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事情呢?那就是刀焕执意要和刀嫣在一起。
刀嫣是谁?是刀泱和刀焕的堂妹!
三人时常在一起相处,感情深厚。然而渐渐地,刀焕和刀嫣竟产生了男女感情,而这一切,刀泱自是看在眼里,但是他一直没有说破,忍在心里。他想着是刀焕还不懂事,等长大些了,应该会明白这一切。
但越是到后来,事情就变得越糟糕。刀焕和刀嫣两个已经完全分不开了,每天都要见面。最后,家里的人发现了他们俩的事,马上作出了决定:马上将两人分开,同时将刀嫣嫁到北城去。
两人大哭大喊着不接受这些决定。家人一怒之下先将刀焕关了起来,只给一天三餐的饭吃,不许出门半步。而等日子一到,立马就将刀嫣嫁出去。
家里没有一个人去看他们,在家人眼里看来,他们两个就是刀家的耻辱。只有刀泱,半夜里拿了些吃的和水,偷偷地从窗户爬进去屋子里去。但是刀焕将他拿来的东西都一脚踢开,正眼也不看刀泱一眼。
刀泱知道刀焕以为是他告了密,于是说:“我知道,你以为是我说出去的,但是我没有说过。要说我早就说了。”
刀焕:“你从一开始就不看好我们俩,这次你满意了吧?嫣子就要嫁到北城去了……”说到这里,刀焕不免痛哭起来。
“我怎么解释你才能相信我呢?”
“不需要解释了,你现在解释有用吗?就算我相信不是你告的密又怎么样?我和嫣子还是不能在一起!”
“你们本来就不该在一起!你怎么还不醒悟!”
“为什么不能在一起?相爱就应该在一起,如果再给我机会,我还是会和嫣子在一起,你们谁也拦不住我!”
“你……”面对刀焕的话语,刀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个在他眼里一直是个不懂事的孩子的刀焕,放佛在一夜间突然长大了。他已经开始有了自己的想法,有了自己的主张,甚至还敢和自己的大哥顶嘴了。但是在刀泱眼里,刀焕仍旧是他的弟弟,所以说,他还是要处处照顾他、帮助他。
沉默了一会,刀泱捡起地上的吃的,问了一句:“还吃么?”
刀焕没有回答。
刀泱整理了一下,把东西都放好,然后走了。
到了后半夜,刀焕还在漆黑的房间里徘徊着。今天就是刀嫣出嫁的日子了,他不知道天亮以后会发生什么,他多想再见到刀嫣一面,再抚摸一下她的脸庞,或许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了……这漆黑的夜色仿似夺取了刀焕的一切,只给他剩下了眼泪。
就在刀焕痛哭之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窸窣,接着进来了一个人影。刀焕一看,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刀泱。刀焕不知道刀泱还回来干什么,而且已经这么晚了。
刀泱:“别出声,他们已经商量好了,一早就出发,把刀嫣嫁到北城王家去,我……”刀泱欲言又止,接着说:“我觉得你们就算是分开了也还是会让我们蒙羞,所以我决定把你们两个赶出去。”
刀焕一头雾水:“赶我们出去?”他不知道刀泱是中了什么邪,竟说出这样莫名其妙的话来。
当然,刀泱也不知道从哪里突然想出这么一个借口,其实他只是想再帮自己这弟弟一把。刀焕和刀嫣是真心想爱的,刀泱知道,他不愿看到自己的兄妹以后痛苦地生活着,但是他又无法接受他们两个在一起。所以,把他们赶出家门便成了一个“合理”的选择,毕竟那样的话,他们就不是刀家人了,想怎样就怎样,与刀家没有了干系——至少在刀泱看来是这样。
但是话又说回来,那时候刀泱这一个做小辈的,这种“清理门户”的事哪轮得到他来做主呢?这也就是刀焕一头雾水的原因所在。
刀泱:“还愣着干什么?我刚才去了刀嫣的房间,听到她在房里哭,还没睡。你现在立马去她房里把她救出来,然后到南戊街口,我在那里等你们。”
于是,两人便分头行动了。刀焕蹑手蹑脚走到刀嫣的房间,从窗户爬进去,把刀嫣救了出来。然后他们逃出大院,来到了街上。
两人就像放飞的小鸟,一路飞快地跑着,头也不回。他们到南戊街口时,发现刀泱果然在那里等候。
刀涣迎上来说:“上马。想去哪里就去吧,有多远走多远。马我已经喂饱了,够跑的。车上有吃的,还有些盘缠……”
刀焕和刀嫣匆匆忙忙上了车。
刀泱:“路上小心,快走吧!”
