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天运
不得不承认,这是特殊而恐怖的一击,因为缠绕斥力的缘故,刀刃的穿刺性被大大削弱,取而代之的是钝器撞击般的挤压力,换言之,刀刃不会直接贯穿人体,而是会从外部压迫内脏和骨骼,有着更为全面性的破坏性。
「——唔!?」
只见伊西丝在刀刃的冲击下骤然暴退,像是被一匹暴躁的烈马顶推着,眨眼之间便后退了近百米之远,但她并非全无抵抗之力,从她的鞋底在地面上划出的长长痕迹也可以看出,她始终控制着身体的重心不被破坏,否则此时早就双脚离地倒飞而去。
当然,这与游刃有余也相距甚远,因为就在那些恶蛟般的岩刺即将撞上帕特里夏的前一刻,那一根根岩刺突然开始崩塌,而帕特里夏像是早有预料那般,嘴角依旧噙着淡淡的笑意,但细看之下可以看到,她甩出刀刃的右臂有些微颤,显然这种招数对肉身的负担还是相当大的。
「〈逆接〉!」
不过,帕特里夏全然没有松懈的迹象,她身上忽地迸溅出霜银光弧,银色刀刃顿时取代她此刻的位置,在重力的拉扯下呈现出下坠的迹象,从惯性全然不曾生效的状况来看,这种位置对换的能力会将物体的势能进行重置。
唰!
帕特里夏蓦地降临在伊西丝的面前,后者还未能完全抵消刀刃的冲击力,整个人仍有继续后退的迹象,但帕特里夏直接一步踏上前去,将两者的距离缩短的同时,左掌好似满开的弓弦般猛地紧绷,在指缝间的银光迸溅中,一记神速的手刀如劈波斩浪般凶然挥落——
「——〈断浪〉(WaveDivide)!」
唰!
银光犹如一瞬即逝的流星般骤然掠过,像是在虚空中留下了冰冷的痕迹,而手刀刀锋所指之处,正是伊西丝的颈椎侧部,以这等斥力的强度,击断一个人的颈椎简直是轻而易举。
伊西丝眼角微微一跳,竟是借着后退的惯性,让身体猛地向后倾倒而去,从而惊险地避开帕特里夏的这记手刀,而在即将摔倒在地上时,她又是回身一掌拍在地面上,整个人几乎平行于地面,如此将重心转移到手掌的同时,又是顺势一脚旋踢而出,精准无误地将脚跟砸在帕特里夏的下颚上。
砰!
帕特里夏的脖颈猛地后折,让人怀疑她的颈椎是不是被折断,但事实上并没有,我清晰地观察到,帕特里夏的下颚处迸溅出银色光弧,凭着斥力抵消了伊西丝这一踢的大半力道。
唰!
伊西丝迅速翻身站稳双脚,趁着帕特里夏略微失去平衡,一记直拳直接袭向帕特里夏的心口,而帕特里夏也是瞬间反应过来,浑身银色光弧猛地迸溅开来,像是不规则的球状闪电。
「〈齐天〉!」
「〈元素爆斥〉!」
轰!
强烈的魔力波动自两人中间爆发而出,两人在短暂的碰撞后被强行震开,距离又一次被拉开。
「不赖嘛。」
帕特里夏活动着双手的关节,调整着节奏有些凌乱的呼吸。
「出其不意的机会只有一次,错过了刚才的时机,你就再没有机会了。」
伊西丝微微眯起眼眸,手掌冲着虚空忽地一挥,大地顿时翻滚起伏起来,像是深海乱流般毫无秩序,让人根本无法站稳身体,而伊西丝脚下的土地猛地抬升起来,竟是化为九条栩栩如生的沙岩巨龙,蟒蛇般的狰狞面孔令人窒息。
转眼之间,伊西丝便站在最为伟岸的巨龙头顶,犹如高高在上的神明般俯瞰着帕特里夏,更为不可思议的是,她身上还萦绕着淡淡的紫气,给人以莫名尊贵而神圣的印象。
「哦?这才有点〈人王〉的气势,不过,终究是人的范畴,而我……可是〈鬼神〉。」
帕特里夏的双脚陷在流沙中,像是根本无法挣脱,但随着此话一出,她整个人的气质蓦地一变,坠落在远处的银色刀刃悄然崩解,而一股不可思议的波动自帕特里夏身上传来,便如同蓬勃的生机突然降临,连我都觉得有种毛孔舒张的感觉,仿佛沐浴着琼浆玉露,吐纳着日月精华。
——魔力发生了质变?
我忍不住眉梢挑起,以魔族对〈恩赐〉气息的敏感程度,能轻易地感觉出这种差异,方才的〈反斥〉和〈逆接〉其实都属于一种魔力的性质变化,但眼前的这种魔力,是另一种截然不同的魔力。
这简直是难以想象的事情,据我的了解,帕特里夏并不是天生觉醒者,也就不可能持有第二种〈恩赐〉,这更不是在模仿其他人的〈恩赐〉,模仿只能模仿出魔力的效果,而不可能改变魔力的本质,但她的魔力气息确确实实有了质的变化。
「〈鬼神〉?糊弄人的空想而已。」
唰!
伊西丝漏出一声冷淡的讽刺,食指轻轻一竖,帕特里夏两侧的流沙忽地抬升起来,竟是化作两面近十米高的城墙,将帕特里夏直接限制在城墙中间,而后她手臂猛地向下一挥,环绕她周身的一条沙岩巨龙,顿时沿着中间的道路,向着帕特里夏疯狂地扑袭而去。
在两侧城墙的限制之下,帕特里夏可以说是根本避无可避。
「——〈指点江山〉!」
唰!
「看来这一带的环境都落入了你的掌控之中。」
帕特里夏仰头望着不断覆压上空的沙岩巨龙,像是面对庞大巨人的渺小生灵,但她却丝毫不显得畏惧,眯起的眼眸第一次缓缓睁开。
那是一双犹如冰晶般苍蓝的眸子,而此刻令我觉得相当神秘的是,那眸子深处竟是浮现出绝美的银色树叶,好似眼瞳中寄宿着一整个世界。
「——〈奉天承运〉(TheChosenOne)。」
帕特里夏缓缓扬起一根手指,纤细的指尖在此时说是针尖也不为过,但恰恰是这针尖麦芒般的指尖,竟然在沙岩巨龙悍然袭来的时候,稳稳地抵住了那恐怖的龙首。
轰!
霸道的冲击力直接将两侧的城墙摧毁一空,但帕特里夏却是连脚步都不曾挪动一寸,手掌冲着那龙首猛地一抓,庞大的沙岩巨龙便如易碎的琉璃般分崩离析。
「什——」
见状,伊西丝紧皱起眉头,肉眼可见地表现出动摇的情绪。
唰!
帕特里夏手掌忽地一扬,脚下的大地骤然抬升起来,竟然也化为一条庞大的沙岩巨龙,很快她便站在龙首的犄角中央,与伊西丝齐平视线,展开双臂眯着眼笑道:
「当心了,这可不是你一个人的江山。」
————————————
PS:我就该拖延到月初再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