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戒备，虽然你确实已经成为了奇点，但我对你没有敌意。』

　　阿西莉娅的话语瞬间在赫蒂大脑深处响起，完整的信息情报在刹那间实现输送，高效的同时又带着一种人性的缺失感。

　　「为什么？奇点越多，维度坍塌的速度不是越快吗？如果你要为〈界律〉争取时间，应该是要排除一切的奇点才对。」

　　赫蒂并未放松警惕，只是眯起眼问道，而内心则是突然生出强烈的无力感，每次对着阿西莉娅问出「为什么」这样的问题时，她都会切身感觉到一种悬殊的差距，与力量的层次无关，纯粹是无知的自觉。

　　『你忘记我被〈界律〉封印的原因了吗？』

　　阿西莉娅的眼神无比平静，犹如是一潭毫无波澜的湖水，即刻便是回应道：

　　『我并不认为〈界律〉的做法能对抗坍塌。除非能重新打通万界通道，否则维度的坍塌已经是不可逆转的大势，但目前连万界通道封锁的缘故都不明，想要找到解除封锁的方法难如升维。』

　　赫蒂愣了一秒，才明白「难如升维」一词，其实是「难如登天」的高维特色表现，而紧接着她又皱起眉头，问道：

　　「等等，不对，你前后矛盾了。你之前说你没找到答案，但你是主动选择了坍塌，那意味着你认为坍塌的终点是存在一线生机的，那难道不是你的答案吗？」

　　『理解上的差异而已。答案是解决问题的明确途经，而我认为顺应坍塌可能存在生机，只是提出了一个猜想而已，否则〈界律〉不会坚持自己的道路。』

　　「猜想？什么猜想？」

　　赫蒂觉得自己摸索到了一些关键的信息，而阿西莉娅也并无隐藏，平静地在赫蒂的大脑中释放信息：

　　『维度的坍塌，是一个高维向低维逆向发展的过程，四维坠向三维，三维坠向二维，二维坠向一维，那你认为当一切的维度都坍塌为零维时，世界是否便会陷入永恒的静止与虚无？』

　　「难道不会吗？」

　　赫蒂的直觉如是回应道，阿西莉娅却是不置可否，应道：

　　『万界通道的意义在于平衡与循环，这意味着所有的维度都是互相连通的，所以理论上并不存在最低维和最高维的概念，只有相对之说。我所代表的意志认为，最高维和最低维应当是等价的，只是一张纸的正面与背面而已。当一切的维度坍塌到零维时，坍塌并不会就此停止，而是会超越纸的界限，从纸的正面进入到背面。』

　　「难道说——」

　　赫蒂微微睁大眸子，隐约意识到阿西莉娅试图表达的内容，而阿西莉娅立刻给予她肯定性质的回应：

　　『没错，坍塌反转，一切的维度会重新构建起来，理论上也会建立起全新的万界通道。用你们的话来形容，就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但这样一来，岂不是说现存的所有人——所有存在，都会被毁灭？」

　　赫蒂并没有被美好的前景所吞没思考，而是立刻意识到这个计划中最恐怖的问题，这完全违背了生物的生存本能，至少赫蒂并不希望走上如此极端的选择。

　　『对于超高维的存在而已，并不存在所谓的生存本能，从坍塌到坍塌反转，只是一个从静止到运动再回归静止的过程而已。』

　　「但维度的坍塌，已经让你们无限接近于我们这样的低维存在了才对，难道你们没有求生的意志吗——」

　　『这就是我与〈界律〉最大的分歧，〈界律〉抗拒消亡，试图挣扎，而我选择直面恐惧，重启宇宙。我需要奇点继续存在的理由，便在于此。』

　　阿西莉娅的眼神平静而有力，又是进一步输出信息道：

　　『你应该看得分明才对，我一直在避免〈界律〉布置的眼线发现奇点的存在，比如〈狂信者〉依希捷的开眼，当时如果我不出手，奥尔菲琉斯的存在必然会被发觉。此外，我也在避免大量的奇点诞生，因为那可能导致坍塌的速度彻底失控，所以当涅槃现象普遍化的时候，我不得不出面打断很多人的涅槃进程。当初克洛的觉醒，我其实也有阻拦的想法，所以那个时候来到了你的跟前。』

　　「但你到头来并没有强行介入。」

　　『因为让魔王觉醒的计划，界河意志干涉极深，我并不打算与那边正面爆发冲突，某种程度上，我也的确需要个别特殊的奇点，将〈界律〉紧逼到极限。权衡利弊之下，克洛的觉醒更有实际意义，所以我只是为你提了一个醒。』

　　「——」

　　赫蒂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反应，欲言又止了几秒，才是开口道：

　　「一边保护奇点，一边扼杀奇点，你的做法同样让我有种半吊子的感觉……我无法理解，你究竟是在为〈界律〉争取什么时间？」

　　『自然是——倾尽全力的时间。』

　　「……什么？」

　　赫蒂不禁有些茫然地出声道，而阿西莉娅的话音在她的脑海深处响起：

　　『有一个可能性，〈界律〉可能未必走上了绝路。你要知道，它代表的是超高维意志的主体，和我这样已经选择坍塌的存在不同，它还保留着更丰富高维的性质，对于这个世界的人而言，说是全知全能的存在也不为过，那你为什么会觉得是我们正将它一步步逼上绝路，而不是它让我们误以为自己正走上绝路？真正的猎人，往往以猎物的形式出现。所有人都以为自己能算计〈界律〉，可谁又能保证，被算计的不是我们自己呢？』

　　「——」

　　赫蒂后知后觉地察觉到这一事实，原本被视为洪水猛兽让他们束手无策的〈界律〉，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变得好像触手可及，她不知道这是力量暴增后产生的错觉，还是〈界律〉一步步设计诱导的结果，这似乎是一个注定没有答案的问题，因为每一步确确实实都是他们自己的意志。

　　『这可能只是我多余的猜疑，但只要步步紧逼下去，〈界律〉的底牌早晚都会被揭晓，我想要证明我是正确的，它也必然会千方百计地去证明自己的正确性，而你们，其实也在以你们的形式证明着自己的正确性。』

　　阿西莉娅的眼神变得格外深邃，仿佛是一望无际的深空，不含情绪的问题在赫蒂的脑海中轻轻飘起，重重落地：

　　『但我很好奇，哪怕到最后一秒，你们也会坚信自己的选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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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这话我自己来说可能有点怪，我这书里的反派——或者说对抗力量是真的牛○哦，要不是我都盘算好了，否则这副本还真打不下去的感觉。

　　PS2：顺带一提，通关道具早就齐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