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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金色的阴影 3

中华少女 薇采之依 7120 2024-07-17 12:40

  门内传来的声音细小,冰冷,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味道。土丫头轻轻将门开了个小缝,那缝隙小得自己差点都没挤进去,费力地钻到屋子里面,见着师父仅仅穿了一件睡衣,坐在书桌旁拿着一本不知道什么书,背对着门口。土丫头进屋之后拘谨地冲着师父的背影深深鞠了一躬,然后再转过头,轻轻将门关严,紧接着只是轻轻向师父的方向挪了两小步,轻轻说道:“粘土回来了。”说罢,又深深地鞠了一躬。

  于是土丫头就那么站着,咬着嘴唇静静地看着师父在读她手中的书卷,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土丫头还记得,几年前因为自己在师父看书的时候打断了师父一下,结果被师父狠狠揍了一顿,然后丢在了小黑屋里面关了好几天的经历。如今想要打扰师父看书,怕是借土丫头几个胆她都不敢去做。

  大概等了一盏茶的时间之后,薇师父终于肯放下她的书卷,身子幽幽转了过来。

  “汇报一下。”

  “好的师父。”说着,土丫头卸下挂在她身上的那个挎包,从里面掏出来厚厚的一摞信函,然后把其中一大半分了出来,轻轻放在师父的桌子上。“这些是其他门派送来的信件,弟子斗胆,还请师父亲自过目。”

  “嗯。”薇师父只是瞟了一眼那厚厚的一摞,目光又回到了土丫头身上。

  “还有这一件是衙门写给师父的。他们的大意是,希望我们道观搬得距零城近一些,方便普通民众平日的祭拜活动。衙门表示他们可以担负一部分资金。”

  薇师父轻轻侧了一下头,示意土丫头把信件放在旁边,继续下一封。

  “下一封是木家的。木家说了很多感谢我们的话,还说霜降之前会把师妹接走,顺便还会带上一些谢礼之类的。”

  当然,谢礼是必不可少的。至少目前为止,这些富豪商贾的谢礼和资助金占了道观收入很大的比例。虽然天零观向来都是免费接纳任何前来祭拜、修身的信徒,但是那些大户人家出手一个比一个阔气,反而掏得更多。

  或者说他们大部分心里有鬼罢了。

  接下来几封信的内容也相差无几,都是各种感谢之类的话,官腔颇为严重。直到到了最后那一封,“这是一封邀请函,师父,零城里面几乎和木家齐名的金家送来的。”

  这个金家向来与天零观没什么来往,顶多是逢年过节,名义上的祭拜一下,仅此而已。薇师父对这突如其来的邀请也是展现出了足够的好奇,她接过那信纸,粗略扫了一遍,嘴角微微翘了翘,又落下来了。

  “粘土,你怎么看。”

  土丫头是看过那邀请函的,大致的意思是说金家在城外头开了个什么山庄,希望师父去开个光啥的。“请我们去做个法,不仅能又结交一个大户人家,这次出门如果是请师父的话,花的钱也不少,是好事!”这事儿在土丫头心里头盘算了好久,答案几乎是脱口而出的。

  “你啊……”薇师父叹息着摇了摇头,她似乎对那个答案并不满意。“你再好好想一想,如果想不透就花上几天想一想,考虑的事情别那么单纯,试着往最好的方面想,再试试往最坏的方面想。好了,去吧。”

  土丫头满怀信心的答案换来的竟是如此,心中的错愕溢于言表,傻愣愣地看着师父好一会儿以至于师父叫她“去吧”都被她耳旁风似的忽略掉了。

  “还有什么疑问么?”

  “啊,”土丫头回过神来,却也不敢说自己刚刚走神了,只能支支吾吾地说道,“那…那个……那什么,墨水师姐……”

  “她?”薇师父听到墨水这名字,眉宇间似乎有些不高兴的意思,这就转过了身去,捡起了桌子上刚刚就在读的书卷,“粘土你给我听好了,少替她求情听到没有。”

  土丫头心头一紧,合计着听师父的语气,师姐铁定又闯什么祸了,这会儿八成在小黑屋里头思过呢。自己并不知道什么原委,再说本来跟师父说话就打怵,求情什么的更是强人所难。这会儿她是一边心里头着急,一边暗自嘟哝着这时候如果三小姐在就好了。

  “师…师父。”土丫头这么一说出口就后悔了,因为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你要是也想去小黑屋你就去。”

  “……啊?”

