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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出嫁 2

中华少女 薇采之依 7697 2024-07-17 12:40

  后山的破庙从来都是人迹罕至的地方。

  墨水觉得,除非前几天送来的干粮被差不多吃光了,他们绝对没有理由往这里走上半步。墨水一边这么想,一边嘴巴里塞上一口馒头。馒头可能是这袋子干粮里面最好吃的东西了,其余的饼状的食物墨水就算饿着也不愿意去动一口,那种东西简直都可以当暗器使了,能把这东西和这些白花花的馒头装在一起,墨水也是佩服那些在厨房工作的师兄们。

  和这些干粮一起,是有水的。

  “但是这么多干粮,咳……”墨水忽然用力敲打着自己的胸口,抓起水壶仰面朝着自己的嘴巴里面倒去,结果摇了半天一滴水都倒不出来,赶紧顺手把那水壶顺手一撇,翻身跳起来直冲着庙宇中间龙雕像的背后,摸索一番后翻出来个和她刚刚抓起来的那个差不多大的水壶,拔开塞子咕咚咕咚地惯了两口,尔后终于缓缓取下了那水壶,轻松地舒了口气。

  她把酒壶凑到自己的鼻子旁边仔细嗅了嗅,这股清纯的酒香味儿几乎让她浑身的汗毛孔都舒张起来了一般,她踉踉跄跄地回到了那蒲草上,重重地靠在了那墙面上,长长地吁了口气。

  “啥时候能出去啊……”

  她抱怨着。

  忽然,远处有什么人的声音,似乎透过了窗外昆虫的鸣叫声,隐隐约约地传到了墨水的耳朵里。墨水期初并未在意,以为是自己听岔了,可是那声音愈来愈清晰,让墨水渐渐直起身,侧着耳朵靠在床边仔细辨识外边的声音。

  “有人吗……”

  是个女孩子的声音。

  但是她为什么喊“有人吗”?天零观的前山应该有白师叔和他的弟子们才对,再不济昨晚师父还来这儿了呢,怎么可能会没人。

  “这儿有人在吗!!”

  那个呼声的确越来越近,而且隐隐约约地还带着一丝哭腔。

  什么啊……

  墨水嘟哝着。这庙宇的窗子是锁死的,墨水想要推门出去看看,却害怕师父知道了后又会被劈头盖脸地骂一顿,所以她只能贴着窗子,仔细地辨认着外边传来的声响。

  她在往这边走。

  “到底,到底有没有人——”

  墨水渐渐觉得这声音很耳熟,这让她联想到了一个她一直想见又怕见到的人……

  是金玉铃?

  自从产生这个想法之后,墨水愈来愈确认自己的感觉,这嗓音,这几乎听不到的脚步声……

  “呀啊啊啊!!!”

  少女惊慌无助的声音有如刺针一样扎入墨水的耳中,那就是金玉铃没错!

  墨水并无它想,扯开破庙吱呀乱响的破门,一头钻了出去。只见金玉铃就在距离庙宇不远处站着,两只手捂住了嘴巴,一只脚还往后挪了一步。她看到眼前这破屋子里出来的人自己认识,才稍稍安心了些。

  “墨水姐……”

  金玉铃虽然念叨着墨水,眼睛却完完全全地没放在墨水身上,她的眼睛一直直勾勾地盯着神庙的下面,眼中依旧流露着恐惧的神色。这让墨水也略感奇怪地朝着神庙的小窗那儿望去。

  是一个人。

  它就坐在窗子下面,双手抱着腿,头也深深地埋在了两臂之间。它穿着带有罩帽的披风,整个身子被遮得严严实实,好似沉沉地睡着了一样,在那儿一动不动,只有从罩帽和胳膊的空隙中钻出的发丝在微风的吹拂下,微微地飘动。

  “师父……”

  墨水的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音。

  她缓缓地朝着那人挪动了几步,紧接着在它的身边缓缓地俯下身子,轻轻跪在地上,用膝盖磨蹭着地面,将自己挪到了薇师父的身边。

  “师父,您…昨晚…没走啊……”

