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歌和坤奇没有胆怯,然而士兵太多,他们心有余而力不足。马车的处境十分危险,一些士兵的刀砍在马车上,砍得木屑横飞。紫嫣和小姘吓得尖叫着。刀歌和坤奇拼命把守,不一会儿的功夫,两人都伤痕累累了。
只见有个士兵一枪刺过来,刺中了刀歌的手臂。刀歌发出一声惨叫。
“哥哥!”听到刀歌的喊叫声,紫嫣在车里担心不已。
其余对刀歌而言,这一枪算不了什么,他更在意的是车内人,而不是自己。余凉要他保护车内的人,然而自己却让车内的人担心,自己难道就这么没用吗?刀歌在心里想着,他恨自己连家人都没法保护,他怒吼一声,一刀朝那士兵砍去,将那士兵砍死了。然后他说:“我没事!”
坤奇一脚踢开一个士兵,挡在刀歌前面,说:“他们太多,我们不能分开。”
这时更多的士兵围上来了,两人奋力抵挡,节节后退。那些士兵开始把进攻点转移到车上,挥刀砍马车。紫嫣和小姘大声尖叫。
余凉听到紫嫣的叫声,连忙回过头来看,而自己的后背却因此中了一枪。他身子因这一枪而往前一挺,那些士兵趁着机会连忙朝他刺去。于是,余凉的腰部也被划了一枪。
余凉怒吼一声,刀一挥,砍掉断了那些长枪。余凉中了这两枪,他曲着腿,弓着身子,把刀插在地上支撑着自己。血从伤口里沿着衣服滴落下来,打在凹凸不平的石砖上,溅到缝里去。微风吹过来,他垂着的被汗水打湿长发左右摇摆着。
不远处,刀歌和坤奇正奋力拼斗着、马车已经被举着刀和枪的士兵包围……
余凉手伸进怀里,掏出一个什么来,士兵们以为是一把匕首或者是其他的武器,立即都后退了一步。但那不是匕首,也不是其他的什么武器,余凉掏出来的,是一个面具,一个漆黑的面具。
在场所有士兵都震惊了――这面具实在太眼熟了。
余凉双手捧着面具,缓缓地戴上,一举一动都非常认真细致,像在完成一种庄严的仪式。
“那是……”刀歌看着那漆黑的面具,心里无比惊讶。
忽然,一个士兵大喊了一声:“是叛党,杀!”然后这个士兵大喊一声冲了上去。
这时,余凉猛然抬起了头,露出那漆黑深邃的面具,正视着那个冲来的士兵。他双手把刀一拔,从下往上一提。只见一泼红色从空中洒下,那士兵身子从中间分开,成了两截。
“啊……”士兵们恐惧了。
余凉将戴着面具的脸朝着那群士兵,逼视着他们。漆黑得发亮的面具向四面八方散射出浓烈的杀气,令那些士兵不自觉地后退。而在最前面的那些士兵,甚至腿一软直接瘫倒在了地上。
没人看得到余凉的面容,只能看到那深邃漆黑的面具。你无法知道他是不是在注视着你,你也无法知道他下一步想要做什么,你更无法知道下一个掉在地上的头,是不是你的。
或许也没什么值得恐惧的,身边的人一个一个地倒下,自己迟早也要倒下,不如冲上去,一了百了,倒省得在这里颤抖了。
这些士兵也没有真正打算退却――他们心里复兴余晖的口号似乎在响起,那所谓的新的辉煌似正在指引着他们、鼓舞着他们。
而就在双方对峙之时,援兵来了,一大批。
这些士兵首先开始进攻刀歌他们,余凉见状,立即上前将靠近马车的那些士兵全杀了。
他一看,马已经受伤了,肚子上、腿上都是被枪刺了的伤口,鲜血汩汩地流出来。这马也真是听话,如此情况也未逃跑。
余凉平时对这马照料有加,看到此情此景,心痛不已。他摸了摸马脖子,然后挥刀砍断缰绳,放走了马。马走了,马车怎么办?只见余凉一手抓住所有缰绳,竟就这样拉着马车朝门口跑去。刀歌和坤奇见状,立即在马车两旁推马车。
后面的士兵立即追了上去。
然而城门是关着的,余凉对刀歌和坤奇说:“你们坚持一下,我把门打开。”
城门的开关在城门侧面的一个小房间里,余凉快步朝那里走去。
房间的门紧闭着,余凉推不开,看来是有人在里面。余凉便后退了几步,一个猛冲,两掌打在门上。那门明显震动了一下,灰尘从门缝里不断掉落下来。
在门另一边,顶在门上的士兵身子被这一掌震得一晃,连忙加大了劲顶着。
余凉再打第二掌、第三掌……那些士兵有的身体都被震麻了,还有的口鼻都流出血来了。可他们还是坚持着。余凉没有打开门,但那些士兵已经追上来了……