没想到离别来得如此匆忙,刀焕拨开马车的门帘,看着车旁的刀泱,心头一时间涌进千头万绪,他哽咽了:“泱哥……”
夜色里,刀泱静静站着,看着刀焕,他本想再嘱咐几句珍重,但说的却是:“别再叫我哥,你已经不是刀家的人了!走,永远也不要回来!你们两个今天酿成这样的后果,我也有责任,所以我帮你们这最后一次,以后我们恩断义绝!”说完刀泱转过身去,背对着刀焕。
那时的他们,也才不过十七八岁,但刀泱的语气、举止,俨然是一副大人的模样。
看着那宽厚的背影,刀焕没再说什么,他抿了抿嘴,放下了门帘。
马蹄声在寂静的夜里飘荡,它要去的地方不知是哪里,或许是刀泱所说的“有多远走多远”。等到再也听不到马蹄声的时候,刀泱才回过头来,但是除了空荡的街道和两边的房屋,已经什么都看不到了。兄弟二人朝夕相处这么多年,这次分开以后恐怕再也无法相见了,心不如嘴巴一般硬,不管怎样,多少会难过。
本来就日趋衰落的刀家,在经历此事后,更加没了生气,大家最后做出决定:分家。
于是,说分就分了。他们之中有的去了北城,有的去了别的城,只有刀泱还留在南城,一个人守着这破旧的宅子。直到遇见南小灵,他才有了一个家。
后来过了几年,刀泱有了刀焕的消息,听说他在余晖城做买卖,在当地颇有名气。刀泱听到这些当然十分高兴,有时候他还向那些从余晖城来的人打听刀焕的消息,但是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去见上他一面。
这次刀歌出了事,他起初根本没有想过要找刀焕帮他一把什么的,但是他总是会想起他来——因为在他们刀家,他再也找不到可以帮他的人了,或许这也是人在孤独无助的时候的一种本能反应吧——想起自己的亲人。
刀泱拿起笔,欲写又止。其实他早在两年前就收到过刀焕的信,刀焕知道刀家的状况,他便要刀泱去余晖城找他。刀泱不愿去,他不想离开这呆了几十年的地方,更重要的是他放不下自己那张脸。虽说从未回信,但那封刀焕寄来的信他却一直留着。
想写,但是又不知道从何写起;不写吧,却实在又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该如何是好呢?刀泱一脸愁云。
犹豫了大半天,手里的笔拿了又放,放了又拿,最后,刀泱只在信上些了一句“歌儿有难”便封上了。他也许对这信不抱希望,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但是他又却满怀期待,期待着刀焕的回信。
信在余晖城和三桥城打一个来回可要不少时间,这段时间,刀泱还得想些办法去试试还能否救出那两个爱惹事的小子。
漆黑的牢房内。
刀歌和坤奇正懒洋洋地躺在干草上,就像躺在西水河边一样——只是嘴里没有叼着草。
刀歌:“唉,整天都这么黑,等到我们出去,我怀疑我眼睛都瞎了。”
但坤奇却没接刀歌的话。
刀歌问:“阿奇?”
坤奇慢慢说道:“不知我爹现在这么样了……”
“放心吧,我娘会帮忙照顾你爹的。”
“唉,原来这牢房还真不是人呆的地方。”
“所以我叫你不要干坏事嘛,你也真是太不像样了!”
坤奇知道刀歌在开玩笑,他说:“我们那叫干坏事?你没听那些街上的人讲是‘替天行道’吗?”
“是啊,替天行道也会被抓来坐牢,这高悬狗贼脑子里都装的土吗?”
“他还不是看中了阡家的钱?有钱人跟我们不一样的,我们没钱,只好来坐牢了。”
“是啊,没钱只好来坐牢了……以后一定要想个办法发财。阿奇,你以后发财了可不能忘了我啊!”
“怎么会呢?”
刀歌听后一把拍在坤奇的肩膀上,高兴地说:“嗯,果然够义气!”
“我是说,我怎么会发财呢!”
“呃……”刀歌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这……”
刀歌白了坤奇一眼,接着说:“怎么不可能?那南丁街的南老四,以前还不是打渔的?天天在河边看到他,现在还能看到么?听说他在双赤山挖了块宝石,从此就发财了。我们要是有这么好的运气就好了……”刀歌眼里满怀憧憬。
“这种财我不发,双赤山那么危险,他是不要命了。”
“这叫胆识,你懂么?不敢冒险,不付出点什么,怎么发财呢?”
“你有胆识,下次挖宝石的时候你挖,我在山下给你把风。”
“你啊,就知道扛大米。”
“我不扛,你们都没得吃呢!”
“懒得跟你胡扯了——说起来你也几天没扛了吧?”
“是啊,我的肩膀都痒痒了,进来都两三天了。咦?你娘怎么不来看我们呢?”
“她不是要照顾你爹嘛?”
“哦,对。那你爹呢?”
“我爹不是要给你爹买药嘛?”
“哦,也对,这样算算好像也没人了。诶,你说,那个窗户上面是哪里?”坤奇望着上方的通光口说。
刀歌抬头看了一眼:“应该是在一个没人的地方,外边没听到有动静。”
“这牢房建在哪呢?南城我们这么熟,从来没看到过。”
“兴许是埋在地下的,我们进来的时候下了阶梯的。”
“有道理,怪不得这么凉。窗户可真够小的,舍不得钱挖个大的,城主真是抠门,这顶多一人宽。”
刀歌看了看,的确不是很大,但他忽然一愣,惊声道:“顶多一人宽?”
“是啊,我眼力很准,你知道的。”坤奇仔细看着那窗口说。
刀歌左右看了一下,没有其他人,便在坤奇耳边轻声说:“阿奇,我们可以从那里爬出去……”
坤奇听了先是一惊,然后仔细看看窗户,觉得好像真可以,于是连忙以惊喜的表情看着刀歌,连连点头。
刀歌走到墙边摸了摸墙,说:“这墙壁这么滑,怎么上去呢?”
“这还不简单,小时候我们常搭人梯,这时候派上用场了。”
“对!今天晚上等他们睡了我们就爬。”说完两人偷偷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