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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节 大树底下好乘凉

仙都 陈猿 4345 2024-03-04 15:23

  郭临川心中的震惊无法用语言形容,能置身于丁一氓和浦羽的争斗之外,冷眼旁观,实在获益良多,他有一种拨云见然开朗的感觉。一个全新的世界展现在眼前,回顾过去的数次交手,无论是赤霞谷论剑,还是之后与凌霄殿的康平相斗,现在看来,都像是小孩子的游戏,破绽百出,幼稚可笑。

  实力与实战完全是两码事。他突然记起前世的一次遭遇,那年他十三岁,有一天下午,闷热的夏天刚下过雨,在街心的小公园里,三个小混混在欺侮一对情侣,男的是个文弱的书生,戴金丝边眼镜,细胳膊细腿,皮肤白皙,女的长相清秀,一副学生的模样。

  那三个小混混,都是膀大腰圆的汉子,喝得醉醺醺,手臂上有刺青义”、类的字眼,显然在帮会里混,一般人是惹不起的。他们推推搡搡,把那男的掀在一边,眼镜都拍掉了,围着那女的动手动脚。

  女的在哭,在尖叫,男的急了,从地上一块板砖,抡圆了拍在一个混混的后脑上,当场把他打翻在地,另外两个混混冲上来报仇,那男的一板砖丢过去,趁对方举手护着脸,缩头缩脑躲闪,冲上前就是一脚,狠狠瞪在他下身,又放倒一个。剩下最后一个混混见他龇牙咧嘴,像野兽一样嚎叫着,攥紧了拳头朝自己扑来,一时胆怯,丢下同伴逃跑了。

  郭临川对这一幕印象非常深刻,联想到眼前的试剑,颇有共通之处,无非就是把体力换成修为,把板砖换成飞剑。修为和飞剑固然重要,但并非决定素,要击败对方,若无绝对的实力,压倒优势,那么胜负关键就在于气势,抓住时机,用尽全力,以己之最强,攻敌之薄弱,刀刀见血,拳拳着肉,仅此而已。

  敌之薄弱,可以是轻敌,可以是准备不充分,可以是欠缺经验,以丁一氓为例,他过于高估剑芒的威力,忽略了御剑的灵动,若浦羽有胆识,以孤注一掷的勇气,一开始就突入他身前三尺,早就克敌制胜,根本无需使出大招。

  剑修倚恃的利器是飞剑,飞剑的强大在于于迅猛,一往无前,无坚不摧,而不是像法宝那样把自身护得密不透风。久攻不能下,缺少强有力的手段,一味纠缠下去,等候对手犯错误,若对手亦是剑修,这叫做相互比较短处,若对手是修士,那就是以己之短,攻敌之长,二者都属不智。

  郭临川思伏,他隐隐觉得,已经把握到某种本质的东西,而这种本质的东西,能让他如蛹化蝶,走出一条自己的道路来。

  恍惚中,郭临川听见邢越在叫自己的名字,他茫然地抬起头,答应了一声。一名神采飞扬的青年正站在他跟前,手持颀长的飞剑,向自己微笑示意。

  “乐慕山,向阁下请教。”

  “请教吗……”既然掌教同意了,郭临川也无可无不可,当下举步走向邢越,把洗鹿剑交给大长老,由他打入“护生诀”。

  邢越接过剑,伸出四指轻轻抚摸着剑身,脸上流露出既欣慰、又伤感的神情。他微微摇头道:“洗鹿剑自具灵法打入‘护生诀’,有掌教在一旁,不用担心失手。”他把剑还给郭临川,颇有些黯然神伤。

  洗鹿剑,正是当年他师弟岳朔的飞剑,那时,大师兄还叫吾鹤山,没有成为后来的鹤山道人。一转眼,四十七年过去了,师弟遗骸,大概也化成飞灰,不再留存于这个世界上。

  “那么,第二场试剑开始吧。”鹤山道人挥挥手,心中颇有些期许,他对乐慕山的修为了如指掌,却看不透郭临川,修炼天狐诀所得的神通因人而异,当年师弟岳朔以一己之力击退了妖魔的反扑,硬生生守住镇妖塔,剑诀之强,竟不在青冥诀之下,昆仑四诀中,恐怕唯有混沌决才能凌驾于天狐诀之上。

  乐慕山微微躬身,催动红莲诀,剑身燃起一层赤红的火焰,缠绕游动,隐隐化作龙形。

  “是赤龙剑啊……”秦子介低声嘀咕了一句,唏嘘不已。当他还是直系弟子时,修炼的正是红莲诀,与剑诀最为匹配的火系飞剑共有四柄,其中有两柄为无主之物,授予了那一年岁末试剑的胜出者,其中三阳归元妖火剑最终为他所有,而赤龙剑则落入他的师兄石流火之手。石流火是什么时候将赤龙剑授予乐慕山的?他们并非师徒,也不是亲戚。剑修一向视飞剑如须臾不离身,难道他找到了比赤龙剑更适合的飞剑?

