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朵颐看到是蔚凡,说:“这不是蔚公子吗?”
“公子,请不要再打了,这件事情,不能怪他。”
“哦?不能怪他,那怪谁?”
“他是我家下人,是我有了私心,今日来东飞楼之前暗地里托他送一些礼物给岑岑,却不知他太唐突,引起了误会。”
旁人听了大吃一惊,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蔚西桢在一旁看到如此情形,老脸都青了。雁朵颐心中暗喜,蔚西桢与雁羽卿是好友,现在,他可以借此事发挥了,就故意问:“此事当真?”
蔚凡点头答道:“是的。”
“如此的话,那自然算是好事了。不知公子送的是什么礼物呢?”雁朵颐一步步引蔚凡上钩。
蔚凡本只是想替雁始终解围,一时情急也未想太多,雁朵颐这一问让他不知所措了,因为礼物根本就不存在,他说道:“礼物……礼物是……”
就在这时候,突然从舞房里滚出一个精致的手镯来,掉在地上,砸得砰砰响。
看到那镯子,雁朵颐心里当时就疑惑了:“难道是真的?”他捡起镯子,说:“不错的镯子,不过看来送给第一舞姬,似乎略微次了一点……”
那确实是个很精致的镯子,镶嵌着闪着光亮的宝石,作为礼物是再适合不过的了。然而在人群里,有一个人却看出了这个镯子的端倪,她便是罗裳。她嘴角一扬,似若有所得――她恰巧认得那镯子。
“蔚公子,男欢女爱本是自由之事,但是岑岑可是雁南城第一舞姬,我提醒公子凡事要有一个度,也要认清自己的分量。今天是我上任的大好日子,凌云将军也在,蔚家在雁南也是几大家之一,那此事呢,就权当是个误会。小事化了,我不希望在这个好日子里要影响了大家的兴致,你们将他带回去吧。”
刀歌和坤奇他们赶来的时候,正碰到蔚西桢满脸怒意地往外走,蔚凡背着雁始终走在后面,余凉和起儿则在一旁搀扶着。
“这是怎么了?”刀歌问。
坤奇:“谁打他了?”
蔚凡小声回答说:“回去再说吧。”
回到家里,蔚西桢首先吩咐下人送余凉和刀歌他们去休息,然后就开始对蔚凡开始劈头盖脸的痛骂了:“你怎么能做这种偷鸡摸狗之事!你真是给蔚家丢脸!”
“……你听到朵颐公子的话了吗?要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你出了这事以后让我怎么出去见人!?脸都被你丢尽了!”
“……你看看朵颐公子,看看人家,再看看你自己,你又是怎么样的……”
蔚夫人听到骂声,由丫鬟搀扶着来了,用微弱的声音喊道:“老爷,就别骂了……”
“就是要骂,骂这个不争气、不开窍的东西!”
“老爷啊,别骂凡儿。凡儿也这么大年纪了,看上个姑娘也不是稀奇事……”
“不稀奇?还不稀奇?都让人家笑掉大牙了!!”蔚西桢边骂边喘着粗气。
“扶夫人进去休息!”蔚西桢对那丫鬟呵斥道。
那丫鬟吓得赶紧劝蔚夫人走了:“夫人,快走吧,等老爷气消了再来。”
这事可不会因为蔚西桢气消了就结束了――况且他气还远没消。在东飞楼不知是三层还是四层的某间客房内,一男一女正相对而坐。是雁朵颐和罗裳。
“夫人,天色已经这么晚了,不知找朵颐何事?”
“公子……还是喊我罗裳好了。”
“尊卑有别,朵颐……不敢冒犯……”
“公子……”罗裳抓住雁朵颐的袖子。
雁朵颐顿了片刻,然后立马将手收回了,然后离开了桌子,说:“夫人,如果只是叙旧,不如择日再来,朵颐定相陪。如果是找朵颐有要紧的事,就请坦言。”
“公子,我最近在练舞。”
雁朵颐听后一愣,说:“练舞?!”
