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考核
公会本部在轮廓上如同一道逆反的龙卷,外观视觉上充满着震撼与跃动感,像是要搅动世界的风云,而内部则相对简洁地分为三层。
第一层是公会大厅,用以勇者间的交流与组队,以及任务的发布与接取,在隔间设有餐厅、厕所等常用设施。
第二层是管理区域,主要负责任务的筛选与整理,以及勇者相关的各类审核等工作,而公会长便在这一层办公。
第三层是调解区域,也就是实质上的决斗场,用以勇者间解决摩擦与矛盾,同时也会作为勇者升阶的考核场所,当然,这种考核多是集中在某个时期进行的,但有特殊的情况也可以申请特殊处理,比如——圣剑使的升阶考核。
「竟然刚好遇上那位圣剑使的升阶考核……倒也巧合。」
拥堵而嘈杂的人群当中,克洛涅斯默不作声地蛰伏在围栏角落,周遭大呼小叫的人群属实让他忍不住皱起眉头,相比管理严格的王国军和教会成员,这些个勇者无疑更为自由奔放,对于爱好逻辑和理性的克洛涅斯而言,某种意义上来说算得上是拷问。
这第三层呈现出向上延伸的设计,环形走廊呈螺旋状盘绕成三层,边缘处都布置有限制人员的围栏,最核心的中央是一座偌大的竞技场,划分为东南西北中五座擂台,用以不同级别的勇者进行竞技,加起来足以容纳百人乱斗,竞技场向上数十米,便是巨大而震撼的穹顶,将整个三层的室内区域笼罩起来,仿佛巨大的鸟笼,交错而落的柱状光线打亮一座座擂台,像是古老的斗兽场般刺激人的神经,而在最外围,则是位于室外的天台,据传早年刚登记的勇者都会经历跳天台的勇气测试,但反正克洛涅斯来往人族这几次,未曾见过如此的胜景。
——嗯?教会势力和贵族势力也来人了吗。
克洛涅斯默默地躲过一只飞过来的酒瓶,冷静地打量着螺旋走廊上的势力分布,可以说,三方势力的划分一目了然,毕竟相互之间各有利益冲突,在公共场合下连坐席和站位都是划分得界限分明的,但毕竟还是勇者公会的主场,勇者的数量是压倒性的多——当然,敢顶着客场压力来到公会,甚至都不伪装一下身份的人,自然是有一定凭仗的,因此克洛涅斯观察下来,也没见到人上前去挑衅,可见勇者还是勇者,不是莽夫。
「场上有三个人……看十字架的类型,都是考官吗?」
克洛涅斯将注意力放到中央的擂台上,此刻台上已经有三个人垂眸等待着。
一人稳稳盘坐在地上,虽然已有几分老态,但气势如渊渟岳峙,有种独特的老宗师风范,他腿上横置着一把夺人眼球的长柄刀,其柄部长可齐肩,刀体狭长,形如偃月,刃面锋锐森冷,寒星闪烁夺目。
一人有些慵懒地背靠在擂台边柱上,五官犹如雕刻般棱角分明,一枚单片镜固定在他眼窝和眼眶之间,整个人透着一股贵族绅士的味道。
另一人则是唯一的女性,身着无任何多余缀饰的轻质皮甲,似要将装备的机能发挥到极致,偏向娇小的体格并不显得稚嫩,反而透出一股洗净铅华的利落,冰蓝色的短发齐肩垂落,月光石般的眸子凝聚着幽美的光辉,令人沉迷。
可以看到,三人都佩戴着象征SS级勇者的霜银色十字架,只不过,第一位持刀男子的十字架上有着三抹醒目的锈红,形似爪痕,这意味着此人已经退役,而戴着单片镜的男子和冰发女子的十字架还熠熠生辉,不见瑕疵,乃是现役的SS级勇者。
「哦?居然派出了这三个人来考核,看来公会是存心不让那位升阶啊……难道是想磨一下那位的性子吗?」
不等克洛涅斯在大脑中检索三人的相关信息,站在他身旁的一位女子突然出声道,那人和克洛涅斯一样,都披着斗篷拉起兜帽,让旁人看不清面孔,像是在昏暗小巷里交易的黑市商人。
「你很了解?说来听听。」
克洛涅斯故作傲慢地接话道,主动聊起这种话题的人基本都有强烈的表现欲,不管克洛涅斯表现出什么态度,都会自顾自地说下去,而果然,对方漏出几分神秘的笑声,说道:
「呵呵,那位唯一的女士是〈风神〉伊芙·阿格尼斯,据说是公会长亲自教出来的徒弟,是年轻一代强者的代表人物之一,实力非凡,但生活作风有点问题,好像喜欢女人……那位戴着单片镜的男士更是现役SS级的老牌强者——〈时主〉艾莱梅特·梵西,〈恩赐〉特性涉及到时间的操作,极为强悍,在现役里都是数一数二的强大,但据说能力的副作用相当大,已经在考虑退役了。」
——原来如此。
克洛涅斯只是默默颔首,而对方也不在乎,指向盘坐在擂台上的持刀男子,笑道:
「那一位就更恐怖了,〈刀君〉凯恩,在役期间一次次和魔将正面抗衡不落下风,据说连魔王都能一战,统领过一个时代,他那把长柄刀名为〈偃月〉,是一件格外恐怖的〈圣器〉。只可惜,前些年因伤不得不退役,但现在看来,实力越发沉淀,可能有了新的突破。」
兜帽女子充满感慨地叹了一口气,摇头说道:
「说实话,那位圣剑使的确惊才绝艳,也是貌美如花,短短几个月时间里直接登上S级的宝座,再给她一段时间,传说中的SSS级也不是梦想,要知道,寻常勇者穷极一生都可能止步于A级,实在非比寻常……但这次的考核对手不好,公会估计是想压一下她的风头,免得这块好不容易挂起的金字招牌成为众矢之的。」
「这么说来,那位的SS级升阶怕是难了?」
克洛涅斯这才是挑起眉梢,没想到对方却是话锋一转道:
「这——倒也未必,公会的想法当然是美好的,但实力差距摆在这里,可不是说能推翻就能推翻的。」
「你对那位圣剑使倒是充满信心。」
「那当然了,世上谁都可以不相信她,但只有一个人不可以——」
面对克洛涅斯意味深长的说法,兜帽女子突然有些放肆地笑了起来,她随手摘下了兜帽,耀金色的发丝瞬间肆意地飞扬起来,像是晨曦点亮了漫长的黑夜,那张绝美的面孔上勾勒出愉快的弧度,宛如一夜冬散春花开,自信而恣意地说道:
「——那就是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