  “记得拿两个被子,天凉了那里冷。”

  “啊…好……好……”土丫头唯唯诺诺地点着头,终于开始向门外挪去,“师父,徒儿告退了。”

  薇师父听着身后的门渐渐合拢之后,再把注意力转移到手中的书卷上,瞟了一眼,紧接着合拢摆在了那里。粘土这丫头怕黑,这她心里有数。碍于自己一向严厉的形象,无论如何自己也不能把她收在自己屋子里过夜,于是倘若那丫头想找墨水陪着,那便由她去好了。墨水……

  薇师父一想到这名字,现在还气得心底里直痒痒。倘若她还是改不掉自己这一点火就着的性格,以后真要捅出什么大乱子,还真指望谁能救得了她?哎……专门给徒弟,啊不,专门给墨水思过的地方在竹荚峰山后,距天零观偏北的位置,距离道观后门比较近,相比之下,和其他的建筑物就显得遥远很多。或许从自己的卧室到这偏僻的建筑物的这条路是土丫头最熟悉的那一条,她抱着个厚得几乎把她的视线全部都挡住的被子,在这黑灯瞎火的晚上依旧可以连跑带颠地穿过那并不怎么好走的山路,直奔她师姐如今所处的屋子……说实在的,她能这么熟练还真要好好“感谢”一下她的师姐才行。

  这屋子其实是一个庙宇,正儿八经的庙宇。屋子中央正中处是一个巨大的龙的雕像,据说这座雕像在道观建立之前便存在在这里了,不过那会儿香火早就断了很久,也只有上山的路人偶尔才祭拜一下。建立道观之后,原有的这雕像也不好挪动,于是便索性在那基础上盖了个房子,逢年过节也顺便续上点香火。不过这龙的雕像本身和天零观供奉的天神地位岂止悬殊两个字能概括得了的,想那主庙里面巨大威严流光溢彩的伏羲雕像,再看看这个:背阴,湿冷,偏僻……所以渐渐地,这屋子便沦落成只有过节才有人清理一下,平时只管给弟子们做为思过的小黑屋用了。

  “咚!”

  土丫头一头撞进那略微有些残破的小屋子,刚刚想要大声喊起她师姐的名字来,忽然她脊背上的汗毛不由自主地倒立起来,一股显而易见的杀气从她的脚下蔓延至全身,从皮肤浸入到心坎里头……她两脚一软,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嘴角好不容易挤出了几乎微乎其微的声音:“姐……”

  屋子里并没有谁说话,只是在角落里传来了一点点轻微的呼气声。土丫头觉察到这一点之后,刚刚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落下来了。

  理论上平时的这里,甚至连一个可以坐的地方都没有。不过因为照顾到自己的师姐——事实上这屋子基本上已经是墨水专用的了——土丫头平时上山下山的,讨到了不少稻秸,没人时拿去晒晒,有人时搬进来,也好歹算有个坐着的地方。这会儿墨水就闷声不响地坐在角落里那些稻秸上头,土丫头小心翼翼地扣紧了门,紧挨着墨水坐了下去。

  “师姐,师父叫我给你拿来的被子,怕你冷。”

  “……”

  “师姐,被子太小,我能坐你怀里吗?”

  “滚。”这结果对于土丫头来说也算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毕竟和师姐也相处也有年头了——或者说,听到师姐开口和她说话土丫头才松了一口气,至少她还不至于因为什么缘由而说不出来话了。土丫头把自己的脑袋靠在了她师姐的胳膊上,而对方并没有拒绝。这屋子黑漆漆的,给土丫头一种睁着眼睛和闭着眼睛都是一个样子的感觉,以至于她经常要有意无意地确认自己这会儿到底是睁眼睛还是闭眼睛的。

  在土丫头的记忆里,自己身边这位师姐从来都给人一种英姿飒爽的感觉,比如她干练的横眉,比如她那对儿总是闪烁着锋芒的眸子,比如她从右眼后下方一直划到脸颊的伤疤。可是唯独她的发型,土丫头到现在依旧耿耿于怀——说也奇怪,师姐浑身上下,无论是样貌神情还是衣着打扮都是干练的很,却唯独留着一头长发,平时还梳在耳朵下边扎上了两个马尾……按照土丫头的想法,如果弄成和自己一个样子的短发至少对于习武来说或许应该更方便,如果非要留这么长的话,为什么不干脆散发来得干脆呢,难道一定要梳成这么少女的发型……

  等等,难道这是师姐仅存的少女心?

  土丫头想到这里差点没自顾自笑起来,赶紧扭头想要把这想法跟她师姐说出来,岂料自己在这儿脑补出神的时候,身边传过来了一阵“咕咚咕咚”的声音,紧接着一股醇香的气息便幽幽飘了过来。这飘过来可不要紧,直接吓坏了土丫头——“姐,你在喝酒啊?!”

