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0.条件
克洛涅斯觉得自己真的长了见识,原来人族是可以如此厚颜无耻的,他没想到这位兜帽女子竟然以热情为障眼法,神不知鬼不觉地执行了一出欲扬先抑的大戏,而他不幸成了这场大戏的捧角,用某些话本中的说法来形容,他就是主角耍酷装○的垫脚石,叛魔族堂堂四大精神病都不曾让他感受到如此的冒犯。
「世上谁都可以不相信她,但只有一个人不可以,那就是——她自己。」
更显冒犯的是,对方刚抛下这样一句话,就一脚猛地踩上围栏,犹如展翼的飞鹰般凌空跃起,在全场人错愕与惊疑的眼神中,潇洒又恣意地横渡过虚空,悍然坠落到擂台正中央,而很不可思议地,这分明是如此狂放的下坠动作,她的落地却丝毫不曾掀起震动与噪音,仿佛只是一片落叶飘坠在水面上,无声无息,反差悬殊。
唰!
那女子一把甩脱身上的斗篷,整个人在穹顶落下的光芒中熠熠生辉,只见她身着霜白底色亮金绣纹的精致皮甲,勾勒出玲珑而柔美的身体曲线,耀金色的长发犹如皇冠般璀璨,每一根发丝都像是萦绕着飞舞的星尘,左耳畔的发丝以一枚精巧的霜银十字发卡束起,多添一丝清冷的气质。
绝美的面孔更是粉雕玉琢,犹如神灵倾心缔造,翡翠般的碧色眸子澄澈而明媚,仿佛能窥破人的内心,当然,最令人无法忽视的,当属她唇角那抹自信而放肆的笑意,像是象征着整个世界的中心,一切事象都会围绕她旋转,而与那气质一般无二,她登场后的第一句话同样自信非凡——
「赫丝蒂娜·卢莎,请指教。」
年轻的圣剑使立于万众瞩目中,清朗的话音绝称不上洪亮,却轻易地压过全场的喧嚣。
轰!
极为短暂的死寂后,喝彩声与掌声如山呼海啸般响起,一波接一波,火热十分,置身于这惊人的声浪当中,连克洛涅斯都有些头皮发麻的感觉,他意识到,这位圣剑使虽然才刚刚起步,但对于人族——至少对于勇者公会而言,已经是一个巨大的象征。
「呵呵,精彩,着实精彩……这就是圣剑使的号召力吗,着实了不起。」
〈时主〉艾莱梅特微微挑起眉梢,单片眼镜在光照下有些危险的闪烁,而闻言,一旁的〈风神〉伊芙撩拨起耳畔的发丝,眼神隐隐深邃起来,意味深长地说道:
「圣剑使的号召力倒也未必,或许……是她本人的魅力。」
与此同时,阖眸打坐的〈刀君〉凯恩悄然睁开眼,他的眼神丝毫不显得凌厉,甚至温和得像是亲戚家的友善叔伯,他认真地打量了赫丝蒂娜一番,眼神相当满意,微笑道:
「器宇轩昂,气度非凡,在人族势弱的今天,能有一位如此出色的圣剑使领头,是上天青睐,是人族之幸……不过,成长得太急也未必都是好事,你应该多沉淀一段时间的。」
「是吗?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赫丝蒂娜丝毫不露怯,碧翠的眸子中寄宿着坚定而璀璨的意志,勾唇回应道:
「既然选择了锐意进取,就不能轻易停下脚步,等到撞上墙不得不停下来,再作沉淀也不迟……我想,年轻人是该有这个权利的。」
「哈哈哈,很好!这才是勇者该有的风范!」
唰!
凯恩大笑一声,手掌一拍膝上偃月刀,大刀登时悍然竖起,犹如怒发冲冠,而他本人不紧不慢站起身来,随手将那一人高的偃月长刀握住定稳,举重若轻,缓缓开口道:
「我个人很是看好你的前程,但规则便是规则。按理来说,勇者升阶是需要积累实绩作为前置条件的,从C级到A级,理论上只要不断执行公会任务,累积公会贡献度就能实现,但从S级开始,升阶判定会变得特殊起来——」
「这方面的事情,就由我这个见证人来说吧。」
一道高挑的人影忽地跃入到擂台当中,她一瀑紫黑色长发束成马尾,两侧鬓发如刀切般整齐,和善的面容与干练的气质有些矛盾,嘴角始终噙着柔和的弧度,眼眸也天生般地眯作一条缝。
——勇者公会领袖,〈鬼神〉帕特里夏……吗。
克洛涅斯微微眯起眸子,下意识地拉了拉兜帽,好在某种程度上他对此是有所预料的。
「从A级到S级,要求单独或率队夺取一个界河中上游河段的魔族据点。从S到SS级,要求实力足以与魔将匹敌乃至于讨伐魔将。从SS到SSS级,要求实力足以与魔王匹敌乃至于讨伐魔王——当然,有同等的实绩也可以。」
帕特里夏无比自然地夺走擂台上的主导权,她望向如出鞘利剑般锋芒毕露的赫丝蒂娜,说道:
「你是在强制休战期这段时间里成为的圣剑使,情况比较特殊,没有办法积累和魔族直接对抗的实绩,但你的成长速度太过惊人,转眼间就登上了A级的层次,所以当时你的S级升阶考核,我们是把它替换为了魔物狩猎,测试了一下你的实战能力,结果很理想……但这一次SS级升阶考核很难用魔物替换,毕竟这个级别的魔物非常罕见,某些情况下讨伐风险甚至比魔族更大,所以我们换成了这个形式。」
赫丝蒂娜只是笑而不语,她显然是知情的,否则不可能有心思在场外挑逗克洛涅斯,而帕特里夏的解释无疑是面向会场里的观众的。
「这三位的实绩都是有目共睹的,能力也各有千秋,作为考官相信是无可挑剔的,而这次你的升阶考核,需要满足两个条件。」
帕特里夏竖起两根手指,缓缓说明道:
「第一,挑选这三者中的一位,战平或击败对方。」
会场一下子变得热闹起来,克洛涅斯耳畔连连回响「我○!」、「牛○!」之类的不雅台词,而帕特里夏给出的第二个条件,更是让全场都沸腾起来,她说道:
「第二,完成第一个条件后,与剩下的两位同时对抗,坚持五分钟不落败。」
——这条件……还真的是不给活路。
闻言,连克洛涅斯都是忍不住皱起眉头,他下意识地望向赫丝蒂娜的面孔,只见年轻的圣剑使依旧是笑容恣意,仿佛全然不曾忧虑接下来的对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