  秦子介若有所思,凝神看了火龙几眼,微微摇头。他在红莲诀上了几十年,虽然因犯错被追回剑诀,眼光还在,乐慕山嫩得很,红莲诀刚刚登堂入室,火龙只不过略有其形,颅角模糊,鳞爪不全,与其说是龙,不如说是一条大蛇。

  乐慕山却颇为得意,以红莲诀驱动赤龙剑,火龙的威力锐不可当,寻常的飞剑被火焰一烧,即成为一根废铁,便是秋鸿剑、桃木镇元剑之流,亦要退避三舍,避免与之硬撼。

  虚空之中,忽然血光一现,三柄洗鹿剑凭空浮现,距离他还不足五尺,上取咽喉,中取胸口,下取丹田,速度之快,角度之刁,完全yù置他于死地。乐慕山大惊失龙剑一振,火龙纵身飞起,急剧膨胀开来,试图将三柄飞剑一气缠住。

  距离实在太近,乐慕山的衣衫和头发尽数为火舌吞没,他深深吸入一口炽热的空气,不顾一切催动火龙,然而三柄洗鹿剑瞬息分开,轻轻巧巧避过肆虐的火焰,游鱼般绕到他身后,一刺后脑,一刺背心,一刺后腰,先前的攻势,竟完全是掩人耳目的虚招。

  慕山大叫一声,奋力向前扑倒,顺势一翻身,挥动赤龙剑招架,心慌意乱之下,全无章法可言。

  四周一片安静,掌教的声音响起,“第二场试剑,郭临川胜,乐慕山败。”

  乐慕山浑身一激灵,手一松,赤龙剑落在地上,火龙亦随之爆为漫天飞星,消失在清冷的月s抬起头,看到掌教牢牢拉住一柄飞剑,样式古朴,剑刃短而阔,轮廓粗犷,一道淡淡的血光往复流动,飞剑像毒蛇一样拼命挣扎着,哪怕在掌教手里依然桀骜不驯手飞出,取他的

  他不禁倒抽一口冷气,腿脚酸软,心底一阵阵发虚。若不是掌教及时阻止,飞剑势必刺入他身体,正中要害。

  清明将乐慕山的彩头拿起,放在佛像之旁,那是一柄金sè的小剑,只有三寸长,做工不知有什么用处。

  “是天狐诀的‘无形影’,平平无奇,记得师弟也修成了这两种神通……这也罢了,只是他年纪轻轻,能有多少争斗的机会,不曾经历生死,剑诀修炼再纯熟,对敌之际也要打个折扣,他为何能一出手就倾尽全力,将本身的实力发挥到极致?”

  鹤山道人回过头,意味深长地看了郭临川一眼,把洗鹿剑交到他手中好收着。”剑到了主人手里,顿时安稳下来,郭临川心念微动,将洗鹿剑摄回体内。

  乐慕山羞愧地爬起身,灰头土脸,狼狈不堪,他低头向掌教道谢,正待退下,忽听到邢长老问他:“知道自己因何落败吗?”

  “……弟子技不如人。”

  “不对,郭临川入门不久,修为尚不及你,红莲诀和赤龙剑,也不逊sè于洗鹿诀洗鹿剑。”

  乐慕山心中一凛,知道这是千载难逢的良机子愚鲁,请大长老指点。”

  邢越的目光从丁一氓和浦羽脸上掠过,“你是第一次参加岁末试剑,你的毛病,与其他人相同。雄狮搏兔,亦用全力,虽是同门试剑,也要当成与仇敌抵死相拼,一出手就要置生死于度外,决不留情,否则的话,永远也不会有突破。此时此地,昆仑派的诸位宗主长老都在,即使错手伤了对方,也是轻伤,不会有大碍,难道你们要遇到真正的强敌,付出的代价,才能学会这个道理吗?”

  乐慕山额头冷汗涔涔。一年一度的岁末试剑,掌教亲自主持大局,邀请旁支观战,不是为了向他们直系的存在,完全没有这种必要,也不是为了让直系弟子参加一场以剑会友的游戏,那样的话,关起门来喝喝茶,御御剑,彼此品评一番,更加其乐融融。试剑的目的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把自己最强的一面展露出来,不要对着空气御剑,不要对着禁咒练剑,而是面对同样修炼昆仑四诀的敌手,舍命相搏。剑修的强大,是必需在生死中磨炼出来的,这样的机会,一年只有一次,他却白白错过了。

  “那个家伙,怎么会一开始就想明白?”乐慕山想起那些关于郭临川的传闻,苦笑一声,觉得自己似乎被愚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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