  “啊,冷,驱寒。”墨水说着,端起胳膊似乎是擦了擦自己的嘴巴,“来点儿?”

  “噫!!”土丫头连忙摇头,“你疯了啊,明天师父闻到的话……”她说到这里,才反应到最近几乎每次都是白师叔来喊她们回去,而师叔对这两个丫头从来都爱管不管的。“总之少喝点啊。”

  “啧。”墨水显得有些不耐烦,又一口冰凉透辣的酒水灌到了她的喉咙里,使得就算是她这种喝酒如喝水一般的人,也略微津起了鼻子。

  土丫头自知自己妥妥的管不住这生性不愿受拘束的师姐,只能在心底里嘟哝一声“老石头儿比你听话多了”这种话,转而尝试把话题引向别处,“师姐,这回被关进来是因为什么事?”

  墨水并没有答话,咽了那口酒之后,就像一尊雕像一样,盘着腿,胳膊肘落在大腿上,呆呆地坐着。墨水总是喜欢这么一动不动的静坐,尤其是和土丫头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经常是一个一言不发,另一个破嘴叨叨个不停……

  “我猜猜看?”土丫头早就习惯了墨水的沉默,在旁边好似自顾自地说着,“是隔壁哪个师兄惹着你了?比如说你光吃饭不干活之类的,然后打了一架?”“……”

  “被师父要求读书的时候睡着了?”

  “……”

  “也不是?我猜……”

  “别猜了。”墨水打断了叨叨个没完没了的土丫头,稍稍换了个姿势,接着慢条斯理地说道:“我啊,打了一架,和玄清观的一个小兔崽子。”

  “玄清观?”土丫头倒吸了一口气,那可是一个相当有名望的道观,且不说规模比自家这小破地方大多少倍,据说里面的人也个个都是法力高强,简而言之就是一个惹都惹不起的地方。这么说来,不管自己这师姐是否是在那无理取闹,被师父罚思过都是必然的事儿了。

  墨水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土丫头惊讶的反问,继续讲道:“那天我在后山上一个人修行,然后就听到那小兔崽子在那里自顾自地说着咱们天零观的坏话,完全不把咱们师父当回事,所以我就好好给那小瘪犊子修理了一下…”

  “后山?!”土丫头又吃了一惊,她隐约还记得上次她有替师父联络过玄清观的人,大概是友好访问之类的事宜——也就是说,自己这蠢师姐是在人家来自己家做客的时候把人家的某个弟子揍了一顿?“师父没揍你啊?”土丫头这么问,心底里却念叨着师父没揍死你已经是网开一面了……

  “啊……”

  墨水这么似是而非地应和了一下,便把这个问题含含糊糊地掩盖过去了,毕竟面子这种事情土丫头心底里头也是明白,便也没追问,又问道:“那师姐说的那个‘小兔崽子’到底说的什么话把你气成这个样?”

  趁着土丫头说话这间隙,墨水咕咚咕咚又喝了好大一口,紧接着“当啷”一声把那罐子丢在了一边,瓷罐在地面清脆的滚动声昭显着那一罐子酒全都被墨水灌进去了,她迷迷糊糊地念叨着:“说什么…什么这里的风水有问题啊,什么咱们师父没眼光……还是什么的……”说着,墨水的脑袋一歪,顺着土丫头的前胸栽到了她的怀里,紧接着满满的酒气便拥入了土丫头的鼻孔……

  “啧……”

  看来师姐已经完全喝多了。还好她喝多就去睡,不会撒酒疯。土丫头这么想着,费了好大的劲儿才让她顺顺溜溜地躺在草席上,自己也紧紧挨在师姐的身边,躺了下去。

  虽然稻秸足够厚,但土丫头还是觉得身子下边隐隐的往上反着潮气,让自己浑身不自在。这会儿虽然已经朦朦胧胧有些睡意,但师姐口中那个玄清观“小兔崽子”所说的话却一直在她脑中翻腾着。

  那人所说的话绝对不是空穴来风,八成是从他师父或者师叔口中听到,他才敢这么说。而那些名山大家,自己又有什么资本来质疑那些人的实力呢?一些更早之前的回忆渐渐在土丫头的记忆中浮现,她记得很久之前,老石头儿也曾经给她讲过,这竹荚峰风景秀丽,吸引来了不少修仙求道的道士前来探查,想要在这山上定居,可是后来全都走了,最后才轮到师父。

  如此想来,“风水不好”简直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可是为什么师父却在这里安营扎寨,建了天零观呢?师父的话总会有她的理由吧?或者师父在这方面真的比其它道观的大师们高明?土丫头想不通。

  或许时机到了,这事儿自然而然就明了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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