  她艰难地从嗓子眼里挤出了这几个字,抬手想要碰一碰师父的那件披风。

  那是一件很老旧的披风了。老旧,而且厚实。前几天师父去玄清观穿的就是这件,甚至在墨水的记忆里,师父总是在冬天把它披在身上。

  它太破旧了,上面也早已伤痕累累。

  “师父,您是太累了吧……”墨水喃喃着,“墨水这就,这就扶您回房间……”

  墨水想要抱起师父。师父实在是太瘦了,墨水办得到。她将右手伸到师父弯曲的腿下,左手轻轻楼主师父的肩膀。

  可是她刚要一用力——或者说,她刚刚接触到师父的衣襟,那一身单薄的衣襟就像被撤去了最后的支撑一般,迅速地坍缩下来,外露的双手如跌到地面的瓷器一般,忽然一片一片地破碎开来,那细小的碎片不断四分五裂,从袖口、裙底、罩帽里面如烟尘一般一涌而出,乘着那细微的风,朝着天空扩散开来。

  “师父!!”

  墨水大叫着跳起来,不顾左臂忽然传来的剧烈刺痛,抬起手疯狂地扑抓着那散入空中的烟尘,好似倘若把它们全都抓回来,就能将自己的师父换回来一般。

  然而这一切都是徒劳的。

  她清楚,但却不愿意去相信。

  直到她累了,她倦了,她终于无法挽回这一切的时候,她才轻轻地瘫软下去,跪在师父仅存的衣物旁边,双眼无神地望着那墙角。

  “墨水姐。”

  金玉铃把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眼前墨水的一举一动让她不得不回想起了几天之前的自己。

  两人一模一样。

  眼泪不觉地充斥了金玉铃的双眼。

  “你来这儿做什么。”

  墨水的声音很低。不,应该说那声音甚至只在墨水的喉咙里头打转。

  “那个……”

  金玉铃明显没有听清楚墨水的话。

  “你来这!要做什么!!”

  墨水毫无征兆地咆哮出来,她猛地抬起头,一双涨得红肿的眼睛狠狠地盯着金玉铃,眉间锁得死死的,在看着金玉铃的时候,眉间还在因为内心的痛苦而不停地抽动着。

  “抱歉……”墨水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冰冷地留下两个字,转回头,又沉沉地低了下去。

  “这是我师父。”

  墨水说着,声音出奇地平静。

  “从我记事起,就有师父陪在身边。我不记得父亲,不记得母亲,若说于我至亲至近的人,那便是师父了。

  师父说我傻,说我不会察言观色。我曾经以为我在师妹那里学到了一些,我曾经以为我做得更好……”

  墨水说到这,很悲伤地摇了摇头。

  “可是到头来我一点儿没变。昨天师父坐在这里和我说了好久,可是我什么都没发现……直到最后,师父来找我的最后,我在她眼里还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傻瓜……”

  “墨水姐,我,我或许能理解你,那个……”

  “金玉铃,你是来拜师的。”

  墨水忽然用这种很确定的语气问道。

  是的,这就是金玉铃来到这竹荚峰上的目的。她从那个金家仅存的龙神庙逃了出来。她要为她的母亲报仇,是的,她要报仇。

  每想到这一点,金玉铃的心里就开始翻腾着一股难以压抑的痛苦,她用袖口狠狠抹了两把眼睛,随即看向墨水,双眼满是坚毅。

  “昨晚师父说,她最大的心愿便是想要收五个徒弟。虽然……”墨水露出了痛苦的笑容,继而说道,“但是白师父从来不收女弟子的,你若愿意承认我这师姐,我教你。”

  “我愿意!我当然愿意!!”金玉铃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可是……前面的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

  没有人是什么意思?!