看来没时间来开门了,余凉说:“把马车推到门口。”
于是,坤奇便学余凉的样在前面拉,而刀歌在后面推,两人把马车推到了城门下。
“凉叔,现在呢?”刀歌问。
“等着我。”余凉丢下这三个字,然后朝冲过来的士兵走去。他脚步沉稳,姿态自然,丝毫没有大敌当前的惊慌感。
“杀叛党,兴余晖!!”士兵们大喊。
只见余凉随手把腰间系着的布带一抽,往外一甩,那布腰带便随着风吹远了,衣服顺势垂了下来。原来,他背后的衣服其实是一件披风,只是一直被那布带扎着,看不出来。当时正好刮来一阵风,将他的披风吹起,在空中飘扬起来。那披风的模样像一个手脚飞快却又不会跳舞的人在那里胡乱跳动着,还交合着阵阵声响。
余凉静静站立,刀从他的手里垂下来,微微地摆动着,像是被风吹动的一样。余凉看上去没有一丝杀气,相反地,倒显得十分安详。好像在他眼前的不是千百敌人而是大好的风景,此刻他就站在山巅之上,静静欣赏着。
是的,这对他来说,也许真的是一幕风景。
他隐隐约约觉得好像找到了一丝曾经的感觉,已经好久没有感受到过的那种感觉。空气里放佛都是回忆里的芬芳,他微微抬起头,贪婪地闻着――
是杀戮。
“腐朽之躯。”四字落毕,杀气突绽。
开始了……
刀光凌乱,杀意四射,鲜血不绝于眼,惨叫不绝于耳。
余凉那黑色冗长的披风和手中反射着光的锋利的刀像是一对亲密的舞伴,正跳着行云流水般的舞蹈。那些刀刃和肌肤之间稍纵即逝的碰触是它们的耳鬓厮磨,那轻快点击在地上的脚步则是给它们最合拍的伴奏,那些飘洒出来的红色,是给这精彩表演的喝彩……
不知道这锐利的刀刃经过这么多次的摩擦之后,会不会变钝,刀歌在一旁想着。他甚至奢望着从余凉这飞快的招式里记住一两招,而且他还想着要是能躲过这一劫,他一定要拜余凉为师,要余凉教他武功。他真的想变得强大起来,不需要很厉害,更别说什么绝世武功――但是至少,要能保护身后马车里的人。此刻他把余凉那晚对自己说的话忘得一干二净了,他不想再管什么对错,只想让他们全都死。
余凉的披风已经被血染红了,沉重了不少,飘甩起来更有力了。这披风随着余凉的身体的移动而甩动着,发出呼呼响声。
那大喊着冲过来的几百号人,就这转眼功夫,都倒地殒命了。场上还剩下最后二十士兵,他们聚在一起,打算发动最后的进攻。这些士兵分成两排,一前一后,稳住脚步后一起冲了上来。
余凉把刀入了鞘,后退几步,跨了一个弓步:左脚伸直往后,右脚在前,成直角弯曲着,整个身体呈下蹲势,稍往前倾。然后他右手握住刀柄,身子不动了。
那些士兵喊叫着冲上来了,他们挥舞着手里的武器,离余凉越来越近。
余凉仍旧纹丝不动,任凭这些士兵咆哮着。
突地,只听到一声刀出鞘清脆的响声,一道凌厉宽阔的刀气横着飞了出去,贯穿了那两排士兵脆弱的肉躯。而随着余凉手中的刀入鞘,那些士兵也全部应声倒地。
结束了。
余凉双手缓缓取下面具,露出一张干净的脸――他全身唯一没有被血沾到的地方。再看到这张脸,刀歌觉得好陌生。但脸还是和先前那张脸,没有丝毫变化。
面具上面全是血,余凉正用袖子将它们拂去。
而现在再想起第一次遇见誓裁师和去大牢救坤奇又预见誓裁师的场景,刀歌心里这才稍微明白了余凉和他们那些稀奇古怪的对话。
这宽阔的广场已经被尸体占据了,地上能看到的基本都是尸体,完整的、残缺的……除了尸体之外,也就是在尸体的空隙之间的,就只剩下那些被染红了的石砖了。
余凉朝城门走来。刀歌能清晰地闻到那他身上浓浓的血腥味道。
余凉走到那小房间旁边,对刀歌和坤奇说:“他们堵在里头,我喊一二三,一起推门。”
刀歌和坤奇连忙走到门前准备好。
“一、二、三!”
三人一起朝前推去。刀歌和坤奇都下了死劲头,尤其是刀歌,他感觉自己身子都被这一些撞麻了。
“砰!”门上发出一阵大响。
紧接着,里头传来了惨叫声。
“再来。”
三人再一推,门便开了。里面躺着六七个人,都倒在地上翻滚呻吟着。
从这小房间里打开城门,他们准备离开了。马车已刀痕累累,看来是没用了。余凉找来几匹马,让大家都上了马,然后一起出了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