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言灵
一条条震撼眼球的沙岩巨龙疯狂地纠缠起来,像是狭窄的蛇窝里盘踞着成群的蟒蛇,成片成片扬起的尘雾不断干扰视野,那混乱的场面让人根本分辨不出各自的归属。
嗖!
涌动的尘雾中一道人影骤然冲出,却见是帕特里夏对着一条沙岩巨龙的头顶猛地一蹬,以凌空飞踢的架势瞬间袭向对面的伊西丝。
轰!
只见一条沙岩巨龙蓦地拔地而起,狰狞的血盆大口从正面迎向帕特里夏,如同捕虫草般要将她顺势吞噬,但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又有一条沙岩巨龙从旁侧悍然冲袭而来,狠狠地撞在它的身上,使之偏移原先的行动轨迹,而帕特里夏威势不减地一脚飞踢向伊西丝。
「你的〈恩赐〉倒是有几分特殊之处。」
唰!
伊西丝眼神冷峻如刀,腰腿好似弹簧般飞快旋动,一记高段踢悍然无畏地迎向帕特里夏的飞踢。
砰!
肢体的碰撞竟传来重器撞击般的钝响,两人只僵持了短暂的一瞬间,很快伊西丝的膝关节微微一颤,那是难以抵抗压力的预兆,占据高度优势的帕特里夏在力量对抗上更胜一筹。
「但——」
伊西丝忽地收回踢出的左脚,但与此同时,她右脚猛地一蹬沙岩巨龙的头顶,整个人顿时凌空而起,几乎与帕特里夏齐平,而她身形腾扭之间,一记后旋踢如闪电般划过虚空,脚跟好似刀片般凌厉地斩在帕特里夏的下颚。
「——不过尔尔!」
轰!
这足以让人重度脑震荡的一击之下,帕特里夏整个人蓦地倒飞出去,乍一看像是惨遭痛击,但我清晰地捕捉到,那一瞬间,她扬起两根手指——是的,仅仅两根手指——精准地抵挡住伊西丝的后旋踢,而她的倒飞也不过是借势拉开距离而已。
「是吗,你确定?」
帕特里夏忽地在空中一个扭转,凭蛮力强行取回身体的平衡,但若是她任凭重力拉扯的话,会正好坠入到沙岩巨龙的混战当中去。
「我,奉天命,承运来。」
恰在此时,帕特里夏周身氛围倏然一变,缓缓睁开的冰色眸子中悄然浮现出虚幻的银叶,兼具着神秘与神圣,她的视线定格在不远处的伊西丝,口中绽放出古老的话语: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
嗡——
诡异的力量自荒漠中忽地蔓延开来,只见伊西丝蓦地睁大眼眸,神色竟然出现几分痛苦的扭曲,而以我的微表情解读水平,自然看得出那是一种精神上的痛苦,和当初安洁儿听到雪莉抱怨肩膀酸痛时的表情一模一样,甚至更甚。
不出意外的话,帕特里夏的话语中蕴含某种特殊的力量,唤醒了伊西丝潜意识里的心理阴影,而这一干涉的效果显然是突出的,一条条沙岩巨龙开始分崩离析,说明伊西丝的精神状态让她无法继续维持大量的沙岩巨龙,但伊西丝虽然神色有些苍白,眼神却依旧是冷酷无比。
「挺顽强的嘛,心态不错。」
帕特里夏稳稳地落在一条沙岩巨龙的头顶,又一次嘴唇张合,舌绽言灵道:
「〈劳其筋骨〉。」
「——」
伊西丝猛地单膝跪地,看上去整个人的气力都像是被瞬间抽空,缺乏足够的能量供给她的活动。
「〈饿其体肤〉。」
「——」
伊西丝的肌肤像是逐渐失去水分与弹性,面色开始显得莫名消瘦,肢体也是轻微地颤抖起来,也就在这一刻,她身下仅存的沙岩巨龙轰然坍塌,整个人朝着地面无力地下坠而去。
「你——」
伊西丝微微睁大眼眸,深陷的眼眶给人以恐怖的印象,但眸子深处却像是燃烧着火焰,只见她挣扎着缓缓扬起了指尖——
「〈空乏其身〉。」
帕特里夏无情地吟诵出寄宿力量的话语。
「——」
伊西丝的眼眸忽地一阵空洞,仿佛是灵魂突然出窍,一瞬间的失神令得她失去抵抗的能力,整个人以极端危险的姿势一头栽在沙岩上。
砰!
一阵尘雾顿时扬起,掩盖伊西丝的身躯。
——不可思议,这竟然也是一种多性质的魔力。
不得不承认,我现在比起自己的计划,对帕特里夏的能力本质更感兴趣。
她此刻所展现的〈奉天承运〉这一魔力,首先拥有一种力量的增幅,我怀疑这与赫蒂的能力相似,涉及到力的转化,而另一种似乎是赋予话语实质性的力量,让话语的含义变成现实的力量。
——还有那个银叶的虚影。
强大的魔力是会对人体产生影响的,比如雪莉那一家子,赤发赤瞳多是〈恩赐〉的影响,而帕特里夏的眼瞳深处出现银叶的虚影,自然也应该是魔力的某种外化。
最关键的是,我记得上官可怜曾经提到过〈世界树〉的银叶雨,根据她的说法,建木是有落叶期的,每逢落叶,三千碧色染白霜,唯见漫天银叶雨,但那种银叶轻易无法触及,只有天选之人才能抓住飘落的银叶,获得建木的祝福,而她认为雪莉的祖上便属于这一类人。
——〈世界树〉的力量吗?
我心存一些困惑,但目前能肯定的是,帕特里夏的魔力绝对有特殊之处。
「怎么了,这就不行了吗?」
帕特里夏俯瞰着尘雾中的伊西丝,嘴角勾勒出温和的弧度,说道:
「看来不过尔尔的是你——」
『定。』
「——」
帕特里夏的双唇忽地紧紧闭合起来,神色也是出现刹那的动摇,很快又归于平静。
「呵,没想到你竟也掌握着言灵之力。」
一阵冷风拂过,吹散萦绕尘雾,只见伊西丝缓缓地站起身来,方才苍白的神色不知何时已经恢复红润,她嘴角不再冷峻,而是挂着淡淡的冷笑,说道:
「然仍旧不过尔尔,区区精神干涉,怎能击溃我的意志。」
「『也』?」
帕特里夏意味深长地挑起眉梢,方才被迫闭合的双唇恢复原样。
「你的语言只是杂念,而我的语言拥有重量——」
伊西丝的视线定格在高处的帕特里夏身上,宛如君临天下的帝王般冷声道:
「——〈一言九鼎〉(TheHighestCommand)。」
下一秒,她以最为冷酷的音调宣判道:
『滚。』
轰!
仿佛一根无形的木桩猛地袭来,帕特里夏整个人骤然倒飞出去,而她脚下的沙岩巨龙也是突然爆碎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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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愚人节,但不是假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