  算了,一会儿再说。墨水觉得自己的脑子被揉成一团嘛,她无法像师妹们那样做着这件事的时候还要同时思考其他的,索性将其余的事全都抛在一边。她凝望着窗前那些师父仅存的衣物,用几乎命令的口吻说道:

  “跪下。拜师。”

  拜师的仪式很简单。这主要归功于墨水——因为她入门的时候年纪尚小,如今早就把拜师入门的过程忘得差不多了。

  墨水只记得对着师父拜了几拜,磕几个头,然后给师父敬了什么东西。于是墨水凭着自己的记忆,将自己存于庙宇之中的酒翻了出来,让金玉铃把它洒在了师父衣物前面的土地上。

  “你的道号叫铄金。”

  墨水说。

  铄金。这个名字让这个跪伏在庙宇门口的小女孩想到了她的哥哥。这很好,她需要这种被刻到名字里面的警示。

  “谢谢墨……师姐。”玉铃说道,“不过,师父很爱喝酒?”

  墨水不知道。她尝试着回忆那些和师父在一起的时光,却无论如何也搜寻不到关于吃饭的哪怕一点点记忆,哪怕是墨水很小的时候,薇师父也是一口一口地看着墨水吃,自己却从来没有动过筷子。

  “不知道,我也没见过……算了,我们去前山。”

  ※※※

  而此时,天零观的前山正被一种诡异的气氛所笼罩。

  这儿一个人都没有——正如铃儿所说的那样,一个人都没有。树上的蝉声嘶力竭地鸣叫着,将这冷清的世界里塞满了令人烦躁的嗡鸣声。

  是啊,他们都去哪了……

  墨水径直走到那群师兄们的寝室——那里几乎是距离墨水自己房间最远的地方。谨慎起见,她敲了敲窗子。里面没有任何反应。墨水试着拽了拽,窗子却轻易地开了。

  屋子里面乍看上去好似和平常并无不同,就如想象中那么干净、整洁。

  那么人去哪儿了?墨水有些想不通,她随手想要关上窗子,身后却传来了铃儿的声音:“这屋子没有人住。”

  没人住?怎么可能!就算墨水再蠢,她也是知道的,这里可是……

  墨水又看了一眼那屋子,才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了问题——这儿实在是太干净了。桌子上面一点东西都没有,整个屋子里除了床上还有一些被褥铺着以外,其他什么都看不到。墨水心一横,一手扶在窗框上,双脚一用力,从窗子翻到了屋子里面。她想都没想,随手拉开了装衣物的柜子。

  什么都没有。

  “他们是故意走的……是搬走的……”

  墨水这才渐渐回忆起几天前的场景——两天以前她刚刚从山下返回天零观里面的时候,所有人看起来都忙忙碌碌的。他们是在收拾屋子,他们早就打算离开了,不是么?他们去了玄清观,不,应该说,他们“回”了玄清观才对,白师父本来就是玄清观的人。

  可是为什么要掐在师父出事的节骨眼上……

  墨水嘀咕了好久,却想不明白。“如果能想通,那就不是我了……”墨水自嘲般地笑了笑,从门离开了屋子。

  不管怎么说,现在的天零观只剩下自己和铃儿两个人了。墨水在路过院子的时候,望向师父的居所,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曾经的墨水总是以为,天塌了至少还有天零观顶着,外面自己惹了多大的祸,被师父教训一通也就过去了。

  可是现在墨水心底里那道坚实的壁垒忽然之间便轰然倒塌。她推开自己的房门。屋子里窗框、房门、衣柜……各处被睡梦中的自己砍伤的痕迹还在,她就是因为这个亲手杀死了那一家上上下下几乎所有的人……而那家里仅存的孩子此时就在自己身边……

  墨水拼命地摇着头,想让自己把脑中这一切都给甩得一干二净。

  “墨……师姐?师姐你不舒服么。”

  “没有!”墨水努力地使自己镇定下来。“这是我和土丫头住的地方。你……”墨水本来打算让铃儿去旁边小岩和三小姐经常住的客房,毕竟她俩基本上没可能再回来了,不过就在她想要把这想法说出口时,空落落的心里却悄然泛起了一股几乎将自己淹没的恐惧感,墨水自以为什么都不怕,如今却败在了这空荡荡的天零观下。

  “你在土丫头没回来之前,和我住一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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