得暗暗摇了摇头,苦苦一笑。常州、穆家……冤孽啊冤孽。
三人一路走了约莫五日,总算是到达了肃州。肃州位于边陲地带,出了肃州约莫十里地便是风吟谷了。因为临近风吟谷,又是边陲重地。此地的守卫格外森严。无论是进城出城,都要再三搜查方可通行。
三人进了肃州城,第一件事便是准备找最近的饭馆吃顿饱饭。由于穆七的临时加入,导致他们身上的干粮逐渐不够。所以这些时日是有上顿没下顿。等到了肃州,三人一个个饿的前胸贴后背,骑在马上都晃晃悠悠的。
一进城,他们很快便找到了一家面馆。当店小二笑呵呵的端上热腾腾的阳春面,还未放到桌上。李文绝和裴淮瞻就如同饿死鬼投胎一般,一人抢过一碗面便是一顿狼吞虎咽。看这吃相,恨不得将碗都啃掉才罢休。
“小二,再来一碗!”裴淮瞻将手中的空碗放到一旁,擦了擦嘴角的油渍,对着小二吆喝道。
李文绝目瞪口呆的见裴淮瞻一旁已经摆着四个空碗,可他犹自觉得没吃饱,又叫了第五碗,心中暗暗惊骇不已。看不出这小子长的虽不胖,饭量却非同一般。
穆七吃起面来却斯文的多了。虽说饿得急了,但他依旧是慢条斯理的吃着面条,模样甚是端庄。俨然不似当初在破庙里吃干粮时的狼吞虎咽。
“过了肃州再走十余里路便是风吟谷了。此地位于边境一代,途中恐不太平。你们两个一路上莫要惹是生非,以免遇到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李文绝一边吃着面,一边不放心的吩咐道。
裴淮瞻喝着面汤,嘴里还不忘回了一句。“三叔你放心,不就是低调行事嘛,小侄记下了。”
李文绝揉了揉额头,长叹一声。“但愿如此。唉,我最不放心的就是你。”
正说话间,李文绝忽然肩膀被人重重的拍了拍。抬起头望去,却见周围不知何时聚拢了六个人。这六个人一个个凶横恶煞,面色不善,一看就不是良善之辈。而勾搭着他肩膀的那人,似乎是他们的老大。只见那人凑到李文绝跟前,狞笑道:“兄弟,我们哥们儿几个刚好今日手头紧缺。看兄弟你这包裹鼓囊囊的,不如救济一二如何?”
李文绝看了看店小二和掌柜的,却见他们已经吓得躲在柜台后面瑟瑟发抖,却不敢声张。其余那些吃面的客人见状,匆匆的付了账便逃跑似的走开了。看样子这伙贼人在这里算是恶名昭着,人人避之不及了。
他慢条斯理的饮了口茶,默默道:“诸位缺银子,找在下求财本无可厚非。只是这君子求财,也当取之有道。”
贼人冷冷一笑,勾着李文绝肩膀的手,力气不由得重了几分。“少给老子谈什么君子不君子的。哥儿几个只要银子,老老实实把包袱留下,带着你的小命快滚,不然的话……”
“我说这位老兄,你还是不要惹我三叔为好。”裴淮瞻放下手中的碗筷,笑道:“我三叔看起来文质彬彬的,脾气却是暴躁的很。你若把他惹怒了,下场可不会太好哦。”
那贼人看了眼裴淮瞻,见他也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嘴角此时还残留着吃面时留下的油渍。他一边说着话,还不忘用手擦了擦嘴角。
贼人不免生出几许轻蔑之色。讥讽道:“你个奶娃娃口气倒是不小。我今日便是惹怒你三叔了,他又待如何?”说完,忽然狠狠的将勾着李文绝肩膀的手转而抓到他后脑,然后便欲将他脑袋朝桌上砸去。
随着旁人的一阵惊呼,待他们睁开眼定睛一看,却见李文绝依旧默默的端坐在那,喝着清茶,纹丝不动。而他身后的那贼人脸色涨的通红,两只手死死地握着李文绝的后脑,试图往桌上砸。手臂上的肌肉紧绷,青筋直冒。汗水甚至都滴在桌上,却始终未能拧的动李文绝丝毫。
李文绝无奈一笑,忽然笑容一收,伸出右手抓住那人的手臂,稍稍一用力,只听“咔嚓”一声。那那贼人“啊”的一声惨叫,竟疼的双腿一软,瘫倒在地。他挣扎着试图站起身,李文绝松开他的手臂,又抬起左脚,一脚将他踩在脚下。贼人双手支撑着想要站起来,但李文绝那只脚如同巨石一般,踩得他动弹不得。
“你们几个看什么呢!还不快上!”
贼人这一声吼,其余五人顿时如梦初醒。五人一拥而上,抡起手中的棍子便朝李文绝身上招呼。
穆七见状,拿起一旁裴淮瞻吃完的四个空碗便朝那四人砸去。裴淮瞻狠狠地将最后一缕面条吃完,然后将手中的碗连带着面汤也一股脑的丢了出去。
只听面馆里“噼里啪啦”一阵碗碟碎裂的声音。裴淮瞻趁势拿起李文绝随身带的那根木棍,有模有样的耍了个把式,随后抡起棍子便加入战团。
这伙人不过是城内的一些地痞流氓。平日里仗着身材高大,模样凶狠,这才得以作威作福。但论说武功却是稀松平常,唯一有点本事的此时正被李文绝踩在脚底下。一场打斗下去,没过多时五人便被裴淮瞻打趴在地上,惨叫连连。
裴淮瞻吐了口唾沫,狠狠地踹了脚下人一脚,怒道:“奶娃娃?我让你喊我奶娃娃!有本事起来接着打啊!刚刚不是挺有种的吗!”
脚下那人叫苦不遂,明明是老大喊你的,关我什么事。
众人正争斗间,面馆外忽然传来一道道急促的脚步声。只听外面有人喊道:“肃州护城卫在此!何人在此聚众闹事!”
裴淮瞻见竟然惊动到官府了,连忙放下手中的棍子。未了觉得有些不甘心,又趁机狠狠地踹了一脚地下那人的屁股。然后像个乖孩子一般站在穆七身旁。
不多时,护城卫的捕头带着十几名捕快从外面走了进来。一进面馆便看见李文绝一只脚正踩在一个壮汉背上,地上碗片、筷子散落一地,一些桌椅也因打斗,未能幸免。场面一片狼藉。除此之外,还有五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正躺在地上哀嚎不已,有的脸上甚至有一道长长的红印子,似乎是被棍子抽的。
捕头见状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乖乖,这肃州城的太岁爷今天也遇到硬茬了?
见到捕头来了,李文绝脚下的汉子眼睛一亮,如同看到救星一般,拼命的呼道:“马哥!马哥救我!”
那个叫“马哥”的捕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随后指了指李文绝道:“那个蓝衣人,还不将腿脚挪开!”
李文绝这次倒是爽快,松开左脚便放了汉子。汉子挣扎着爬起身,捂着胳膊跌跌撞撞的跑到马哥身旁。然后指了指李文绝等人,忿忿道:“马哥!就是这伙人动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