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难免会遇到一些悲欢离合或是生离死别。很多人往往当失去的时候才懂得什么才叫做珍惜,可每到这个时候当他试图去弥补的时候,却发现一切都已经迟了。
李文绝很高兴,同时也很庆幸。挚爱之人失而复得的喜悦让他整个人变得神清气爽,就连走起路来都哼着小调。
唐清焰步伐轻盈的走到一个卖烧饼的摊位前,看着刚出炉的热腾腾的烧饼,转身朝身后的李文绝招了招手。
“常卿,这边!”
李文绝微微一笑,牵着马儿走到摊位前,对着摊主询问道:“这位婆婆,你这烧饼怎么卖的?”
摊主是个五十多岁的婆婆,原本正坐在小板凳上摇着扇子跟两个小孙子讲故事呢。忽见有人来买烧饼,于是立即站起身放下手中的扇子,满脸堆笑的说道:“不贵不贵,全都五文钱一个,公子随便挑。”
李文绝取出二十文钱递给那位婆婆,不假思索道:“那就来四个咸……”顿了顿,他似是想起了什么。改口道:“来四个甜的,咸的吃腻了这次换换口味。”
婆婆“哎”的一声,撸起袖子便用小夹子从炉子里取出四块犹自冒着热气的烧饼。唐清焰踮了踮脚尖探头看去,只见那四块烧饼色泽金黄,内外焦脆,光看一眼便让她食欲大动。
婆婆小心翼翼的将烧饼放到油纸里包好,然后双手递给李文绝,最后还特意提醒道:“公子小心烫,刚出炉的,可别烫坏手哦。”
李文绝道了声谢,伸手接过婆婆递给他的油纸包。正准备带着唐清焰离开烧饼铺,谁知那位婆婆忽然在身后叫住了他。
“公子且慢。”
李文绝转过身奇道:“婆婆还有何事?”
那老婆婆看了眼李文绝,又看了眼他身后戴着面具的唐清焰,忍不住朝他挤眉弄眼起来。“公子恕老婆子多嘴,那位可是你的夫人?”
李文绝点了点头,还未张口,那婆婆便朝他竖起了大拇指。“公子好福气啊,你那夫人一看就是能为你相夫教子的不二人选。实不相瞒,老婆子以前是做过媒婆的,看人最准了,敢问公子家中子嗣几何?”
婆婆的声音并不大,用着几乎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口音询问道。可李文绝却是暗觉好笑,习武之人讲究“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焰儿如今虽功力已废,但听力尚存。这点小动静如何瞒得过她。
将头偷偷的朝唐清焰那边扭去,果见焰儿正一边抚摸着马儿的脖颈,一边正朝他这边看着。似乎也在等他的回答。
“不瞒婆婆,家中仅有一女,年仅五岁。”李文绝倒也坦诚,干脆实话实说了。
婆婆闻言点了点头,忽然冷不丁的问道:“公子可有纳妾的想法?”
“啊?”李文绝被婆婆的脑回路给弄得有些晕头转向了。怎么又忽然扯到他纳不纳妾的问题上了。
“公子休要声张,可别让你夫人听见了。”婆婆拉过李文绝的袖子,低声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们成亲五年却仅有一名女儿,未能再添男丁。想来是你夫人身子瘦弱,生不出大胖小子。公子若是有心,婆婆这就挑选一位姑娘改日让公子见一见,完事只要相对了眼,抬个轿子便偷偷送到公子府上去,如何?”
李文绝倒吸一口凉气,当他再一次将头转向唐清焰时,焰儿却并未看着自己,而是自顾自的取下自己头发上的一颗簪子,然后从簪子上摘下一枚珠花。珠花被焰儿捏在手掌心中暗暗一用力,待她缓缓的张开手时,珠花已经被她捏成了一摊粉沫,洒在了地上。
李文绝眼皮一跳,立马义正言辞道:“婆婆此言差矣!我与我夫人多年来夫妻恩爱,相敬如宾。此情此意,天地可证,日月可鉴。纳妾之事断然不可,婆婆莫再多言。”说完,李文绝朝婆婆拱了拱手,拉着唐清焰的手便离开了烧饼铺。
“哎哎哎,公子……”
那婆婆在身后还待要说些什么,却见唐清焰忽然转过头来,面色不善的盯着自己。虽说戴着面具,但一种无形的压迫感让她下意识的将嘴里的话咽了下去。
…………
适才的一段小插曲并未打扰到夫妻二人的兴致。
唐清焰常年在岛上清修,避不见客。天机城内一派张灯结彩,灯火辉煌的景象她已经好多年未见过了。而李文绝同样多年来将自己关在风华阁内,除了一些大节日带着女儿出来逛逛,平日里基本上足不出户。以至于夫妻两个像刚热恋中的男女一样,手拉着手说说笑笑,引得无数人艳羡。
“你就不问问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吗?”唐清焰任由李文绝牵着她的手,朝他俏皮的眨了眨眼睛。
李文绝笑道:“这个问题还有问的必要吗?这次我既然握住了你,那么肯定不会再松手了。”说着,手上的劲道略略重了几分,就好像唐清焰下一刻真的要消失一样。
唐清焰脸颊微红,转移了话题。“听穆老爷子说,与你一同前往风吟谷的还有一个裴家小子。怎么此次归来却不见他?”
