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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弦月城下酒当歌 8

中华少女 薇采之依 5917 2024-07-17 12:40

  天依旧灰蒙蒙的。虽然时至仲夏,汉广的清晨还是有那么一丝凉意,说到底,这也多亏了昨天夜里的那场雨。

  这会儿天还没亮,整个世界黑漆漆的。想要在这个没有月亮没有星星几乎没有一点光亮的世界里面避开脚下的水坑简直是痴人说梦——事实上,赶路的时候不撞到墙已经是一件十分幸运的事儿了。

  再过一小会儿,天就会亮。或许天亮之后路就会好走很多。可惜墨水如今可没功夫等太阳出山。

  这黑暗的世界之中安静得出奇,除了鞋底踩踏泥土时发出那种黏糊糊的声响以外,便几乎再无它声,墨水甚至能听到自己背后的剑匣之中,剑身摩擦匣子时窸窸窣窣的响动。

  这剑匣子里面藏了一柄半剑。那半柄是南渡大师送她的,另一把连同这剑匣,都是陈百书送她的。

  据陈百书讲,汉广东三十里外有一个村子,此村向来以铸剑闻名于世。这柄剑便是那村子前代的铸剑大师所铸,虽不过是他打造过茫茫兵器中的一把,可随着几年前大师的去世,这剑的铸造工艺也几近失传,因此也不失为一把了得的武器。

  而对于墨水来说,有一把武器便比没有好,而这剑本身用着还凑合,这样就够了。

  临近城墙脚下的时候,天空已经灰蒙蒙的泛起了白。可惜因为是阴天,恐怕这会儿已经快要破晓,墨水却不指望她能看到今早的日出了。

  城墙的台阶足有墨水的膝盖一般高,因为下过雨的缘故,这有些年头的石阶上不可避免地积了一些雨水,这让本来就被踩踏得光滑的台阶更加难以攀登。

  须臾,她攀过了几十级的台阶,终于来到了城墙头上。湿漉漉的空气灌透了她的鼻孔,这让因为攀登而呼吸有少许急促的她胸腔里面并不太舒服,总会让她联想到自己几个月前溺水的事情。

  不过脑中这些种种联想也只在她的思绪中浮现了一瞬,便被她遣散得一干二净。

  这会儿灰蒙蒙的世界终于展露在了她的面前。明明是夏天,这会儿却起了雾。雾啊……或许对于她来讲,这莫名的雾气并不是什么坏事,毕竟这雾气能遮蔽了视线,却遮蔽不住声音。

  对于墨水来说,有声音就够了。

  这会儿的城头一个人都没有。不用说路人,就连卫兵也一个都没有。毕竟汉广深处中原腹地,并没有什么层层把关的必要。

  墨水凭着几乎快到她脖子高的墙栏朝着城外望去,终于感觉到这雾多少也有点大得过分了——就连最近的地面,以她的双眼都没法看得真切。

  “……就这样吧。”

  墨水嘟哝着,抽出藏在剑匣中的一柄剑,闭起了眼睛将注意力全部汇集到听觉之上,安安静静地伫立在这城头,宛如一尊雕像一般。

  大约是一盏茶或是一炷香的时间。

  她的耳朵忽然一抖——

  “来了——”

  窸窣的马蹄声带着车轮滚过石头路面那嘈杂而颠簸的声音就从墨水的身后传来。清晨中的这份嘈杂即便在几个街口之外,便被墨水尽收在耳内。她嘴角微微一窍,握着剑柄的手也不禁揉捏了两下手中那早被自己的体温捂热的兵器。

  马车的声音在自己的脚下慢慢变缓。看来驻守城门口的卫兵还是蛮尽职的。

  不过在下一刻,那富有节奏的马蹄声和滚滚的车轮就立刻又从墨水的耳中。马被鞭子抽打着,跑得及其不情愿,城外道路亦是坑坑洼洼,颠簸的车轮碾过水坑,飞溅出的水花淋在路面的声音也是那样清晰可见。

  墨水手中的剑光一抖,一手扶住石栏,纵深翻过那城头,脚踩在那立陡的墙面上向下疾驰几步,飞身便朝着那马车奔走的方向跃去。

  “踏!”

  鞋底轻而易举地贯穿了泥土路上的一个小水洼,未等溅起的水花落地,那轻盈而有力的草鞋便踏着泥巴飞驰而起。

  那马车听闻身后这声响,宛如惊弓之鸟一般啪啪地甩着鞭子,突然受惊的马儿嘶鸣着扬起蹄子狂奔起来。

  墨水眼见那马车的速度愈来愈快,情急之下持着剑的左手忽然涌出透蓝色冰凉的气体。墨水本能地朝着前方那马车挥起一剑,凛冽的寒气便化作一道几乎透明的刀影,将那路面上颠簸而行的车轱辘削了一大半下来。

  “轰!”