“果然,像舞蹈这东西,若是一天不练,就放佛相差了一年……”
雁朵颐继续听着。
“不过好在我记得很多,只是把动作再好好矫正一下,应该还能值得观看。”罗裳说着站了起来,走到窗前,望着外面的街景继续说道,“进将军府这几年,我很少跳舞了,凌云他不爱这些。以前在楼里的时候,我厌烦它,每天都要跳每天都要跳……跳给那些我根本不认识、根本不在乎的人看,供他们取乐。”
雁朵颐看着罗裳,说:“你的舞,跳得很好。”
罗裳先是一笑,旋即又陷入了忧愁,说:“我记得那时候有一个人,他来看我,却不是为了舞蹈。他啊,跟所有人都不同,从他的眼神里就知道。那个人还说:‘有一天,我一定会让你为我跳一支雁舞的!’自从那天那刻起,我一直等着、等着,等着那一天的到来。我想我可以不再为任何人跳舞了,只为一个人,为一个不单是为了舞蹈而来的人。我每天都很开心,因为我放佛获得了新生,我的生活不再只是单调的重复,而是有了目的,为了这个目的,什么我都能忍受。”
罗裳深吸了一口夜里清凉的空气,说:“我从来没想过是我傻,如此轻易地去相信别人一句话,是因为我相信那个眼神,那个人。”说完她转过身来,看着雁朵颐。
“我想今天,就是他所说的那个‘有一天’了,这个‘有一天’,也就是我曾经苦苦等待过的那个日子了。可是,我却已经不属于这里……”
罗裳口中的“那个人”,正是雁朵颐。那时的雁朵颐,为罗裳深深着迷。雁朵颐也当然知道“那个人”就是自己,现在,听罗裳说起他曾经要当上这北雁东飞楼楼主的梦,他眼中不觉泛起晶莹来。
“时间没有过去多久,但一切都变了……但是我想,这也算是我多年的一个心愿,在今天这个特别的日子,我想完成它,不知公子能否成全罗裳。”
“可是这里……”雁朵颐担心他们俩会被发现。
“不用去别处,我已吩咐下人把房里的东西都移开了,这里就可以作为我的舞台。”说着罗裳围绕那里转了一个圈,放佛真是舞台。
然而雁朵颐却不肯:“要跳的话,不能在这里。雁舞是荣誉的象征,你的心愿,也不能就如此结束。”
罗裳听到雁朵颐的这话心里是极其开心的:“公子,没关系的,哪里都一样……”
“不一样!”雁朵颐斩钉截铁地说,“你跟我来。”
雁朵颐带着罗裳上楼,来到了岑岑的舞房前。雁朵颐对罗裳说:“你已不是舞姬,依照楼规不能上主舞台,但是岑岑的舞房,只要她同意就可以。”
说完雁朵颐就敲门:“岑岑?”
岑岑正在里面休息,听出了是雁朵颐的声音,边回答边朝门口走来:“是公子?”
门打开了,岑岑注意到雁朵颐身旁还有一个熟悉的身影。罗裳看到岑岑,微笑示意。平时来说,罗裳是将军夫人,一般人见到了都要行礼问好,而岑岑却没有。如果换做在别处,岑岑必须做和其他人一样的事情,但她此时此刻是以雁南城第一舞姬的身份站在东飞楼的舞房里,满身的荣誉使她可以不向任何人低头。岑岑手放在胸前拿捏着雁南云北玉,像是故意展示给罗裳看,她瞟了罗裳一眼,然后对雁朵颐说:“公子,让您久等了。”
“没关系。是这样的,岑岑,我想借你的舞房一用,不知是否可以呢?”
“借我舞房?公子要跳舞吗?”岑岑何其聪明,她早就猜到了肯定与罗裳有关,于是故意这样问。
“哦,当然不是,是……”
“公子,您知道楼里的规矩的呀,这里只有雁南城的第一舞姬和楼主才能进入呢。”岑岑知道如果要雁朵颐把话说出来再拒绝他的话,会让雁朵颐难堪,所以她抢断了雁朵颐的话。
“可是如果岑岑你允许的话,也是可以的,况且只借用片刻,我们稍后就离开。”
“公子,您找我借用舞房,其实是一件非常小的事情,岑岑乐意之至。舞房是可以借的,但是可不是什么人都能用这个舞房的,如果让外人知道了,怕坏了东飞楼的名气……”
罗裳当然知道能听出岑岑的意思,她心里火冒三丈,气得咬牙切齿,但是她不能表现出一丝一毫来。为了不让雁朵颐为难,罗裳说道:“公子,时间不早了,就不打扰岑岑练舞了。”然后罗裳又看着岑岑说:“岑岑这样做是对的,换做是我,我也会这样。好了,我先走了,希望你多加努力。”
罗裳的这一句“换做是我”似乎有其他的意思在里面,但岑岑没有去理会,她从头到尾都没看罗裳一眼。然而罗裳则时刻保持着微笑。
雁朵颐:“可……那……也好吧。我送夫人您下楼。”
“公子慢走。”岑岑甚至都没有跟罗裳道别。
岑岑见两人走了,关上门,在房里得意地蹦跳起来,不知有多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