一提到裴淮瞻,李文绝就忍不住笑出了声。“这小子本与我一路回天机城的,谁知半路收到他老爹飞鸽传书,说让他速回裴家堡,据说是十万火急之事。你也知道我那大哥的火爆脾气,若是耽搁了少不了一番训斥。所以淮瞻半路便与我分别,独自一人回扬州去了。”
唐清焰点了点头,又道:“前些时日我听到一些江湖传言。说数月前从狱中叛逃的张浪,被人发现死在了风吟谷内。据说此事是穆家派杀手暗中为之。风吟谷对此一事同样是默认了,是以并无太大动作。只是简简单单的收拾了张浪的遗体,将其草草下葬……常卿,此事可与你们二人有关?”
李文绝并不打算对她有所隐瞒,而是如实点了点头,感慨道:“你要知道,如果我不出手,张浪迟早会寻你复仇。与其待他站稳脚跟去寻你麻烦,倒不如早早除之,以免夜长梦多。”
唐清焰面具下暗暗的瘪了瘪小嘴,心中有些不以为意。她虽功力大不如前,但仅有的两成功力对付一个张浪还是绰绰有余的。
“对了焰儿,你身上的毒可曾解了?”李文绝终于想起一个最重要的问题。
唐清焰噗嗤一笑,踮起足尖轻轻的敲了敲他的脑袋,嗔怪道:“好你个没良心的,可算是想起我了。你娘子我是谁?就凭那区区小毒岂能伤的到我?”
“啊?”李文绝呆愣了半晌,将信将疑道:“那‘催命散’的毒性可不小,你……”
唐清焰满不在乎的摆了摆手,骄傲的像只小孔雀一般。“有毒药自然就有解药,即便是没解药我也能想方设法配制出解药。你娘子我这‘神医’之名,可不是白叫的。”
她越说的这般浑不在乎,李文绝心中便愈加的愧疚。他张了张嘴还待说些什么,想了想还是闭上了。焰儿既然有心不提当年功力尽废之事,自己也就不必多问了。只要她能平平安安,像今日这般喜笑颜开那便足够了。以后的路还很长,他们两个可以一起携手并进不是吗?
这么一想,李文绝便释然了。扭头见唐清焰正低着头与他并肩而行,似是在想心事。他坏坏一笑,伸手将她脸上的面具一摘。
面具突然被人摘下,唐清焰下意识的用袖子遮住脸,气道:“你……你干嘛?”
看了眼手中的面具,李文绝很不客气的将它收了起来,未了不忘点了点她的额头,笑道:“旁人也就罢了,咱们夫妻俩难得见个面你还戴个面具,未免太不解风情了吧?你瞧瞧,总是戴个面具,脸上都没多少血色了,多吓人啊。”
唐清焰无奈之下,只能缓缓的将袖子收了回去,随后低声道:“五年不见,你还是这么油嘴滑舌。”
李文绝没有接她的这句话,而是问起了另一个问题。“焰儿,你这次来天机城,是不是专程来找我的?”
唐清焰又好气又好笑。“刚刚谁说我为何出现在这里,这已经不重要了?怎么现在反倒套起我话来了。”
“我这不是先问清楚嘛。万一你是偷偷跑出来的,到时候你师傅带着你的一帮师兄师姐上门要人,动起手来岂不是伤了和气。”见自己小心思被唐清焰拆穿,李文绝老脸有些挂不住了,于是只能随意的解释起来。
唐清焰明知他嘴硬,不过也不拆穿。见李文绝期待的等着她的回复,她抿了抿嘴,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之色,随即幽幽的说道:“实不相瞒,我这次的确是从岛上偷偷跑出来的。”
“你还真的是偷跑出来的?”李文绝停下脚步,一脸不可思议看着她。“你……你为何是偷跑出来。你师傅还是你的师兄师姐欺负你了?”
唐清焰从袖中取出一块丝帕,有模有样的装出一副擦眼泪的动作。“还不是你这个冤家。我如今功力大不如前,岛上试剑大会我初轮便遭淘汰。师兄师姐们笑话我也就罢了,就连那些刚入门的师弟师妹们也都暗自取笑我这个师姐。你说我面子往哪搁?我一气之下,直接乘一叶扁舟离开琼灵岛。想我一个弱女子,又无处可去,只能来这天机城寻你。唉,你说我怎么就这么命苦呢。”
李文绝伸出手指将唐清焰的下巴轻轻一抬,看着她楚楚可怜的模样,不禁摇头叹道:“我今日算是明白了,往常训斥盼盼的时候,这小丫头总是一副我见犹怜的表情。看样子十之八九是遗传了你这个当娘的。丫头好的没学上,装可怜倒是无师自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