  那庞大的马车少了个轱辘,立刻没了重心一般向着一侧栽倒下去,墨水乘着自己的速度,一脚踏上那倾在路旁的马车侧身,飞身越过马车朝着驾车的方向猛地刺去。

  可那“车夫”也不是省油的灯,早从车上跳了起来轻松躲过这一击,抡起一柄砍刀挥向墨水。

  两人在那车旁不过三五个回合,“车夫”便落了下风,渐渐只能招架着墨水的攻势而毫无反攻余地。

  “呔!”那“车夫”大喝一声,向后一跳,墨水本想追上一步放倒眼前这莽夫,心头却是一紧,刹那间只听得侧边倒在路旁的马车里“铮铮”两声,两枚铁物朝着墨水飞来。

  墨水朝身后轻轻欠了身子,将那两枚暗器轻松闪去。

  不过得亏这两枚暗器,眼前争斗这两人都停下了手。

  “我且问你——可知陈天运被杀一事?”墨水问道。

  “与你何干。”

  墨水听他这话,心底想着算是找对人了,于是刚刚为止一直擎着的剑也渐渐放下,问道:“可识得金玉铃?”

  “金玉……”

  “车夫”迟疑地摇摇头,那破车里面却传来了声响,“金玉铃金玉铃,怕不是那个‘铃儿’?”

  说话间,车里爬出来一女子,想来刚刚丢飞镖的正是此人。

  “果然。”墨水收起剑,作揖道:“在下墨水,金玉铃的师姐。”

  师姐……这一男一女听到眼前这剑法高超的侠士竟是铃儿的师姐,多少也松了一口气,随即自报起名姓,便是那“快刀陈”和“五步花”两人。

  墨水自我介绍道,自己虽然受陈家委托四处寻人,不过自己终究还有些私心,只想查出事情原委罢了。

  “嗨,铃儿便是我俩的恩人,铃儿的师姐便更是我俩的恩人,误会一场,误会一场,奴家寻思我们不如找个地儿好好拉拉家常,毕竟过会儿这城门口行人多了,多少不方便……”五步花凑到墨水身旁套着近乎,快刀陈则闷头去把那马儿从马车上解了下来。

  “边走边说罢。”墨水说道,她倒是觉得问几个问题用不了多长时间。

  “那……也,也好,也好!”五步花答应着,随后转头喊道:“冤家,我和大侠先走着,你快点赶来!”

  “那么,你可知金玉铃去哪儿了?”墨水并不喜欢五步花这种伶牙俐齿的性子,干脆开门见山地问道。

  “那个……小女子回的话怕是会让大侠失望了。陈天运被杀后,她从我这儿取了行李便一走了之,甚至连约好给她的酬金都没拿。我二人并不知道她会去何处,不过……”

  “不过?”

  五步花似乎想起来什么一般点点头:“在之前的交道中,我听闻她是从一个叫做‘无莲谷’的地方来的。不过那‘无莲谷’究竟在何处,小女子却不得而知了。”

  墨水听闻这个回答,心里自是几分满意,点头问道:“那么,究竟是谁给你们下了这个刺杀陈天运的委托?”

  “这……”

  问到这问题,五步花却面露出难色。

  “有难处?”

  “我二人曾欠下那人一笔钱。前些日子他曾威胁我二人,说若杀掉陈天运,非但欠的债一笔勾销,更会有大把金子到手。若在期限内杀不掉,便被双双咒杀而死……”

  “咒杀?!”墨水听闻这两个字,确实惊讶地重复了一遍。

  “那可不是!”五步花狠狠地点了点头,“我夫妻二人十余年前也曾在江湖浪过飘过,现如今不过只想在市井里安安稳稳做做买卖过日子罢了,唉……”

  “或是在下道行尚浅,并未在你身上感觉出什么诅咒,但说无妨。”

  “真的?!”

  五步花随后便道出了那人的来历。那是一个面貌姣好年纪轻轻的女子,至于姓甚名谁家住何处,五步花也不知道。唯一知道的是,那女子之前确实与陈家的小儿子——即是陈天运——有些来往。不过陈家似乎并不待见这姑娘,据说陈天运的母亲曾找过算命的算上一卦,说家中有人被妖怪缠上了,于是以陈家母亲为首的一干人不约而同地把目标锁定在这姑娘身上,以为她便是特意来勾引陈天运的妖怪。因此便强行将陈天运软禁在家中不许他出门,陈天运和这女子之间的联系也几乎被掐断了。

  “那么她为什么却下了杀手?”

  “我是说几乎掐断了,又不是完全没联系!”五步花解释道,“他们后来见了几次面,不过这似乎也是她产生杀心的原因——这些事都是她和我说的,谁知道是真是假。”

  原来如此……怕不是这女子因爱生恨,才想痛下杀手罢,如此想来,那女子也是可怜。

  “嗯……前因后果我大概是了解了……说起来,你二人从汉广出来,以后打算去哪儿?”

  “赤江城咯……我两人本就是赤江出身,虽说如今那里也是举目无亲,不过好歹也算是故乡,是吧?以后女侠若是去了赤江,去找我们便是了!”

  两人边走边聊了一会儿,太阳却已经拨开了乌云,放了晴。

  墨水等到快刀陈从后面追上,便辞别了两人,想来总算是出了城,拖着饿得叽里咕噜叫的肚子竟想到了静萻小尼姑煮的白粥,不由自主地便朝着那法澜庵的方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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