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那白眉毛小徐良和小冯渊二人,拿着个金饼子,雀跃着往三教堂去报信。
走了约摸一个多时辰路程,冯渊就叫道:“白眼眉,乌鸦混账无比羔子,我说我俩是不是走错了路?怎地越走越荒凉?”
徐良仔细打量四周,只见四周光秃秃的小山包上稀拉拉离着几棵枯叶树,脚下干巴巴的黄土上黄草还挂着零星露水。远看有些草色,近看却大多是刚破土的嫩草芽躲在黄泥堆里。
不过徐良嘴犟道:“王八绿球球的!我早都看出来走错了路,我只是以为你晓得路径!哪知道你也是个二拉虎子闷头包子,不认家道的猫狗!都是你一路惦记这金饼子,害我结果分了心走叉了吧!”
冯渊登时就不乐意了,口中骂道:“混账无比羔子!我又没去过三教堂,我还以为你晓得道儿呢!自己走错了道!怪到我老人家身上来!再多说就给你小崽子舒舒皮子!”
小白眉也不是个饶人的主儿,跳开一步,指着冯渊骂道:“敢在我面前冲大辈儿!”摆好招式,一个“饿虎扑食”奔向冯渊。徐良两只手各攥成拳,使得是梅花拳的招式套路。
那冯渊倒是淡定,立定拿桩,使一招八卦掌“如封似闭”,看起来十分的凝重,静待徐良打过来。
徐良一看冯渊这小子架势,桩步扎实,又比自己身材高大一些,便收了些势,先用左拳探过去,待判定冯渊身法移动之向,再用右拳出实招。
冯渊却只是左右手互换架势,并未移动身形。徐良随即便不再进攻,侧开半步,再次换招进攻。
徐良心中略微纳闷:“看来冯渊这小子有些功夫嘛!竟看得出我招数中的虚实。”
徐良哪知道这冯渊,乃是一个富家子弟,自小身体柔弱,又吃不得哭,平常花架子练得不错,却一点也不禁用。寻日里,家丁陪着冯渊练武,那也都是假模假样的逗小孩子开心。
其实刚才冯渊根本就没看出来徐良的招数虚实,只是站桩拿架,自顾自在那有模有样的准备抱住徐良,计划仗着自己比徐良身材高大,先摔倒这丑鬼再说。
正嘀咕之间,那冯渊倒还以为徐良心里犯怯,不敢和自己打架,便呜哇呜哇的嘚瑟起来:“呜哇那丑鬼徐良!菜头萝卜缨子!你那丑相,白天出门都能吓死人,晚上出门能吓死鬼!快快给我老人家认个错!顺便把金饼子也交给我,我好歹也会分你几分买肉饼吃!……”
冯渊说个不听,却不知徐良早就恼了。
徐良只见冯渊站在那里,修长的身材穿着华丽的衣服,肤色白皙,面相英俊,五官端正,稳妥妥的一个小俏郎君,偏偏张嘴闭嘴骂自己是个丑鬼,心说今天不打服你小子,不算我徐良度量大!
徐良忍着怒气,面上却笑嘻嘻的说:“你还说不是贪图我的金饼子!嘻嘻嘻!来来来,我分你一半就是。”
冯渊半信半疑的上前一步说:“白眉毛!你把饼子都给我,等到了白树林,我找一家大钱庄,换了分你……”还未说完,自己就觉得一双干瘦的小手,如钢钩一般抓住了自己的肩头。
正是徐良突然之间偷袭冯渊,一把抓住冯渊的双肩,将他扣住。
徐良这时仍然笑嘻嘻的道:“我仔细给你看看吧!”将冯渊举过肩头。
冯渊在徐良头顶上,急的连踢带骂:“好你个丑鬼!骗人不得好死!臭脚婆娘养的!”可是徐良的双手像两把鹰爪,扣的自己痛的直流泪。
徐良这时才觉得冯渊就是个绣花枕头,空有什么架势,却连气力都他的长相一样,像个小姑娘。
徐良这多年刻苦练功,今日逮着个活沙包,早动了坏心眼子。
徐良举着冯渊转了几圈,然后使劲儿将他尽量抛高,待冯渊快落地之际,瞅准冯渊的屁股,一脚蹬了上去。
“嘭”!“吧唧”!
冯渊只觉得先是屁股被踹的生疼,之后跌落黄土,脸先着地。
冯渊揉着火辣辣的脸,眼前冒着金星,刚想起身。
徐良跳过去,一势“踏雪寻梅”,一脚踩在冯渊屁股上,然后跳将起来,从空中落下,跪在冯渊背上,又用双手反扣住冯渊的肩头。
被徐良一番折腾下来,冯渊差一点没背过气去。
徐良骑在冯渊背上,对着冯渊左右开弓,抽打起来,边打边骂:“你爹红袍玉面小韩信冯旭也是个有名气的侠客,不曾想你倒是个绣花大草包!徐大爷我满身的武艺招数还没使出来,便捕鸡捉兔一般,将你这废物加三级的货色给擒拿了!真是打的不过瘾!”
冯渊倒是个识时务的,趴在地上,扛着徐良鹰爪子一样的干瘦手掌抽打,求饶道:“徐大爷饶命!别打啦!徐大侠!徐剑仙!哎呦!我不要你的金饼子啦!”
徐良斥骂道:“呸!住口!这金饼子乃是小爷我凭实力自己挣来的!我本来想开个玩笑,不曾想那李公子出手如此豪阔!你道我像你一般没心没肺!你爹都被金龙教抓走了,你不想着怎么赶快去三教堂禀告诸多圣人教主们,想办法救人,倒惦记起爷爷我的金饼子来?这金饼子,你当如你一般,吃喝花尽么?方才路上我都已经想好了,我要用这金饼子,到白树林找个匠人,打一副金钗,我已经离家半年多了。这几日我爹娘必然想着我师父在三教堂参加龙虎风云会,他们若是来寻我师父,我便将金钗送我娘亲大人,让他老人家开心高兴!”说完,对着冯渊又是一顿胖揍。
冯渊本来帅气逼人的俊俏面容,此时已经肿的像个猪头,说话也不清楚啦:“徐大侠,您别打了!我错了,我冯渊狼心狗肺!我们赶快去三教堂吧,你看这天色都又快转黑了!你还想再睡一晚上鸟窝么?”
徐良环顾四周,见红轮已然西坠,心中也是有些着急:“走岔了路,又缠斗了半天,可不是天又快黑了么?是要赶快寻路回三教堂才对。”不过,徐良又按着冯渊打了两拳,道:“以后听不听我话?”
冯渊忙不迭应道:“听听听!以后见你就喊大哥!”
徐良跳开一步,看看冯渊起身时什么反应,只见冯渊抹了一下脸,鼻子流出血来,顺着下颌滴在前襟上,哇一声哭了出来:“我鼻子断了!我鼻子断了!”
徐良厉声斥责:“住口!王八绿球球!没出息的样子!”
徐良定了定心神,大致定了下方向,冲着冯渊吼道:“莫要再啼哭!跟我速回三教堂!”
两个人扭肩斜跨的寻路前行。
徐良是天生的水蛇腰,走路一摇三摆。
冯渊是被徐良打的周身淤伤,走路吃痛踉跄。
此时西边的红日,跳了跳,没入天际之下,天色已然暗了。
边地时常荒芜,道路蜿蜿蜒蜒,错乱不弃,有些道路都已经断了。
不知不觉间,两个小人儿,在互相骂闹之际,又走错了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